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一張支票
第152章 一張支票
安思恩小心翼翼的把口紅藏好:「話說回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信使。」
信使接過紙條看了一眼,記下聯繫方式后,便把字條燒掉了。
「這名字好怪啊。」
「代號而已。」
信使拿起手機將號碼輸入通訊,順便申請了聊天好友,不過這個要等安思恩下班以後才有空同意。
安思恩她們的領班,會在工作時將手機扣下。
這些人對手機的把控只有一點,那就是上班時決不能帶手機。
第一次抓到扣抽成,第二次扣一個月的工資,第三次就會被帶到小黑屋教訓一頓。
平時在休息時間玩玩手機沒問題,但在工作時間每個技師都得把手機上交。
事實上不交手機也沒問題,她們每個人的手機都被植入了後門,專門有人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沒收手機只是保險手段,防止監控人員一時沒注意,又恰好有一個傢伙在這時想不開,要自找麻煩。
這叫防患於未然。
干這行的,要抓就只能抓現行,只要在工作時間控制住她們對外聯絡的工具,防止被一鍋端就行。
而且上了賊船想下去可沒那麼容易,技師們的公民卡都在店長手裡,每個人的個人信息都被拿捏的死死的。
想跑?你能跑哪去?跑的和尚跑得了廟嗎。
在信使錄完聯繫方式后,房間里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安思恩扭扭捏捏手指不停卷著衣角,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接下來……要幹嘛……」
安思恩別過頭不敢看信使的臉,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剛踏入社會的大學生。
哀莫大於心死, 之前面對的生存壓力讓她無暇多想。
剛開始的時候她面對客人時會很難堪, 完全不知所措,但在培訓師一周的「教導」下,她也差不多麻木了。
顧客就是顧客,不會有任何快感, 也不會產生任何羞恥心, 只是機械般按照培訓師的指導做事,或者任由那些男人擺布。
信使的舉動, 說不上把親手她從深水裡救上來, 但也算是給她扔了一個救生圈和一條救援繩。
讓她在這一望無際的黑水中,能浮上水面喘口氣。
雖然信使的眼神很冷, 但也好過那些用異樣目光看著自己的男人。
這才是最讓安思恩感到慰藉的事。
至少在信使眼中自己至少還是個人, 不是什麼瀉火的工具。
「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這種事。」
信使眼神古怪的看了安思恩一眼,然後掏出紙筆開始寫寫畫畫。
他這副埋頭寫字的模樣辦正經事的模樣,讓安思恩哭笑不得。
一口老槽卡在嗓眼兒里, 想說說不出口。
這裡不是干那種事的地方嗎?難道你小時候經常去網吧學習,去圖書館打遊戲不成?
信使這話這就像是在廁所隔間吃盒飯,去餐館大小便一樣。
不能說有問題,只能說是完全本末倒置。
吐槽歸吐槽,信使冷漠的態度,讓安思恩暗自鬆了口氣。
在答應成為眼線后, 兩人就不在是小姐和嫖客這種單純的社會關係。
就像你去足療店按摩, 發現技師是曾經的高中同學一樣。
如果真的做起來,肯定會十分彆扭。
「把這幾句話背下來。」
在安思恩還在神遊天外的時候, 信使遞過來一張紙條。
安思恩看著上面調情的話有些疑惑:「這是?」
「暗號,如果這家店的店長來了,你就把上面的話按照順序說一遍, 這樣監控你們手機的人,也只會當你在和我交流感情。」
「這……」
安思恩看著紙條上的信息心中百味陳雜, 說實話她在收下支票的時候, 就已經做好被老闆報復的準備了。
可沒想到信使連她的個人安危都考慮進去了, 他又不是警察, 沒必要在意線人的安全問題。
這是除了她母親外,第一個為她著想的人。
「不要想多了, 我擔心你會蠢到直接發消息通知我說老闆來了。」
信使彷彿是看出來她在想什麼冷冷的說道:「我可不想這十五萬打水漂。」
安思恩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只是把這一份小小的感激埋藏在心底。
兩小時后。
安思恩心中的感激被她親手掐死。
