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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視頻錄像

  第158章 視頻錄像 

  安思恩像是提線木偶一樣,渾渾噩噩的跟隨醫生辦理手續,簽下遺體火化的同意書。 

  或許是不想讓女兒在自己死後還要為葬禮操心。 

  安思恩的母親在入院時,就已經準備好後事所需的手續。 

  從她咽氣的那一刻起,一切程序都開始運作。 

  安思恩只需要跟著醫生,把需要家屬簽字的文件簽一下,剩下的他們那邊會處理好。 

  沒有親戚朋友的母女二人,省去了繁瑣的哀悼和虛情假意的哭喪,葬禮一切從簡。 

  僅僅一下午,一切都處理妥當了。 

  奔波了八九個小時的安思恩,捧著骨灰盒坐在回家的計程車上。 

  旁邊的護工不停的輕聲安慰她,可她毫無反應,只是抱著骨灰盒不停地抽噎。 

  至於眼淚。 

  已經流幹了。 

  護工接了個電話,聽見又有患者去世后,把安思恩送到振興路就離開了。 

  忙活了一整天,現在已經入夜。 

  安思恩抱著骨灰盒,茫然的走在馬路上。 

  經過一天的暴晒,夜晚的公路直到現在都還帶著一絲溫熱。 

  可安思恩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和環境格格不入的陰冷寒氣。 

  蒼白的皮膚,無神的瞳孔,紅彤彤的眼眶,沾染著血跡的潔白連衣裙,還有她手中的骨灰盒。 

  這一切在外人眼中看上去詭異無比。 

  連平日里熱衷於搭訕美女的混混們,都在這股詭異的氣氛面前,選擇遠遠的繞開。 

  安思恩遵循著習慣和本能回到家中。 

  在聞到家中熟悉的氣味后, 她才稍稍緩過神來。 

  安思恩關上門, 雙手緊緊抱住骨灰盒,背靠門板緩緩坐在地上。 

  她用嘶啞的嗓音低語道:「媽,我們到家了。」 

  安思恩帶著微笑目視前方:「晚上做煎蛋卷怎麼樣?我好久沒吃過你做的蛋卷了……」 

  「你說句話啊,別不理我好不好……」 

  安思恩絮絮叨叨的和骨灰盒聊著天。 

  緊閉的窗帘遮掩了外部光線, 漆黑的房屋宛如與世隔絕的異次元, 只有安思恩的自言自語在其中回蕩。 

  不知過了多久。 

  安思恩不再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骨灰盒發獃, 彷彿正在逐漸接受母親逝世的現實。 

  夜深人靜, 蟬停止鳴叫,唯一的聲響, 就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聲。 

  安思恩的手機亮了起來, 她想找人傾訴,可是她一個朋友都沒有。 

  看著簡潔的通訊錄,安思恩撥通了信使的電話。 

  「找我有什麼事, 那群人應該不會再找上你這個有前科的人才對。」 

  信使清冷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安思恩捂住手機,清了清嗓子,然後用與之前別無二般的嗓音說道:「沒事了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嘛,你可是我的恩人吶。」 

  「恩人?我們是合作關係,你需要錢,我需要情報, 僅此而已。」 

  「可是, 我的付出和回報不對等吧,僅僅是像往常一樣待在那裡, 給你發了兩條消息就拿這麼多錢。」 

  「而且……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會在那種地方……」 

  安思恩沒有把話說完,可是想傳達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不僅是金錢上的幫助, 信使還幫她脫離了那個魔窟,如果沒有信使, 她的未來將會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荒涼。 

  雖然母親還是去世了, 但至少最後這幾天, 安思恩沒有再為醫療費發愁, 能夠安心的陪在自己母親身邊,陪她走完最後一段路程。 

  這也是託了信使的福。 

  兩人相識還不到半個月, 但安思恩確確實實,對這個拯救了自己的男人產生了好感。 

  「我只不過是把阻攔我的臭蟲一腳踩死而已。」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安思恩露出笑容:「不管你怎麼說,你拯救了我這是事實,不過我也沒什麼可報答你的……不如我去你那給你打雜怎麼樣?」 

