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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回頭無岸

  第189章 回頭無岸 

  這種欺騙性的舉動,打消了田浩心底最後一絲顧慮。 

  王友才所謂的中毒,極有可能只是一個謊言,目的就是逼迫警方,趕緊把金平安召回支隊。 

  田浩將問題從胡英韶是否在場,轉變為囚禁地點的問詢:「你說你是從胡英韶手裡逃出來的,那麼他們在哪裡囚禁的你?」 

  「我不知道,田警官,我是在昨天深夜趁著守衛不注意跑出來的。 

  被他們折磨了兩天,我幾乎全靠求生欲在逃跑,根本沒有精力觀察周圍的景象。 

  囚禁我的地方很黑,我昨晚只是單純朝著有光的地方跑,不知不覺就到了垃圾站。」 

  王友才把自己逃出來的過程說的很含糊。 

  田浩徹底明白,跟王友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扯皮下去,是沒有結果的,他只會回答自己想說的事情。 

  王友才跟胡英韶是一路貨色,都是通過所謂的自首,來揭對方的黑料。 

  不過無所謂,狗咬狗一嘴毛。 

  這種黑料揭的越多調查的手段也就越多。 

  所以田浩果斷又換了個詢問方向,順著王友才的意思來:「那說說胡英韶為什麼要囚禁你?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 

  果然,聽到這個問題,王友才瞬間精神了。 

  他開始述說起自己的發家史,和胡英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王友才和陶君不同,陶君的能力一般,全靠著元老的身份撐著。 

  而王友才的心思遠比陶君要活絡的多, 聊起胡英韶來, 那是吃喝嫖賭面面俱到。 

  什麼洗,*交易之類的黑料都是信手拈來。 

  「有證據嗎?」 

  田浩耐心記下這些東西。 

  王友才青腫的臉上擠出一個怪笑:「田警官,如果那隻老狐狸這麼容易被人捏住把柄,他也就不是胡英韶了。」 

  上述黑料王友才之所以這麼清楚, 是因為那是他跟著胡英韶乾的, 當著胡英韶的面還想留下人家的把柄? 

  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 

  但這些拿不出任何證據的信息,對田浩也有很大幫助。 

  乾的壞事兒多了, 不可能每個方面都面面俱到, 全部都處理乾淨。 

  就算你胡英韶再厲害,能把自己相關的信息全部抹除。 

  那些有過PY交易的人, 總不可能每一個都跟胡英韶一樣謹慎吧? 