信使從房間里走出來,身後跟著面色潮紅雙腿發軟的安思恩。
安思恩默默的跟在信使身後,用充滿怨念的眼神盯著他的後背。
這傢伙為了掩飾, 讓她在房間里做了整整一個小時的仰卧起坐、俯卧撐還有深蹲, 她的胳膊和大腿到現在都還在發酸。
要不是在屋裡休息了一會兒, 這會連走路都得扶牆。
來到二樓客廳,銷售立馬迎了上來, 看到後面近乎虛脫的安思恩,他露出猥瑣的笑容:「老哥玩的還舒服嗎?」
「挺不錯的, 幫我辦個會員。」
信使掏出錢包,拿出一萬六遞給銷售:「包她一個月怎麼算。」
「小安是吧。」銷售瞥了眼安思恩,迅速報出一個數:「她的話一個月五萬。」
說實話,這個價格有點虛高。
包養一個情婦的價格大約也就在三萬到五萬之間, 根據不同地區的發達程度,這個價格最高也不會超過十萬。
當然這只是單純的包養費用, 送的禮物啥的不計算在內。
見信使不吭聲, 銷售笑著解釋道。
「您別嫌貴, 她是剛來沒多久的女大學生, 還沒接過幾次客, 而且能讓您體會一下慢慢調教的感覺,這一個月你讓她幹啥都行,如果您沒空我們可以讓專業人士幫您調好,這五萬花的絕對值。」
銷售滔滔不絕的介紹起安思恩的優點和售後服務,像是在介紹一件商品似的,根本就沒把她當一個人看。
聽見兩人當著自己的面談論包養自己的事,安思恩只是垂著腦袋站在旁邊默不作聲。
她很清楚,從自己踏入這裡的那一刻起,尊嚴這種東西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剛剛和信使交談時找回來的一絲自尊,在此時被狠狠扔在地上踐踏,她再度變回那個麻木的技師。
「這一個月內, 能保證隨叫隨到吧?」
信使接過會員卡,掏出手機下載了這家店的專屬APP軟體,然後十分熟稔的往賬戶里充了五萬塊。
這一切都沒有避諱安思恩,而後者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您是要帶出去玩?」
「不行嗎?」信使反問道。
銷售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但想起信使要包的是安思恩后,眉頭很快就舒展開來。
安思恩雖然是被綁過來的, 屬於來路不正的那一類,但人家是為了錢主動下海的,論安全性甚至要比店裡絕大部分技師都要高。
況且他們清楚安思恩的家庭狀況,這種善良的女孩最好控制,母親在醫院躺著,她沒膽子跑路或者告發他們。
「當然沒問題,我們會把她的牌子暫時下了,這一個月她都不用接客,每晚都會在休息室等著,保證隨叫隨到。」
信使問道:「那我今晚就帶出去應該也可以吧?」
「一直到下個月為止小安都任您處置,只要別落下傷殘就行。」
銷售很爽快的答應了。
好久沒碰上大客戶的銷售,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安排的非常妥當。
這家分店剛開業沒多久,名聲還沒打出去,大部分技師都是從總店那邊落選,秉承不浪費原則發配過來的。
而能去的起總店的人,自然看不上這家分店,所以銷售他這麼做,是想通過信使打響這裡的招牌。
說白了就是他不滿足做一個分店的銷售,還想繼續往上爬,繼續往上爬的條件就是把分店做大做強,得到店長的賞識和推薦。
銷售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辦完剩餘的手續,安思恩正式成為信使的所有物,期限一個月。
這一個月只要你不把人毀容或者弄成殘廢,哪怕每天都讓她做高數,跑馬拉松,玩挺舉都行。
趁著信使和銷售聊天聯絡感情的空檔,安思恩拿回自己的手機,回到休息室換上常服。
她如果穿著這身弔帶裙出去,絕對吸睛爆表,一路上回頭率肯定是百分之百。
當然,也有可能被路過的巡警帶到派出所拘留。
換上熱褲和短袖T恤的安思恩妝容正常了許多,從外表上看青春靚麗,和在校大學生沒有任何區別。
她默默打開副駕座車門上了信使的車。
在銷售的歡送中,信使載著她離開了別墅區。
看著被遠遠甩在身後的別墅,安思恩到現在都有一股不真實的感覺。
這一個月她已經習慣了在黃昏上班,清晨離開,第一次看到別墅區的夜景,竟然有些不太適應。
莫名其妙遇到一個超有錢的賞金獵人,然後又莫名其妙獲得一大筆錢,緊接著稀里糊塗的被包養一個月。
說實話今晚這幾個小時的經歷,和霸道總裁的故事都有的一拼。
我就這麼出來了?
