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誰放的火
明堂院在熊熊大火中燃燒,火勢衝,濃煙彌漫。
院子外亂糟糟的,許多丫鬟廝連衣裳都沒穿齊整就出來了,端著盆打水的,拎著桶提水的,站在旁邊觀望的,話聲被“劈裏啪啦”的火燎聲壓著。
“郎君呢?”袁敏拉著一個廝問。
“不知道啊,沒看到!”
“夫人院子也起火了!”
掖塘居也著火了?所以秦二去了秦夫人那裏?
“爺啊!這火滅不掉了!”
袁敏四處張望,突然大叫,“初陽?初陽在哪裏?”
“初陽進去拿東西,還沒出來。”
袁敏心中一緊,顧不得其他,拿走旁邊一人桶裏的水往自己身上澆,用浸濕的袖口捂著口鼻,衝進了火海。
熱滾滾的濃煙傾襲鼻腔,大火在耳畔燃燒,煙火熏人,袁敏的眼睛不適,隻能硬著頭皮往裏衝。
“初陽!”
“咳咳……”
袁敏尋聲而去,隻見瘦弱的初陽扶著一個箱子靠在旁邊。
“初陽!我們出去!!”
“還有,還有東西沒拿……”初陽不肯離開。
“你傻子嗎?這麽大火那些身外之物還要它做什麽?”袁敏吼他。
“不行,那是郎君的寶貝,不能丟了!”
初陽不肯走,袁敏心急如焚,裏間的火越來越大,偏他還往房間裏跑,而他此刻已經被煙熏的昏昏沉沉,又跌了過去,顯然是神誌不清了。
再看房間裏的火勢逼人,他這個樣子進去根本有去難回。
“什麽東西能比命還重要?快走!”袁敏去拉他,不肯他進去。
初陽手裏抱著箱子,怎麽也不肯走。
“不行,都是郎君的心愛之物,不能毀了,我一定要拿出來。”
“你告訴我,我去拿。”
“床頭的蕭,枕下的竹器,一個都不能少。”
“你快些先出去,我來拿東西,很快就出來。”
她把他往外推,自己則闖入內室。
那把長蕭自他進了秦府,就沒見他隨身帶過。
床幔上的大火洶湧,袁敏取走火苗上的長蕭,手上一燙,她連忙卷在衣裙裏拿著,又去取枕下的竹器。
大火已經把整個床榻都燃起來,袁敏一把扔了玉枕,一個圓筒狀竹器出現在眼前。
待拿起那竹器,火苗撲向她,炙熱感越來越強烈,她閃身退開,一連退了好幾步。
正要往外衝的袁敏看清那竹器時癡愣在原地。
這不就是她的竹火炮!
軍器監的無敵淩將軍做的,下僅此一件。
她當初給淩將軍提了一些建議,他無意做出這個竹製火炮,可是後麵再做,卻再也做不好。
無敵淩將軍做不出其他的,索性把他做的第一支送給了她,作為她的點撥之恩。
她一直隨身帶著,這火炮有一定的威力,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能連發。
又是怎樣的機緣,讓她的東西竟落到秦二的手上!
她激動不已,眼睛被熏的淚意朦朧,一時忘了自己身在火海。
死而複生,故人相見,舊物再現,一切的一切告訴她,自己曾在這個世上走過一遭。
她還好生生的活著。
火勢愈加凶猛,零星火苗濺起,她感覺越來越熱,把東西塞進懷裏,剛轉身一個燃燒的木架傾斜倒過來。
一道人影突然從火海中鑽過來,隻是眨眼的功夫,他的雙臂緊緊把她抱住,一個轉身,避開了火種。
那一刻,袁敏心裏不出的感受,隻抬起模糊的雙眼看過去。
他們置身於火海,紅光映照他的臉頰,灼灼生輝,光芒奪目!
這一場大火來勢洶洶,連撲火的機會都沒有,絲毫不像意外。
他們離開的時間並不久,最多不過兩盞茶的功夫,這樣算根本就是他們前腳離開後腳明堂院就起了火。
如果這場火是潛入秦府的龍衛放的,又何必把這場把火引到掖塘居?
這場火的目標是她,還是他?
