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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不同的結局

  第197章 不同的結局 

  離開隊長辦公室。 

  信使正好撞上了,拍完照片的金平安。 

  金平安瞅了眼信使手中的紙袋問道:「這是?」 

  「安思恩家的遺產。」 

  信使沒有隱瞞的打算,再說了,金平安本身就是刑警隊的人,這種事隨便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想瞞也瞞不住。 

  原本情緒就有些低沉的金平安,聽到安思恩這個名字后,表情更加陰鬱了。 

  畢竟他也看過安思恩母親的視頻留言,還有安思恩自殺時的錄象和遺書。 

  這在當時,給予了他不小的精神衝擊。 

  一想到安思恩也是受胡英韶手下的迫害,而毀掉了自己的人生。 

  金平安心中,就不由自主的騰起怒火,可沒過多久,這份怒火全部轉化為憋屈。 

  因為胡英韶已經死了。 

  生前把人耍的團團轉,好不容易掌握審判這傢伙的證據,結果他一聲不吭,當場去世。 

  還是沒來得及接受任何審判就死了。 

  這就像你花了四五個鐘頭,把世界BOSS磨得只剩最後一絲血,正打算一舉拿下時,對方卻因刷新時間到了,憑空消失。 

  這種結果,讓人血壓瞬間拉滿。 

  就在金平安還在想,接下來要跟信使該說些什麼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了眼來電顯示,他的心裡咯噔一下。 

  因為這個號碼不是個人號碼, 而是醫院的座機。 

  接通電話, 金平安的臉色,像是丟進熱油鍋里的濕麵糰一樣,字面意義上劇烈顫抖著。 

  他掛斷電話看向信使,神情苦澀無比:「能送我去一趟醫院嗎?」 

  信使點點頭:「沒問題, 我正好順路去還車, 可以捎你一程……綁架案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解決, 用來聯絡的那個手機號, 我以後不會在用,你可以刪掉了。」 

  信使這句話的言外之意就是, 委託已經完成, 送完這一趟,大家就此別過。 

  金平安嗯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以後多聯絡感情的廢話。 

  按照他對信使的了解,案子解決,大家的交集就到此為止了。 

  這次之所以能找來信使這個強力外援,除了艾涼的牽線搭橋外,信使自身的經歷,也佔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若非這次案件和信使曾經的經歷非常相似, 誰會為了十萬塊錢, 特意從內華市趕過來,冒著生命危險幫忙調查? 

  綁架案結束, 以後再聯絡上信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兩人來到刑警隊門口。 

  金平安鑽進副駕駛位,系好安全帶。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整理好情緒開口說道:「周銀蓮自殺了。」 

  金平安扭頭看著信使。 

  但是這一次, 信使面色如常,沒有出現任何疑惑和動搖。 

  「然後呢?」信使問道。 

  他很清楚, 如果周銀蓮真的已經死了, 金平安絕不可能這麼平靜。 

  「……如你預料的那樣, 她醒來以後, 企圖用水果刀自殺,但是因為剛醒來身體使不上勁, 所以沒能成功,最後只是受了一點皮外傷。」 

  金平安轉過頭,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場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被親生父母虐待多年, 被出賣給人販子, 被壞人剜去左眼落下殘疾, 還差點被強酸融了。 

  最後被醫院搶救過來,還要面對一無所有、無依無靠的人生和看不到希望的未來。 

  這些遭遇, 別說是一個未成年小女孩,就算換成一個成年人, 也大概率會第一時間選擇自我了斷。」 

  信使十分平靜的分析著周銀蓮的處境。 

  他每說一句,金平安的拳頭便握緊一分。 

  這些話猶如一把把鈍刀,一下下割著金平安的心頭肉,令他痛苦不堪。 

  「所以, 你覺得阻止她自殺,是在拯救她嗎?」 

  金平安垂著頭, 低聲說道:「可是醫院的護士的也……」 

  金平安企圖用其他人的善舉, 來證明救人沒有錯。 

  「醫院的人阻止周銀蓮自殺, 是因為醫院有義務對病人負責, 如果她死在了醫院, 那院方肯定要背上看護不利致人死亡的污名。 

  待會兒到了醫院,你猜主治醫師或者護士,找你交談的第一件事,會是先跟你討論周銀蓮的傷勢,還是討論給她辦出院手續?」 

  信使直接把冷冰冰的現實,擺到金平安的面前,讓他躲無可躲。 

  「一個有自殺傾向的病人,是所有醫院都不願意收留的存在,包括精神病院。 

  人一旦陷入絕望,凡事都會往壞處想。 

  周銀蓮還小,她想不到是自己的過激行為,導致醫院想把她趕出去。 

  過慣了苦日子的她只會認為,是自己支付不起住院費用,醫院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費資源, 這隻會讓她更加絕望。 