安思恩不斷在心底反問。
雖然只是暫時的,但她確確實實的離開了那個魔窟。
而且,根據信使所說,如果能提供老闆的情報,她或許還可以親手摧毀這個魔窟。
信使的存在,彷彿是老天爺可憐她的遭遇,刻意安排了一個正義使者來拯救她,帶她脫離苦海。
安思恩目視前方,怔怔出神。
既然今晚不用接客,我該幹什麼呢?
安思恩一時竟想不到自己今晚該做什麼,以往這個時間點,她還在別墅內的休息室或者床上。
毫無徵兆的放了一天假,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去醫院,這時候住院部的病人們應該已經熟睡了,不能去打擾別人休息。
回家睡覺,生物鐘已經完全顛倒的自己,就算回去也不一定睡的著。
就在安思恩迷茫之際,信使的詢問,打斷了她的思緒。
「你家在哪?」信使問道。
「振興路32巷區。」
安思恩想都沒想下意識的回答道。
「你接下里還有事沒?沒事兒的話我就送你回家。」
信使專心致志的開著車,看都沒看她一眼。
安思恩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迅速的低下頭:「……沒。」
得到肯定的答覆后,信使開啟導航,調轉車頭朝著振興路駛去。
半小時后,車子在一個小區門口停下,破舊的鐵欄門上布滿鐵鏽,不禁讓人懷疑,它能不能扛得住嬰兒車的撞擊。
「是這兒吧?」
「嗯,謝謝。」
安思恩收拾好挎包打開車門下了車。
鐵欄門就只是一個擺設,並沒有上鎖。
伴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安思恩進入小區,她朝著車子揮揮手示意信使可以離開了,然後轉身朝著黑漆漆的居民樓走去。
現在本就是深夜,加上小區內部沒有路燈,所以安思恩走的很慢,她掏出手機想打開手電筒照明。
就在這時,一股強光從身後傳來。
是信使打開了車燈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安思恩將手機頁面切換到聊天界面,發了句謝謝。
她咳嗽了一聲,點亮樓道內忽明忽暗的聲控燈,走上樓梯。
信使在小區外靜靜的看著,直到三樓房間的燈光亮起,他才離開。
回來之前安思恩已經在別墅內洗過澡了,她仰躺在床上,獃獃的望著天花板。
過了好一會兒,安思恩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起身。
她從挎包中翻出那支藏有支票的口紅,將支票從夾縫中抽出來。
安思恩將捲成圓柱體的支票舒展開來,用衛生紙小心翼翼的擦去上面殘餘的口紅。
她不知道這張支票到底是真是假,但從信使那揮金如土,幾萬塊錢說轉就轉的態度來看,大概率是真的。
困擾自己好幾個月的醫藥費就這樣解決了。
安思恩很想笑,但死活也笑不出來。
她凝視著這張支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這樣一直看著,直到小區內流浪狗的叫聲將她拉回現實。
安思恩拍拍臉長舒一口氣,從抽屜里翻出來一個信封把支票密封,壓在詞典下面。
做完這一切后,她回到床上準備睡覺。
然而安思恩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她從床爬上起來,回到書桌旁,拿起支票夾到詞典裡面,然後又把詞典放到抽屜內。
夜晚的微風透過紗窗吹拂著窗帘,也吹拂著安思恩的臉頰,她看了眼紗窗,久違的將紗窗和房門一齊鎖上,打開了空調。
回到床邊,安思恩怎麼也躺不下去,最終她把裝有支票的信封,從詞典中抽出來壓在枕頭下面。
這一次,她很快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