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澤玉 第三十二章 向念鬼32
似乎他倆誰也沒想到對方會發問，都怔了片刻。
“你不用管我是誰，也不用理會我來這兒做什麽，倒是你們發生了什麽？”暖卿率先問道。
青年臉色有些鐵青，握著劍的手用力地顯了幾分蒼白。“這入夜已是多時，我更應該問問此時此刻卻會出現在此處的姑娘吧？”他微微垂著頭，看著矮於他不少的女子。
“我來此處自然是有事要做。”
青年聞言還想要說些什麽，但屋內卻突然傳出了一陣聲響，是裏麵那人倒地的聲音。青年臉色一變，急忙轉身走回屋中，查看那人起來。
暖卿這才走入了樓閣之中。
樓閣內很是狼藉，那模樣像是被抄家了一般。而那青年此時則是在牆角一隅扶著一人端坐起來。方才還壯實的那人此時卻已經虛弱不堪。臉色更是極為蒼白，毫無血色。
“孫師兄，你還好吧？”青年和聲詢問道。
那孫師兄神情極度萎靡，似是命不久矣，但麵對素來被嘲弄的小師弟，心下隻是滿滿的愧意，方才是他這小師弟在緊急時刻救了自己，而自己卻是毫無還手之力，心下一哀，才驚覺，原來小師弟一直在藏拙。
但此時腦海更多的卻是那妖物的恐怖以及楊師弟的死。
他撇過頭看了看從窗戶灑進來的月光，極其明亮。方才一幕幕又開始在眼前遊走起來。
方才於中院與那妖物打了照麵後，楊師弟想都沒想，便是直接拔劍衝了過去，身形靈動，速度極快，手中劍的劍尖兒更是直直刺向那妖物的致命之處！劍尖兒刺中之時，卻頓時讓楊師弟大吃一驚，那劍尖兒根本穿透，而是刺入了一寸少許。雖是驚訝，但楊師弟反應頗快，順著劍身彈回力道直接把劍拔了出來，然後便是縱身一躍，斜劈了下去。
可三人誰也沒想那妖物如此了得！
楊師弟的劍術在諸多弟子中雖不是很好，卻也不是很差，也是能達到中庸而已，但即便如此，放在平常劍客之中，也是能稱得上一名高手了。畢竟褚家世代為尊的劍術，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修習的。
而留在原地的孫師兄，起初看著師弟將褚氏劍的褚劍·疾字訣運用的極為行雲流水，心下還不禁升起了幾分稱讚之意，但待那劍尖兒沒能穿透之時，他便隱隱察覺不對了，這剛要呼聲讓自家師弟撤回來，便看到師弟借勢拔劍然後縱身劈了下去。
此後招銜接的亦是十分完美，以常道論之，動如雷，疾如風。而褚劍中的遊字一訣便講究驚雷強攻之勢。孫師兄看著師弟這番繼續出招，嘴邊的話也是戛然而止，沒有說出來。
但下一刻，在場三人均是麵驚失色。那能稱得上半件神兵的佩劍居然“哢嚓”一聲斷裂開來。此番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那楊師弟驚了片刻，可就在這片刻之間，那妖物伸手成爪抓向了他。他躲避不及，隻得避開要害。
“噗嗤”一聲，楊師弟便被那利爪刺中了。那妖物得手，遂將手向回一扯，生生拽下了一片筋肉。楊師弟的右肩處更是血如噴湧。而手中緊握著的劍也是“咣當”一下墜落在了地上。
孫師兄著實沒料到這番變
化，見師弟受傷，連忙拔劍出鞘，向前奔去。他沒有戀戰，而是上前阻了那妖物，便直接將師弟拖了回來。
而小師弟此前因劍技不精，族中也是從未讓其出門曆練，此今這番場麵更是他第一次見，當下便是一時沒能反應過來，愣住了。
孫師兄帶著楊師弟退回來後，便將師弟交於小師弟，自己執劍擺出劍勢立於二人身前，防備著那妖物。
“楊師弟！你且無礙吧？”
楊師弟也是錚錚漢子，被那妖物扯下了一塊筋肉，此時卻還強打著精神，露出幾分惋惜與笑意，“讓師兄、師弟見笑了。還是我學藝不精啊。”他說話間，臉色便已經漸漸蒼白起來。整條手臂都被淌出的鮮血染紅了。
小師弟扶著他，眼中帶著焦急與痛苦，但唯獨沒有恐懼。
那妖物看著一人將自己的獵物救走，沒有惱怒，反而臉上露出了一個令人心驚的笑容，它在三人的注視下，不急不緩地將手中那不住滴血的筋肉直接放入了口中，生生咀嚼起來！罷後，神色極為滿足。
三人看的那是一陣惡寒，全身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而那妖物罷了，還直勾勾地望向受了傷的楊師弟，伸出舌頭舔了舔沾滿血的手。
而後，三人再看才發現那家夥的手是極為惡心。那已經不能叫做手了，爪子也不能，五根白骨般的手指其上有著許許多多的細小觸須。此刻正在那隻骨手上蠕來蠕去。十分惡心！
楊師弟見了那模樣，一想到是那般東西剛才刺中了自己，心中惡心到了極點，隻想拿劍將自己的右臂砍下來。他一有這想法，便想要向小師弟那兒拔出劍來。