  不過……仔細想想, 兩個原因也沒什麼差別。」 

  說道最後, 信使嗤笑了一聲。 

  這一聲嗤笑, 刺痛了金平安的心。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提前知道了安思恩想要自殺,你會去阻止她嗎?」 

  金平安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在艾涼那裡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 

  艾涼當初沒有回答他,他想看看信使會如何回答。 

  然而,信使的答案,比艾涼的事不關己更加冷漠無情:「就算我提前知道了她要尋死,我也不會幹涉她的選擇。 

  那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我最多會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勸兩句。 

  如果你要干涉別人的選擇,就要做好負責的準備。 

  一時衝動想要自殺的人,或許還有的救。 

  但請不要把一個受盡苦難,想要結束一切的人救下來以後,拍拍屁股走人,自以為做了件好事。 

  這樣做,只會讓別人再經歷一次痛苦和掙扎的絕望罷了。」 

  金平安聽完信使的見解后,臉色一陣變換。 

  「難道只能眼睜睜的看看她,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嗎?」 

  信使目視前方,看都不看金平安一眼:「別自作多情了,那是她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你只是一個警察。」 

  「就算我只是一個警察……」 

  「說到底,你想救周銀蓮,到底是為了自我滿足,還是為了她的未來著想?」 

  之前信使借艾涼之口問過的問題,再一次擺在了金平安面前。 

  而這一次,他有了明確的回應。 

  「兩者都有!」 

  這次金平安沒有逃避,他選擇正視自己的內心,接下來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回答信使,更像是他說給自己聽的。 

  「我既想幫助周銀蓮走出絕望,也想滿足自己的英雄情節,所以我不會讓她自殺!」 

  「是嗎。」信使輕飄飄的回了句。 

  他的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 

  醫院到了。 

  停好車,金平安帶著信使,來到周銀蓮的病房。 

  打開房門,一個護士剛好為周銀蓮包紮完傷口。 

  「沒事吧?」金平安朝護士小聲問道。 

  護士瞥了眼周銀蓮,輕輕搖搖頭,指了指門外,示意出去說話。 

  而周銀蓮彷彿是沒看到有人過來一樣,像個人偶一樣一動也不動,無神的看著病房的天花板。 

  裸露著的右眼裡,看不到任何生機,只有陰惻惻的死氣。 

  包紮完畢,護士給周銀蓮打了一針鎮靜劑。 

  防止待會兒藥效過了,這小姑娘又想著割腕。 

  收拾好醫療用品,護士給周銀蓮蓋上被子,看著她在鎮靜劑的藥效下緩緩睡去。 

  護士領著金平安離開病房,她主要是擔心周銀蓮還沒有完全睡去,有些事不方便被當事人聽到。 

  「我雖然不清楚這個小姑娘都經歷了什麼,但我還是希望等她醒來,你能夠好好開導一下她…… 

  另外,她的炎症已經消退,沒必要再繼續住院浪費錢了。」 

  周銀蓮的眼部手術,處理的本來就很乾凈,炎症消退後,基本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影響。 

  護士想讓周銀蓮出院的想法,說的比較委婉,但也合乎事實。 

  「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明天我會帶著她辦理出院手續,不會讓醫院難辦的。」 

  金平安並沒有跟護士解釋周銀蓮的背景,以此來博取同情。 

  又或者質問醫院為什麼這麼冷血。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金平安不在像以前那樣,說話做事光看表面了。 

  這個經常熱血上頭的少年,終究還是有所成長的。 

  信使斜靠在門口,目光閃爍。 

  等護士走後,金平安來到信使身旁坐下。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靜靜的看著走廊上,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 