種種疑問蒙上心頭。
潛火隊來的時候這場大火已經把明堂院的幾間屋子燒成空殼。
火勢終於了,後廂的老槐樹卻遭逢大劫,枝葉燒的精光。
秦二這次動真格的了,勢必查出放火之人。
在他的房間放火,還把火引到掖塘居,若是意外,很難讓人信服。
而且放火人肯定是府上的,不是夜來客。
回來這麽久,秦二除了知道秦夫人中毒那次發過一次脾氣外,一直都神態自若,再未發過一次脾氣,這一次他雖然沒有疾言厲色的發脾氣,但他連夜查探真凶,雷厲風行的手段也讓人心驚。
初陽傷的有些重,出來之後一直昏迷不醒。
索性他把所有的藥都歸在一個箱子裏,他知道著火連忙先把有用的東西拚了命搬出來。
秦二給他喂了一粒藥,讓她守著初陽。
她此刻不免擔心大滿,雖然大滿頗有靈性,可到底是一隻鳥,遇上火怕是也會驚慌失措。
鳥籠子裏是空的,他們當時離開屋子房間門並未掩實,它肯定自己開了籠子門飛了。
相府著了這麽大火,秦相跟秦老夫人那肯定都過來了。
所有人都聚在明堂院外頭。
秦夫人一身素白衣衫,披著坎肩,即便狼狽,還是給人以然的高潔。
秦曜此時站在她的身畔,目光時不時看向她。
秦夫人的目光卻是一直看著幼子。
秦二臉上的墨色還點在鼻子旁邊,但因為剛才救人,發間微亂,但絲毫不影響他芝蘭玉樹的氣質。
明堂院是外院,秦二是男眷,住所不可能安排在內院去。這個位置對秦府正院來算是偏的,當然秦夫人住的掖塘居雖然是內院,但位置本來就偏。秦老夫人顧念秦夫人思念幼子,就特意挑了這個臨近掖塘居的院,院不算大,但風景還算別致。
如今一把火燒了,隻剩殘敗荒蕪。
“這火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老夫人的語氣大有懷疑他們的意思,畢竟火起的位置就在秦二的住所。
“有人在房間外麵撒了火油。”秦二回答。
“怎麽可能?”火油可不是人人都能拿到的。
“是他!是他!是他!”
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的傳來,一隻鳥停在一個廝頭頂撲棱翅膀。
正是大滿!
大滿這個樣子顯然是看到了作案人,跑出來指證來了。
果然是隻聰明的鳥!
“不是我不是我!”那廝連連反駁,想要趕走那隻鳥,卻見眾人目光齊刷刷看過來,心道不妙,連連往後退,哪知腳下不知被誰一絆,眼看著就要跌進後麵的荷塘裏,被人扯住,堪堪站穩。
袁敏望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揪住他的手,鼻間聞了聞,“火油的味道,是他沒錯了。”
秦老夫人怒道,“把他給我拉下去亂棍打死!”
“等等!還是交給官府,由官府發落。”秦相發話。
“相爺饒命,老夫人饒命啊!奴婢隻是一時起了貪念,為了幾兩銀子才這麽做的。”
“誰支使你做的?”
廝目光四下尋找,低著頭指了過去,正是今日剛來的客人王昌盛的方向。
秦老夫人目光一轉,隱隱怒氣,“昌兒,到底是怎麽回事?”
“姑姑,這不關我的事!”王昌盛一臉驚嚇又無辜的樣子,“姑父,你可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讓他放火。”
“就是七爺身邊的大曆找我的,給了奴婢三個銀錠,讓奴婢在二郎君院子放火。”
“姑姑,姑姑,你可要信我!我隻讓大曆找二郎就想跟二郎敘個舊,沒有其他意思。二郎常年在外,這是第一次回府,侄兒以前來未曾見過,侄兒哪敢在這裏放火啊!”
這王昌盛狡辯,的情真意切,讓人動容。
“讓大曆!”秦相威嚴道。
大曆的辭跟王昌盛一樣,七爺隻是想找二郎話,他更加沒有找別人在二郎君的院子放火。
雙方辭不同,事情就變得撲朔迷離。
有人從放火廝的身上搜出三錠銀子,物證有了,就明肯定是有人找他放火了。
袁敏也是看出來了,就算這場火是他讓放的,但王昌盛絕不可能承認這場火與他有關,可是她又看不出他的可疑之處。
這場火針對的或許是袁敏,但也可能是秦二。
但是掖塘居也跟著著火那就奇怪了。
“今日太晚了,暫且把他們關起來,明日交到官府手上,讓官府查證。”
“祖父,我就是刑部府衙,這兩個人交給我吧,我會查出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