第八十九章 不甚安穩
秦曜怔怔的看著來人,目光有些呆滯。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上去掐死麵前的女人。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過去,隻見說話的是個一身淡紅衣裙的婦人,她模樣還算端正,隻是形容枯槁,病骨支離,像是得了什麽大病,連站著都需要人的攙扶。
“小娘!”秦三娘淚流滿麵的衝上來,“不是你,不會是你!”
“爺,都是賤妾所為,夫人的毒,二郎君院子的火,王七爺的毒都是妾讓人做的。”她緩緩說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小娘,你別說了,不是你!”
秦曜忍著怒氣,喝道,“把三娘帶回院子!”
“父親,你要相信小娘!小娘是無辜的!不是小娘,不是小娘!”
“帶走!”
秦三娘子就這麽讓人給拖走了,隻留下隱隱肝腸寸斷的哭聲。
袁敏難以相信紅小娘會做這些事。
秦曜自認這輩子不貪美色,卻還是栽在女人的身上。
“黃大人,此案能否私審?”
黃岩同意,又得知她身懷有孕的時候,皺了皺眉。
秦曜吩咐準備了一間廳堂,讓閑雜之人都退下去。
“你為什麽要在二郎院子放火?”如果說給姣姣下毒,是因為她的怨妒,那麽在二郎院子放火,秦曜是真的想不明白,還有給王七下毒,這些她沒有動機才是。
“二郎是夫人的心結,夫人疼愛有加,如果二郎沒了,夫人就會跟爺徹底決裂。妾的用心不過就是讓爺和夫人徹底遠離。”
秦曜捏了捏拳,她竟然知道!
幾年前,他收到建康的書信,得知秦二靈姿通透,書又讀的極好,那個時候他就覺得不妙。這世上不能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又同樣優秀的人,這會斷了秦家的氣運。秦家是父親的心血,他怎能眼睜睜看著秦家在他子孫的手上敗落?
在他最初選擇留下一個孩子的時候,他就已經決定這世上隻能存在一個嫡傳之子,另一個早就不存在世上。
隻是事有疏漏,姣姣不知從哪裏知道他派人去建康的事情,又得知秦隕失蹤,憤然同他分居,再也不願意理他。
原來這些事她也一直知曉。
“那麽王七呢?他是外人,為何要牽扯進來?”
“爺,您忘了,賤妾是必死之人,下毒殺幾個人還需要那麽多理由嗎?”這句話說得有氣無力,卻又讓人聽得不寒而栗,“如果真的要說理由,也是有的,撥給他的女使玉竹,平常和我們走得近,玉竹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我本來都想好了,想跟夫人求門親事,讓玉竹嫁到外麵清清白白的人家去,可七爺在這裏住了沒兩天,就把人給糟蹋了。”
殺人放火的事情都敢做,就這樣一個可恨的人,聽完這句話,又覺得她格外可憐。
官府的人搜查了流雲軒,果然搜出了毒藥。
秦老夫人的侄兒沒了,哭的暈過去好幾次。
秦家的案子也暫時告一段落。
紅小娘身懷有孕,黃大人沒讓人把她帶走,隻帶走了她簽畫的供認書,留下一句話說待她生產後必須送到刑部扣押。
至於她生下孩子能不能活下來,誰都沒有過問。
袁敏對於紅小娘殺害王七的理由是怎麽都不能相信的。
秦二把這句話告訴她的時候,她就覺得可疑。
“郎君,你真覺得這些事都是紅小娘讓人做的嗎?”
“除了她還能有誰?她研製毒藥,就是最明確的事實。”
“我就是覺得這件事哪裏不對!”袁敏提出疑惑。
“你是說她突然認罪?”這樣的疑惑秦二自然也有。
這一世也不知是不是他行事的偏差,有些的事情已經偏離了掌控。例如說王七的死,在上一世他是在後麵幾天夜間掉進了荷塘,沒及時救上來。紅小娘認罪也不是現在,而是過了一些日子又發生一些事情之後。
“嗯,總覺得就算凶手是她,她認罪未免也太快了些!像是替誰遮掩一般……”袁敏這樣一想,就想到了秦三娘。
她忍不住抖了一下,不敢想象,秦三娘還那麽小,看著又天真靈氣。如果真是她,她小小年紀就做出這麽多的事那就太可怕了!再說她也沒有理由啊!
在這樣的大戶人家,嫡母才是她的母親,才能依靠。
袁敏問道,“紅小娘製的那個毒真有那麽厲害?無解嗎?”
秦二回答她,“這個毒藥效時間長,在沒有毒發之前還是有機會醫治的。”
“夫人身上的毒清了?”
“我第一次給我娘施診就是在清毒,再配以湯藥,毒已經清了。”
“可是中了她那個毒到底是怎麽判斷呢?”
秦二道,“身體或者手腳會不自覺的顫抖,還有這個毒配置的氣味是清寒的,不難聞,是鈴蘭花的香氣,中了這個毒最明顯的征兆是舌尖發麻,舌苔發紫。一個時辰後發作。”
袁敏這麽一想,他當時攔著她的時候,看到他舌苔好像已經是紫的了。
袁敏就算有太多疑惑,也隻能留著以後慢慢思考。
她突然打斷了那個話題,去問其他事,“城郊的案子怎麽說?”
“屠狗人刺麵,脊杖四十,送到本州的牢城營。”
袁敏道,“聽說恭國公府的狗也被弄死了,就隻是這樣的懲罰,恭國公怕是不願意吧?”
“恭國公想要打死那人,我攔住了。”
這個案子可大可小,偷狗,屠狗,懸羊頭賣狗肉,每一條都算不得重大案件,禁狗令也隻是在惠帝當政時發出的詔令,晉康之後,遭遇國難,這些年這一條禁令早就沒人去管去問,若不是因為這一次丟失的是恭國公家的狗,誰會判他的罪?
隻聽秦二繼續說,“恭國公府的狗不是尋常狗,聽說很通人性,體型又大,那麽大一隻狗弄出城並不容易,可偏偏查不到絲毫頭緒,最後隻找到在城外的皮毛,不管它是失蹤,還是被弄出城,都不是能簡單糊弄過去的。”
袁敏聽明白了,“所以你留著那個屠狗人,就是為了後麵萬一再出事?”
案情接連發生,袁敏覺得近日不僅朝堂不甚安穩,臨安城也不太平,總感覺有更大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