  「我打算收養周銀蓮。」 

  金平安冷不丁的說道。 

  信使早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你的年紀,應該還沒到可以收養孩子的水平線吧,況且你是未婚單身男性無法收養女孩。」 

  「嗯,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把周銀蓮的戶口,掛在樂嘉的管家名下。」 

  金平安貌似早就做好規劃。 

  「我打算先將周銀蓮送進療養院,進行一段時間的心理疏導,然後慢慢試著接觸她改變她的想法。 

  等她放棄自殺的念頭后,再通過樂嘉的關係找一位家庭教師……」 

  信使一言不發的靠著牆,但金平安還是向他一點點描述自己的計劃。 

  這既是給信使一個交代,也是想看看他有沒有別的意見或建議。 

  金平安說完后,將目光投向投向信使,等待他的評價。 

  「以後遇到的每一個受害者,你都打算這樣做?」 

  信使看著走廊,沒有扭頭的意思。 

  「我知道我的精力有限,所以我打算向上面申請建立一家福利機構,至少能暫時為那些無依無靠的受害者,提供一個容身之處。」 

  聽到這裡,信使像是第一次見到金平安一樣,上下打量著他。 

  這種話,根本不像是剛認識時那個金平安會說的。 

  「你知道建立這種福利設施有多困難嗎?」信使問道。 

  一般涉及到刑警隊的案子,大多數都是情殺、仇殺、衝動殺人之類的案子,很少會有周銀蓮這種情況出現。 

  這些案子背後如果出現孤兒寡母,會有其他社會福利機構進行緊急救濟。 

  金平安所說的福利機構,有很大一部分職能,都和其他社會機構相重疊。 

  只不過多了突出了長遠的保障性,為那些精神受到嚴重打擊的受害者們,提供了二次融入社會的手段。 

  硬要說起來,這個想法非常幼稚,只會導致機關單位變得更加冗雜。 

  而且老機構里也沒人願意看到,一個職能重複的新機構突然蹦出來,分走他們的利益。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試試看。」 

  金平安握緊拳頭:「在此之前,老田他們很少讓我親身參加行動,而以前的我,一直都只負責提供線索,沉浸在協助警方偵破兇殺案的沾沾自喜中。 

  我以為有著回溯能力在,就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而且過去我,從來沒有關心過,那些受害者後來怎麼樣了……直到這次。」 

  「我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那些社會福利機構,是能解決大多數燃眉之急。 

  但對於周銀蓮這種人,他們最多只會發放一些低保把人打發走,受害者後續的問題他們根本不會關心。 

  我想申請建立的機構,只接收周銀蓮這種受害者,幫助他們走出陰霾。」 

  信使對於金平安的設想不置可否。 

  面對這種天真的責任感和同理心,他並沒有什麼想說的。 

  你可以對金平安的想法嗤之以鼻,但也請基於最基本的禮貌,保持一份不會讓你損失任何東西的溫柔。 

  同時也不要表露出你的不屑,這對所有人都好。 

  承認別人的努力和堅持很難,嘲笑別人要容易的多。 

  而你在嘲笑別人的同時,也是在玷污自己的靈魂。 

  金平安有所成長,可他畢竟還是一個,沒有走上社會的少年,這從根本上決定了他的想法會帶上理想主義色彩。 

  信使的身體離開牆壁,他轉過身,目不斜視的盯著金平安的眼睛。 

  「我之前也問過你,這些人的未來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吧,費這麼大功夫值得嗎?」 

  「所謂值不值得,得等到到事後,看自己后不後悔才會知道。 

  不過,我想對於我來說應該是值得的,畢竟,我是一個喜歡自我滿足的人。」 

  金平安摸著後腦勺露出標誌性的傻笑。 

  「是嗎。」 

  信使深深的看了眼金平安,話都說道這份上,三言兩語不可能勸的動這個死腦筋。 

  金平安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信使也已經得到了金平安的答案,他沒有再停留下去的必要了。 

  「等一下。」 

  在信使轉身離開時,金平安叫住了他:「如果這個機構能建立成功,我希望你也能過來。」 

  「我說過,委託結束后……」 

  「不是作為被雇傭者來幫忙。」 

  金平安搖搖頭朝著信使伸出手:「而是以受害者的身份。」 

  信使想說的話全部被堵在嘴裡,他神情古怪的看了眼金平安。 

  「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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