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倉庫偶遇
第179章 倉庫偶遇
離開法醫辦公室,金平安一路小跑,跌跌撞撞的前往技術科。
嘴裡還不斷念叨著:「穗禾糧倉,穗禾糧倉……」
咔嚓,咚。
金平安握住門把手,靠在防盜門上,用肩膀頂開技術科的門。
主要是他吐了一上午,剛緩沒多久又在法醫辦公室吐了一場,身體實在使不上什麼力氣。
「老田!」
金平安忍著腹痛,靠在門邊朝屋內喊道。
聞聲趕來的田浩立即扶起金平安,他敏銳的觀察到金平安嘴角的絲絲血跡。
「穗禾糧倉,那個假王升將人綁來后,會暫時安置在那裡。」
金平安趴在田浩耳朵說道。
隔牆有耳,還是小聲點兒為妙。
田浩點點頭,把金平安扶到沙發上。
「哎,等會兒,你要去哪?」
金平安一把薅住田浩的衣服問道。
田浩甩開金平安的手:「這不是廢話嗎?肯定是去調查。」
金平安扭著眉毛:「那你把我放這兒是什麼意思?」
田浩指了指玻璃:「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臉,白的發青了,嘴角都嘔出血了。
老老實實在隊里待著休息,別我走哪都要跟著。」
「都找到關鍵線索了,你這不帶上我?」
金平安愕然道:「你真想放過胡英韶不成?」
田浩轉過身環顧四周,又去門口看了眼走廊兩邊,然後回到金平安面前,神情嚴肅道:
「今天用了多少次回溯了?本來就剛出院沒多久,繼續高強度連續使用能力, 你還要不要命了?」
「代價不一樣啊, 以前的回溯都是帶著卡bug做的全套,這次連半套都沒有,以我現在的精神狀態,至少還能再做兩次全套回溯。」
金平安捂著肚子:「你別看我吐的稀里嘩啦, 那都是暫時的, 就剛結束那會兒比較難受,過個十來分鐘后啥事都沒有。」
「二者的區別就像是腳指頭磕桌角和腦袋被敲悶錘一樣, 前者疼的流眼淚但實際傷害不大, 後者一聲不吭可能已經當場去世。
這跟搶救傷員是一個道理,叫的越慘的往往沒啥事, 受傷嚴重的都是那些沒精力吭聲的。」
「就算是這樣, 就你現在的身體狀態……」
田浩還是不肯帶上金平安。
能力是他的,怎麼說還不是全憑他一張嘴?
萬一這小鬼已經在瀕死邊緣徘徊,卻強撐著說沒事兒, 事後倒下了算誰的?
況且,金平安這死腦筋還真有可能能這麼干。
上回抓王友才進行隊員審核的時候,金平安強行使用六次能力直接暈死了過去,屬實把田浩給嚇到了。
過去的事田浩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你不帶我,過會兒我自個打車去行了吧?」
金平安開始耍無賴,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田浩看著金平安非常頭疼, 要不是手銬被高彬拿去用來, 他絕對立馬把金平安銬在窗戶邊上,還打車, 想屁吃。
時間緊迫,田浩沒工夫陪金平安在這兒乾耗。
「行了,跟上, 沒我允許絕對不許用回溯聽見沒?」
田浩邊走邊跟金平安約法三章。
「知道了,知道了, 都說了我沒事……」
金平安不耐煩的搖著腦袋。
田浩的車子被拖走拆彈去了, 他只能借姜開濟的車子用用。
保險起見, 兩人還套上了防彈衣。
…………
穗禾糧倉地處郊區外圍, 農業區邊緣,是有著近五十年歷史的老糧倉了。
但它並不是純糧倉, 在收穫季到來之前,偶爾也會對外出租存放一些別的東西。
放在以前,像這種地方,在千花市可謂是數不勝數。
但隨著道路建設, 很多經濟農產品在經過機械收割后, 便會直接裝車運往加工廠附近。
除了部分特殊情況, 很少會囤積在產地倉庫內。
這種建在農場附近的倉庫開始逐漸荒廢,大部分都被拆除用於擴大農田面積, 只有少數得以存留。
田浩和金平安二人裝備好手槍。
田浩的是實彈,金平安的則是電擊槍。
考慮到金平安的射擊水平和實際年齡, 還是電擊槍比較適合他。
一來,電擊槍只要槍口對準了,命中率基本就是百分之八十往上,還沒有太大的后坐力。
二來, 萬一真的發生槍戰,電擊槍這種非致命武器, 用起來也不用擔心會把人打死, 避免了意外殺人讓他產生心理陰影的可能性。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
田浩沒有選擇一直把車開到糧倉門口, 而是在附近的小樹林里下了車, 帶著金平安慢慢摸索到側門處。