  對方很快就給出了答覆:「不必了, 我不需要。」 

  「也是……我在說什麼胡話呢。」 

  安思恩連忙道歉:「對不起, 說了奇怪的話……像我這種人硬要往你身邊湊才是恬不知恥……」 

  在他眼中, 自己絕對是受了一次恩惠就打蛇上棍,做著嫁入豪門、草雞變鳳凰美夢的無賴吧…… 

  安思恩在心底自嘲道。 

  信使即使沒有明說自己的身份, 但從言行舉止來看,絕對是有錢人, 而她只是一個接客小姐,二者的身份天差地別。 

  在社會上,弱勢方對強勢方的任何好意,都會被視作討好。 

  強行進行所謂的報恩, 也只會讓對方以為自己別有所圖罷了。 

  安思恩的心逐漸冷下來。 

  畢業前,安思恩想追尋夢想殺入演藝圈。 

  不求大紅大紫、大富大貴, 只求能讓自己和母親過上安定的幸福生活。 

  畢業后, 安思恩面對病魔和現實。 

  只想拚命賺錢給母親治病, 盡量延長母親的壽命, 為此她放棄了自己的夢想和尊嚴。 

  母親逝世, 安思恩的信念和支柱沒了,整顆心變得支離破碎。 

  唯一殘留的,就只剩下最近剛萌發的,對信使的感激之情。 

  現在,信使拒絕了她的好意,心底的最後一絲火苗也開始抖動。 

  兩人陷入良久的沉默。 

  安思恩強行打起精神:「抱歉,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我先掛了……」 

  「我不在意你的身份。」 

  在安思恩打算掛斷電話時,信使開口了。 

  「我拒絕你,是我的個人原因,並不是介意你的身份。」 

  「我並沒有瞧不起你,相反我很佩服你, 不是誰都有勇氣為了自己的家人, 主動邁入魔窟,成為接客小姐。」 

  信使絲毫沒有顧及那個名詞, 說的很直接。 

  「我只不過……是被綁過去……就算我不想留在那, 他們也不會放我走……」 

  安思恩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 

  原本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麻木,但信使的一句話,讓她的眼眶重新濕潤。 

  「不管你是不是被逼無奈才留在那裡,但背叛他們的下場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可你為了給母親治病,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背叛他們。 

  這真的很了不起,你不必為此感到自卑。」 

  信使的語調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可是安思恩卻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謝謝……謝謝你……」 

  安思恩擦乾眼淚:「我母親今天去世了,那筆錢也用不上,你說一下銀行卡卡號,我還給……」 

  「我說過,那是報酬,或許在你眼裡那十五萬是一筆巨款,但對我來說不值一提。」 

  信使立馬拒絕了安思恩退回報酬的請求:「還有別的事嗎?」 

  「沒了。」 

  安思恩輕聲說道。 

  話音剛落,信使那邊和往常一樣,毫不猶豫的掛掉電話。 

  『謝謝……』 

  聽著手機里的嘟嘟聲,安思恩在心底再次道謝,隨後緩緩起身打開客廳的電燈。 

  她將骨灰盒放到桌子上,來到電視機旁邊,按照臨終遺言輕輕取下牆上自己和母親的合照。 

  相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當她把相框翻過來,看到了一個用膠帶粘住的存摺。 

  安思恩頓時如遭雷擊。 

  她顫顫巍巍的打開存摺,戶頭上寫著她的名字,而存款金額是四萬兩千六百二十八元。 

  戶頭建立的時間在五年前,也就是說安思恩還在上高中時,母親就開始偷偷存錢。 

  啪嗒。 

  存摺掉在地上支成一個小帳篷。 

  「為什麼……為什麼……」 

  安思恩跪在地板上,用雙臂護住存摺。 

  原本流乾的眼淚又開始湧出,一滴一滴拍打著存摺的外皮。 

  安思恩嘴上不斷詢問著為什麼,但她心底其實很清楚母親這麼做的理由。 

  「嗚哇啊啊啊啊啊……」 

  這一次,她沒有再壓抑自己的聲音放聲大哭。 

  悲涼凄楚的哭聲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讓人揪心。 

  在她像小孩子一樣嚎啕大哭時,存摺的夾縫裡掉出一張內存卡。 

  安思恩的眼睛一直注視著存摺,自然不會漏掉這個小玩意兒。 

  她撿起內存卡,走到電視機旁把內存卡插進讀卡器。 

  按下遙控器,電視開始播放內存卡里的視頻。 

  視頻中的背景,安思恩非常熟悉,正是她母親的卧室。 

  「……應該已經開始拍攝了吧?」 

  視頻畫面一陣抖動,然後安媽出現在畫面中,她不斷調整坐姿好讓自己正對著鏡頭。 

  「思恩啊……雖然這話聽上去像是在咒自己,但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 

  「媽媽。」 

  面前的只是一個視頻,但再次見到自己的母親,安思恩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 

  「你這孩子的性格隨我,看上去很好說話,其實心底倔的要命。」 

  安媽在視頻中嘆了口氣,臉上帶著無奈的苦笑。 

  「上了大學,你就再也沒打我要過一分錢,孩子學會獨立是好事,但這也讓我稍微有點寂寞。 

  我偶爾也會想,丫頭是不是不需要我了呢?」 

  「沒有!我想你一直陪著我!」 

  安思恩不知不覺來到了電視機前。 

  「這會兒你估計在說讓我一直陪你著吧,不過要是猜錯了……嗨,我都已經死了還管那些幹嘛。」 

  說到這裡安媽突然臉色微紅,狠狠咳嗽了兩下。 

  「雖然在將來病情暴露時,我應該給你道過歉了,但現在還沒有……對不起思恩,瞞了你這麼久。」 

  安思恩撫摸著電視屏幕上的母親:「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啊……」 

  「說實話,去年年初去醫院檢查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我也不抽煙啊,怎麼就得肺癌了呢?而且一查還是肺癌三期。」 