  做完筆錄的田浩本打算問下一個問題。 

  可王友才卻突然抿著嘴唇漲紅了臉。 

  「你怎麼了?」施宏方問道。 

  「我想去一趟衛生間。」 

  王友才答道:「這兩天我吃的全是剩菜剩飯, 喝的都是別人酒瓶里剩下的酒,有點鬧肚子。」 

  施宏方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但他還是答應了:「可以。」 

  說完, 便吩咐門口的姜開濟進來扶著王友才前往衛生間。 

  一來是王友才傷勢過重需要人攙扶,二來也有監視的意思在裡面。 

  等王友才走後,審訊室內的三人開始小聲討論。 

  「這不是和上回胡英韶一樣?說了一大堆,一樣證據都拿不出來,我看這就是他們兩個在相互推卸責任!」 

  金平安小聲嘀咕道。 

  田浩搖了搖頭:「不一樣,胡英韶那是單純在推卸責任, 而王友才這是連自己也搭進去了, 他準備拉著胡英韶一起死。」 

  「有什麼用?他又拿不出證據。」 

  金平安對此不抱希望。 

  「我們可以從和胡英韶有關係的人入手,總有一個人會留下交易記錄, 到那時就是我們扳倒胡英韶的時候。」 

  田浩耐心解釋道。 

  金平安還是垮著臉:「胡英韶肯定也在消除自己的犯罪證據,我們能趕得上嗎?」 

  「這個不用擔心。」 

  一直在當看客的施宏方突然開口:「我手上有胡英韶的部分犯罪證據。」 

  施宏方掏出備用手機,解鎖文件夾推到兩人面前。 

  相較於有所疑惑的田浩, 金平安直接抄起手機看了起來。 

  「這是……」 

  施宏方開口解釋道:「胡英韶在會所里的視頻,還有他和『錢莊』老闆的會面記錄, 你不用擔心我們沒有逮捕他的理由。」 

  「我去!施隊, 你從哪搞來的這東西?」 

  田浩看完視頻忍不住驚叫一聲。 

  那個地下錢莊的老闆, 雖然不是什麼深海鯊魚, 但也不小了,至少是條能下鍋的大魚。 

  他被稅務局盯上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 

  光是這份視頻, 警方就能直接將胡英韶緝拿歸案。 

  施宏方微微一笑:「我自然也有我的渠道,身為隊長的我,總不能一直看著你們忙活,自己卻整日無所事事不是嗎?」 

  「那還審什麼啊, 趕緊去把胡英韶抓了啊!」 

  金平安興奮的大叫道。 

  施宏方按住金平安的肩膀:「這是我們的底牌, 如果將這個視頻作為證據他逮捕, 胡英韶最多判個經濟上的罪名,請一個好律師最多蹲幾年就能出來。 

  而那些直接或是間接死於他手的受害者怎麼辦?死刑都便宜他了。」 

  施宏方的一番話讓金平安冷靜下來。 

  有這份視頻作為保障, 相當於給支隊里的人吃了顆定心丸,至少他們有了對付胡英韶的辦法, 而不是被他釣著走。 

  ……………… 

  衛生間內。 

  姜開濟說了句『好了叫我』后,就去衛生間門口守著了。 

  他可沒興趣觀摩別人拉屎。 

  隔間門關閉,王友才一改頹勢,眼睛從無神散漫變得精悍。 

  他半蹲著把手伸向屁股, 硬生生從腔道內,掏出一把用軟膜包裹著的迷你手槍。 

  由於擔心槍械走火, 迷你手槍並沒有上彈夾。 

  王友才忍著劇痛, 撕掉保險膜, 從迷你手槍填裝彈夾的位置, 取下來一塊摺疊過的紙條塞進左側口袋裡。 

  迷你手槍的彈夾很小, 大約只有半個成年人大拇指那麼大。 

  王友才擔心彈夾放進屁股里,很有可能會取不出來或者被手槍擠出來,所以他把自己的大腿劃了道口子,把彈夾塞進了大腿的血肉里。 

  用來縫合傷口的手術縫合線是可吸收腸線。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大腿兩側使勁一掰。 

  伴隨腸線崩斷的聲音,傷口撕裂的痛楚爬上脊髓,這種突然起來的劇痛,疼的他差點叫出聲。 

  王友才把左臂塞到嘴裡用牙齒咬住,然後用右手把彈夾從肉里摳出來。 

  彈夾同樣包裹著一層薄薄的軟膜,但摳出來的過程中,還是不小心沾上了一絲血跡。 

  王友才捏著彈夾用衣服的內側擦了擦。 

  擦拭乾凈后, 才給迷你手槍裝上。 

  他把槍放到右側口袋裡,又在馬桶上坐了一會。 

  痛覺稍微減緩, 他開口喊了聲姜開濟的名字。 

  ……………… 

  等到王友才回到審訊室,一切照常進行。 

  警隊里的人,早在他剛自首的時候就進行過一遍搜身。 

  誰也沒有懷疑他剛剛到底幹了什麼。 

  等王友才在椅子上坐穩后,田浩拿起筆再次開口:「既然你是胡英韶的黑手套,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把你囚禁起來折磨的?」 

  「原因?」 

  王友才右眉上挑,左眉下沉,做出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的怪異表情,彷彿是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 

  「你們都一直都在著手調查那件事,反倒來問我原因?」 

  我們一直都在調查…… 

  田浩思索了幾秒鐘,很快便反應過來王友才說的是綁架案:「僅僅是因為這個?」 

  田浩口中的僅僅聽的金平安有些不舒服。 

  對受害者來說人生只有一次,對她們自己來說,沒有比這更惡劣的事情了。 

  但同時金平安也很清楚,跟王友才胡英韶乾的別的事,遠比幾名受害者的遭遇要嚴重的多。 

  一個是個人受害,一個是破壞社會秩序,間接導致造成更多人受害。 

  站在一位秩序維護者的角度上,前者對後者來說,確實只能算僅僅。 

  王友才瞥了眼坐在兩人中間的金平安:「沒錯,就是因為綁架案,他將我拋棄了。」 

  王友才並不打算說出自己的猜測和更深層次的原因。 

  因為那沒有意義,王友德還在宋傑手上,他的沒得選,只能按照事先寫好的劇本,把這段劇情走下去。 

  至少,王友德還能活。 

  「你之前收集胡英韶黑料的目的是什麼?」 

  田浩甩了甩髮酸的胳膊:「身為黑手套的你,為什麼會跟胡英韶反目成仇?」 

  「目的?反目成仇?田警官,我只是想自保而已。」 

  王友才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嘲諷對面三人了:「一開始我確實以為自己走了狗屎運,得到上層人士的青睞。 

  我也確實曾對胡英韶抱有感激之情和敬意,直到他帶我去跟黑色地帶的人談判。」 

  說到這裡王友才頓了頓彷彿是在醞釀情緒。 

  「當時我們坐在炫龍KTV的VIP包廂里,他問我想不想一直過這樣的生活,我當然是回答想,誰不想當一個有錢人呢? 