方圓數千米內, 除了倉庫旁邊的二層小平房外,就是大片農田,除此之外一個建築都沒有。
至於為什麼不先去平樓,回溯記憶中,假王升也只在倉庫門口活動過。
還有就是二人老遠就看到了平樓門上的大鐵鏈子。
倉庫的側門沒有上鎖,握住把手一扭,輕輕一推門便打開了。
田浩先是在門口觀察了一陣子,然後才擋在金平安身前緩緩走進倉庫。
倉庫非常大,也非常空曠,只有角落擺著三台七八米高的收割機。
這三台收割機也僅僅佔用了倉庫的一個小角落而已。
在城市裡生活了十幾年的金平安,哪見過內部空間這麼大的建築, 一時間被還被震住了。
還好他很快便緩過神來,緊跟上田浩的步伐。
倉庫看上去貌似是很久都沒有人用過了,里到處都是積灰。
步子稍微邁的重一點,或者拖沓一下就會導致塵土飛揚。
金平安根據回溯的記憶給田浩指路, 二人繞過側邊的樓梯,來到金屬樓梯下方的一個房間。
這種房間一般是倉庫管理員用來記錄進出貨的地方, 沒有窗戶,只有一個通風口用來換氣。
謹慎起見,田浩打開了手槍保險,緩緩將手放在門把手上。
隨著門把手的轉動,金平安的心也開始跟著緊張起來,他雙手舉槍對準房門,隨時準備進行射擊。
反正電擊槍不至死。
砰!
田浩猛地一推門,單手持槍對準屋內,可是這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原本是辦公室的房間,絲毫看不出它原來的用途,滿地的酒瓶廢紙和彷彿滲透進鋼筋混泥土的刺鼻煙味,讓這裡看起來更像是垃圾屋。
田浩和金平安走進屋內,仔細觀察著屋子的一切。
田浩來到桌子旁撿起一個酒瓶,生產日期是今年的,證明最近幾個月確實有人在這裡待過。
「老田,你過看下這個。」
金平安的聲音從田浩背後傳來。
兩人一起站在一堵牆壁前,牆壁上有著明顯的抓痕和黑褐色的血跡。
「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
努力了這麼久,終於看到了曙光,金平安的表情有些興奮:「老田,讓我再用一次回溯吧!這裡很明顯就是犯罪現場!」
人在興奮時,很容易暴露真實情緒。
如果金平安一直在勉強自己使用回溯的話,只要聯想到回溯能力的代價,肯定會下意識的露出痛苦的神情,輕易就能看出來。
這是微表情心理學最基礎的應用。
可是田浩沒有從金平安臉上看到任何猶豫或者痛苦,也沒有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任何勉強自己的痕迹。
以田浩對金平安的認知,這個鐵頭娃兒一向是喜怒形於色,根本就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他大概率是真的沒事兒。
可即便如此,田浩也沒有急著讓金平安使用回溯。
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田浩制止了金平安用手貼牆的舉動:「還是先等等,在仔細觀察一下再說。」
「我回溯到假王升來這個倉庫,而這裡又有抓痕又有血跡,這還等什麼啊!」
金平安想不通田浩到底在猶豫個什麼勁兒。
就在他準備甩開田浩時,汽車引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兩人頓時閉嘴一動也不動,豎起耳朵聽起外面的動靜。
田浩鬆開抓著金平安的手,緩緩把門關上站在門口右側,並用眼神示意金平安躲到門后。
這樣一來就算田浩沒有擒住來者,金平安也可以從視角盲區偷襲,用電擊槍控制住那人。
二人屏氣凝神,把耳朵貼在牆壁上,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尤其是金平安,這是他第一次直面犯罪嫌疑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如此寂靜的環境下,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咔噠,側門的開門聲在空曠的倉庫內回蕩著。
嗒,嗒,嗒,嗒……
腳步聲伴隨著迴音越來越近,躲在門口角落的金平安,不由自主的把電擊槍握的更緊,指尖都開始泛白。
他上次被綁架時都沒這種感覺。
未知的東西永遠比已知的可怕,誰也不知道門外面到底是什麼人。
帶著刀或者不帶刀?帶著槍或者不帶槍?
是普通的綁架犯,還是胡英韶請來的殺手,或者變態殺人魔?