  安媽拍了拍手笑道:「這個階段的肺癌,治療起來太麻煩了,而且就算治了也不一定能治好,所以我乾脆放棄了。」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看我可憐,這一年下來,除了偶爾頭疼外,身體居然沒什麼大礙,我甚至一度把那次診斷當做誤診。」 

  「可惜今年,它終於開始發作了……雖然看不到你穿婚紗的樣子,但能看到你穿學士服的模樣我也滿足了,唯一的遺憾就是將來看不到自己的外孫外孫女……」 

  安媽開始講起家常,說著說著她開始淚流滿面。 

  「明明……這是已經第三次重錄了……」 

  安媽拿著紙巾擦眼淚:「我本來想笑著錄完的……你就湊合著看吧,反正你現在也在哭。」 

  「我這一輩子做過很多讓自己後悔的事,例如不顧家裡的反對嫁給你爸,例如和父母斷絕關係,例如到現在都沒有去看你外公外婆一眼。」 

  「但是,我讓唯一欣慰的就是……謝謝你讓我把你生下來。」 

  說到這裡,安媽的情緒也開始崩潰。 

  安思恩抱著電視痛哭:「嗚嗚嗚……嗚嗚……」 

  「對不起啊,讓你跟著我過了這麼多苦日子,將來……將來我不在了,你也要繼續笑著活下去好嗎?」 

  「存摺就是我留給你最後的禮物,答應我……不許留著,好好的把它花完,不然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你是藝大畢業生,將來一定會生活的幸福美滿,我希望你能試著忘記這份悲傷……去擁抱……只屬於你的新生活。」 

  安媽說完這句,就起身關閉了錄製。 

  安思恩沖著已經黑下去電視屏幕,努力擠出一個凄美的笑容。 

  在母親留下這份遺言視頻的鼓勵下。 

  原本已經絕望的安思恩,內心出現變化。 

  那最後搖曳著的,名為希望的火苗,徹底熄滅。 

  取而代之的是。 

  她陷入了更深的絕望…… 

  ………… 

  第二天。 

  安思恩換上了大學時最常用的裝扮。 

  上身穿著網紗襯衫,下身套著短褲,臉上畫著凸顯活力的淡妝。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滿意的微笑。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個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的女大學生。 

  安思恩拿上挎包沖著桌子上的骨灰盒說道:「媽,我出門了,待會見。」 

  安思恩叫了輛計程車來到刑警隊,剛下車就碰到了過來查詢案情進展的金平安。 

  「不好意思,小帥哥,請問田浩,田警官在嗎?」 

  安思恩攔住金平安,雙手合十溫聲細語的問道。 

  因為有程樂嘉這個童話王子般的死黨,從來沒有人這樣向金平安搭過話,他和女性交流的次數幾乎為零。 

  從母胎單身至今的他,見到安思恩這種漂亮大姐姐,登時就臉紅了。 

  他結結巴巴的說道:「老田……田,他被停……停職了。」 

  「停職?」安思恩輕撇綉眉:「那姜開濟警官和梅建柏警官呢?」 

  「你找他們有事嗎?」 

  害羞歸害羞,但聽到安思恩打聽起這三人的事情,金平安瞬間把警惕心拉滿。 

  安思恩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揮舞了一下:「沒什麼啦,只是想請他們幫我把這封信轉交給一個叫信使的人。」 

  金平安神情錯愕:「信使?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安思恩也露出驚訝的表情:「哎?你也認識信使?」 

  兩人同時拿出手機。 

  「「對一下手機號?」」×2 

  面對著迷之同步,安思恩率先笑了,這一笑又把金平安看了個大紅臉。 

  兩人互換手機查看起號碼。 

  在確認無誤后,安思恩直接把信封塞到金平安手中。 

  「既然你也認識他,可以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信使嗎?拜託了!」 

  安思恩鄭重的朝金平安鞠了一躬。 

  面對這陣勢,金平安連連擺手:「沒……沒關係,小事一樁,只不過,既然你認識信使,為什麼不親手交給他呢?」 

  「這個啊,昨天我約他出來被拒絕了。」 

  安思恩有些不好意思:「那就拜託你啦,拜拜。」 

  說完她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這一章在九點多的時候就已經寫好了,可是總不滿意,一直拖到現在……結果 

    還是不太滿意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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