小師弟注意到，轉頭一看，便驚住了。那楊師弟看著小師弟的神色極為震驚，心下一哽，連忙向著小師弟盯著的自己的右肩看去。
他這一看，瞳孔在刹那之間便是縮到了極點，此刻他那受了傷的部位淌出的已經不再是鮮紅的血液了，而是粘稠發黑的液體。而受傷之處更是出現了一個類似蛹一樣的東西正在那兒向肉中奮力鑽進去。他心中頓時發狠，急忙伸出左手去抓那東西，感覺抓住之後，便直接狠狠一扯，用力仍在了地上。但在定眼一看，地上那隻有一些腐肉，哪有什麽方才見著的東西。
這恐怖又惡心的東西著實讓楊師弟發了瘋，他意識到那東西此刻恐怕已經鑽進了自己的身軀之中，本右臂已廢，就算能保住性命，此生也再無執劍的可能，顯然是已經斷了他後生的活路，而他方才那樣子也隻不過是在裝腔作勢而已。但此刻這番變故發生，他幾乎已經沒了最後活下去的念頭。
他向孫師兄吼道，“師兄！快殺了我！快殺了我啊！”盡是歇斯底裏。
孫師兄方才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那妖物的身上，並未注意到師弟的變化，此時聞言，頓時大驚，隨即怒道，“師弟！你在說什麽！師兄怎麽會殺了你？！”
而楊師弟聞言頓時用力向孫師兄磕了一頭，鮮紅的血直接從額間滲了出來。音中滿是乞求，“師兄！求求你了！殺了我吧！”說著這話時，他似乎都感覺到那東西在自己體內遊走。當下惡心極了，不由嘔吐起來。
而嘔出的盡是漆黑粘稠的液體，散發著陣陣惡臭。
孫師兄此刻忙著集中精神防範著那妖物，此刻他隻需知道自己師弟還活著便足矣。所以，師弟那般請求，他是萬般不可能答應的。
而楊師弟見求助師兄無果，這才轉身向自己的小師弟連連叩首，口中一遍遍哀嚎著，“小師弟！求你成全我！殺了我吧！”
小師弟於孫師兄不同，他親眼看到了楊師兄身上發生的一切，心中更是明白，此刻他怕已是萬般痛苦，而且看這樣子顯然是活不了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給一個痛快。
當即，重重點了點頭，可眼中卻已是滲出了淚水。楊師弟見小師弟願成全自己，神情終是露出了一絲欣慰與感激，看著小師弟，隨即緩緩閉上了眼。
小師弟見楊師兄已經準備好，當即不再猶豫，右手閃電般握住了腰間的劍柄，隨即果斷出劍，一劍封喉。
劍勢極快，絲毫沒有令楊師兄感受額外的痛苦。
楊師兄緩緩向後倒了下去，神情盡是解脫之意。
而孫師兄察覺小師弟出劍之後，轉身回望，便看到了楊師弟緩緩倒下去的身影，還有那身軀上不住淌出的黑色液體。心中驚懼到了極點亦是惡寒到了極點。
楊師弟很快就絕了生命跡象，二人看著楊師弟那一動不動的屍體，不禁怔了起來，習武者，便是以命相搏，任何一位武者都說不準某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但盡管如此，他們也為了心中所願、心中所護之物、之事、之人而毅力執劍而行。
他們三人誰都沒料到，本以為是場簡簡單單的曆練，出現在眼前的卻是這樣的一個妖物。更因為此番消息之誤而導致方才還在談笑的楊師兄已然沒了。
那沒了生命跡象的身軀上忽有點點熒光微亮，那些光光點點兀自從身軀上飛了起來，在空中凝聚了起來，不一會兒，在二人的直視下，那赫然凝聚成了一隻粉紅色的蝴蝶。
翅膀一扇一扇，煞是好看。但熟知這蝴蝶是從何而來的這二人，看著這蝴蝶卻是一點都不覺得好看。甚至覺得這東西十分恐怖。
那蝴蝶成形之後，那光點才漸漸散去，在空中翩翩起舞了會兒，才向著院中那妖物飛了過去。
那蝴蝶飛到了妖物身邊，見得那妖物竟直將那粉色蝴蝶一把抓住放進了嘴裏，吞咽了下去。咽罷，那妖物遂才怒了起來，好似是覺得自己的獵食還沒有完全養成，這兩個可恨的家夥就把那家夥殺掉了。
怒極了，即向著二人張口奮力咆哮了起來，那口中獠牙更是泛著幽光。咆哮之後，便突然向他們二人衝了過來。
事態緊急，二人這下也是來不及帶走楊師兄的屍體。那妖物來的過於突然，孫師兄隻得執劍迎了上去，劍招之內全是褚劍·禦字訣。
但那妖物速度奇快，力氣更是似若蠻牛。五招下來，孫師兄便漸漸顯露了頹勢。
他眼看不敵，當即向小師弟吼道，“師弟！逃！”
小師弟聽到師兄奮聲吼道，不由心頭一酸，雖然師兄平日是沒給自己什麽好臉色看，但在這般危機關頭，卻是自己舍身也想要讓自己逃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