  得到我的答覆后,上一秒還有說有笑的胡英韶,當場讓人把那個過來談判的傢伙給抹了,然後他捏著帶血的刀刃,把刀柄遞到了我的面前。 

  你能理解我當時的感受嗎? 

  我帶著弟弟來到千花市,只是想賺筆錢過安穩的日子! 

  我不想摻和這些事,可當他把刀遞過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沒得選。 

  我很清楚,如果我不接那把刀,就不可能活著走出包廂,所以我握住了刀柄。 

  從那一刻起,我徹底從美好的幻想中醒來,胡英韶不是什麼貴人,他是一隻惡魔,你得到他的幫助就一定要付出代價,無論你想不想。」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如果有,那也是帶毒的。 

  所有人都知道這句話,但王友才從那天晚上起,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自那以後,我不管幹什麼事兒,都會對胡英韶保持一份警惕,不停的收集各路人士的黑料攢積人脈,讓他不敢對我輕舉妄動。 

  我原以為胡英韶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是我的秘書,可千算萬算,我也沒想到陶君居然從一開始就是胡英韶的人。 

  要知道陶君跟我打拚的時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胡英韶是誰……」 

  「等一下,你為什麼不直接收集胡英韶的犯罪證據?」 

  田浩開口打斷王友才的回憶。 

  「因為收集不到,胡英韶不相信我們。」 

  王友才冷笑道:「正如我也不相信他一樣,凡是有可能對他造成影響的事情,都是由一個叫十三的殺手去乾的。 

  例如這次,明明他想要多少女人我都能弄來,可他偏偏選擇讓自己的心腹去綁架路人,為的就不給我們抓住他把柄的機會。 

  我們所能掌握的證據,最多也就是洗黑之類的,就連這點東西,他不惜暴露陶君也要從我手裡拿走。」 

  王友才的自述,讓金平安重新想起了病房裡艾涼的問話。 

  他帶著類似發泄的心情站起身質問道:「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能保證自己百分之百抗拒這些事情嗎? 

  干這些事兒的時候,你的良心就不會疼嗎?」 

  「良心?良心這東西值幾個錢,良心這東西一文不值。」 

  王友才毫不猶豫的給出了自己答案。 

  「果然是一丘之貉……」 

  王友才被兩人這麼一打岔,並沒有繼續講述自己的回憶。 

  他甩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我有一個重要情報,一個胡英韶殺人的證據。」 

  這個話題很勁爆,瞬間吸引了室內外所有人的注意力。 

  王友才身體前屈,左右手同時揣進口袋,做出可疑的舉動。 

  田浩剛想開口讓王友才把手拿出來,就見他站起身。 

  「你在幹什麼!趕緊坐……」 

  不等田浩把話說完,王友才直接掏出迷你手槍,對準了還沒來得及坐下的金平安。 

  砰!砰! 

  兩道槍聲先後響起。 

  金平安和王友才同時倒地。 

  第一槍是王友才開的,但第二槍則是施宏方開的。 

  金平安神情痛苦的捂著胸口,由於迷你手槍威力較小,防彈衣救了他一命。 

  倒地的王友才露出笑容,他看了眼施宏方,緩緩抬起手,再次做出瞄準的姿勢。 

  「施隊!別開槍!我沒事……」 

  砰!砰!砰! 

  這話還是晚了一步,施宏方連開三槍打在王友才身上。 

  田浩鬆開金平安衝到王友才身邊,一腳踢開迷你手槍。 

  王友才的嘴裡開始滲出鮮血,他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 

  「呵呵……有些人啊……也不懂的……什麼是道德,什麼是良心,只想著在錢堆里打滾……認為有了錢……就能混的風生水起,到頭來全是一場空……」 

  田浩撕開衣服,尋找槍傷位置,按住傷口:「劉園!快讓醫務室的人過來!」 

  就在田浩拚命想給王友才止血時,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紅潤,說話也不斷斷續續了。 

  王友才從衣兜里伸出左手握住田浩手腕:「田浩,你一定要把胡英韶送下來!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田浩愣了一下。 

  王友才鬆開手,臉上的紅潮迅速消退,嘴裡開始說著神志不清的話語:「良心……一文不值……良心用錢……買不到……媽……我讓德子過上好日子了……」 

  在醫務室的人趕到之前,王友才早已咽下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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