一切都是未知的。
尤其是金平安的危機直感在不停的示警,他不是沒見過窮凶極惡的罪犯,但是那些罪犯遠沒有這次直感給的示警嚴重。
二者的差別比一灘血水和一片血海的差別都要大。
彷彿外面行走的東西,根本就不似人類,而且某種不可言說的怪物。
無言的恐懼開始爬上金平安的心頭。
嗒嗒。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對方沒有給金平安做心理準備的空檔,在腳步聲停止的同時,門把手便開始轉動。
門開了。
金平安的視野被門板所遮掩,只聽見田浩低呵一聲撲到了那人身上。
下一刻,身體和地面的撞擊聲和田浩的悶哼同時傳來。
躲在門后的金平安,被門板和牆壁狠狠的夾了一下,手中的電擊槍都差點被擠掉。
聽見田浩的悶哼,他鼓足勇氣一咬牙從門板后沖了出來。
金平安舉起電擊槍,還沒等他看清楚現場情況,一道鞭腿直接把手中的電擊槍踢飛。
槍沒了,金平安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的衝上去,打算殊死一搏。
結果只感覺到雙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右臉和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
金平安掙扎著想爬向電擊槍,可是那人的膝蓋死死的頂在他背上,讓他動彈不得。
此時的金平安,就像是一隻被按住龜殼的烏龜一樣,四肢並用在地上蹬了半天也沒有移動幾厘米。
「你們倆鬧夠了沒有。」
一道冷淡且熟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同樣被按在地上的田浩,扭過脖子努力抬頭向上看。
在看到來者的長相時,他懵了:「信使?」
聽到田浩喊出這個名字,金平安也不掙扎了,恐懼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你說啥?」
信使鬆開二人從地上起身,用手輕輕拍了拍褲腳的灰塵:「田警官,我希望你可以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再動手,如果我是帶著槍進來的話,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田浩漲紅了臉從嘴裡憋出兩個字:「抱歉。」
金平安暫且不提,身為刑警自己,先(偷)發(襲)制人,卻被人零秒反殺,實在是太丟人了。
不過聯想到信使的身份和信使曾經的經歷,田浩釋懷了不少。
他在心裡安慰自己:輸給這種狠人不丟人,不丟人……
「嘶……我的牙……」
金平安捂著臉腮爬了起來,他捏住虎牙輕輕晃了晃,結果直接把牙給晃下來了。
「你怎麼跑這來了?」
田浩起身後,一邊拍灰一邊問道。
信使站在門口環視倉庫,但並沒有發現自己想看到的東西:「跟你們一樣,查到這裡了。」
「你居然也查到這裡了?」
金平安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知道,他是靠著回溯這個外掛,還有刑警隊的情報網進行協助調查,才能一步步查到這裡。
信使一個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我還想問你們為什麼現在才發現這個倉庫。」
信使雙手環抱冷眼看著金平安:「假王升應該很早以前就落網了吧,你們沒有拷問過嗎?」
「這……假王升在移交給刑警隊時,突發呼吸系統疾病死了。」
田浩苦笑一聲:「緝毒隊那邊只問了藥品相關的問題,沒有針對刑事案件進行問詢。」
信使不置可否,沒有吭聲,
亞聯給緝毒隊的權力非常大,但代價就是除了和藥品相關的問題外,不能對當地任何事件進行干涉。
哪怕你抓到了一個吸嗨了的通緝犯,走完流程以後也只能把他交給刑警隊審訊,不能干涉刑警隊的權利。
或許這條規定看上去很腦癱,但是很必要。
因為緝毒隊的權力大過頭了,只要和藥品沾邊,他們不用進行任何申報,也不管你在當地是什麼級別,都可以先斬後奏。
如果這份權力不加以限制,可以用在其他領域。
那亞聯每座城市的最高領導者就不是市長了,而是緝毒隊隊長。
「艹!如果早知道這個假王升才是關鍵角色……」
不說假王升的死還好,一提到這事兒,金平安就滿臉後悔。
那時候他們連主要懷疑對象都沒找到,只把假王升當做一個小嘍啰,並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陶君落網,真相才開始緩緩浮出水面。
等他們重新重視起這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時,對方已經被滅口了。
要不是金平安有回溯,事情的真相恐怕只能伴隨著假王升一起長眠於地下。
在後悔的同時,金平安猛的回想起一件事。
那就是他和吳科去抓捕假王升時,對方貌似遭到過拷問,整個人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信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金平安再傻也應該能想到,當初在出租房拷問假王升的,肯定就是信使。
他迫不及待的問道:「假王升知不知道受害者都被關在哪裡?」
「關在哪裡……」信使重複了一邊金平安的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金平安總感覺信使貌似是在嫌棄他。
「你們到現在都還認為,那些受害者是被關在某個地方,等待著你們去解救嗎?」
金平安愣住了。
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