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澤玉 第二十章 向念鬼20
暖卿一時之間驚得呆住了。她不知道張豐田到底怎麽了,也不能切身感受張豐田的痛苦,但此時此刻,張豐田卻是說出了這種話來,那種痛苦想必已經是達到了他的極限了吧。
暖卿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極其笨拙地張口勸慰他。
然而,張豐田聽著暖卿那十分笨拙地話語,突然哈哈輕笑了起來。然後道,“暖卿姑娘,我失態了,還請忘了方才那句話吧。”
稍稍愣了一下,暖卿才輕輕嗯了一聲,遂才說道,“那我就暫不打擾張大哥休息了,先告辭了。”說罷,便轉身走了出去。走出院子後,暖卿再次駐足回頭望了一眼,窗戶那個位置也已經是沒有人影了。想來他是又躺下了吧。
暖卿現在還是很虛弱。她本是想找個偏僻的地方,尋來幾隻孤魂,可試了幾次時候依舊是毫無反應。她歎了口氣,沒有辦法了,沒法兒找小弟,結果隻能是她這個大姐大親自上了。
這張豐田是有些怪異,但若不是那小道士提示,怕暖卿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張豐田聯係到此事來。可現在張豐田這個名字是唯一的線索。所以,暖卿決定先偷偷觀察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當晚,暖卿便守在這裏,打算徹夜觀察一下。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後,暖卿便在高處悄然無息的,眼睛也是瞪得大大的,想要看看這唯一的線索。
可直到安安靜靜過去了大半夜後,也是什麽動靜都沒有。一時之間,暖卿不由覺得是不是那個小道士在逗自己玩。可轉念一想,這也不可能啊。正左思右想的暖卿渾然沒察覺到她身後不知道從哪落下了一根潔白的羽毛。
悠悠然的樣子,十分放鬆。那羽毛緩緩飄落到地上後,竟是漸漸變成了黑色的霧氣悄然融入了這片夜空。
漸漸的,一抹困意開始在腦海中繚繞,暖卿悠哉悠哉晃蕩了兩下,也沒在意,隻是伸出自己的小手摁在臉上,拍了拍。
而這舉動便十分清晰地落入了黑暗中的一雙眼中。那雙眼看罷,眼神中竟是緩緩滲出了笑意。隻不過,那笑著實有點……
癡?
而過了不一會兒,天色漸漸開始明亮,黎明已經到來。東邊的天空也是漸漸染上了朝霞,頃刻間,一片金黃。暖卿在此時也終是忍耐不住困意,閉上了眼,渾身軟綿綿的睡了過去。
就在正陷入沉睡而不由向後倒去時,一雙修長似玉的手輕輕將她接住,順勢攬在了懷裏。隨後那人影便攬著暖卿輕輕一躍,再不見了蹤影。
沉睡中的暖卿做了個夢。一個十分荒唐的夢。夢中她嫁給了恭儀,恭儀穿著一襲紅色,騎著馬,而後還跟著幾個漢子抬著花轎。就這般走到了她的家門口,還說著什麽禮已下,媒已證,現在要請她戴上鳳冠霞帔,蓋上紅巾,以這人界之禮來迎娶她。暖卿倒也是說不上來是什麽心情,隻是覺得怪怪的。
但她最終還是乖乖地上了那個
轎子,隨著迎親隊伍回到了人界。婚宴上有好多暖卿熟悉的麵孔,大都還都是鬼界的人,他們向著這對新人獻上了祝福。再三拜天地之後,暖卿便是稀裏糊塗地由著恭儀拉著手入了新房。
那天恭儀格外的俊美。在恭儀掀了紅蓋頭之後,暖卿癡癡地望著他,心中更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恭儀整晚嘴角都掛著淡淡的笑意。
夢中恭儀吻上了她,一種淡淡的馨甜從舌尖兒傳到了心尖兒,潤潤的,也甜甜的。暖卿似乎很是喜歡這種淡淡的感覺,那濕滑入了口,不一會兒,她竟便被撩撥地自主伸了出去,與其交纏在一起。
雖然夢甜甜的,可也怪怪的。
當暖卿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已是近申時了。
還未待暖卿睜開眼時,暖卿便感覺到了頭正在枕在一個軟軟的物體上,而且時不時還有淡淡的罄香送入呼吸之間。朦朧間的暖卿,好奇極了。不由睜開了眼,看了看眼前之物。
眼前的場景已不是她之前守著的地方了。而是到了一座城牆上的屋頂。
上午的陽光格外明亮,卻不並不是很溫暖。
暖卿訝異地瞅著麵前的場景,不由怔了怔。片刻回過神兒後,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正被人摟在懷裏。一隻穿著玄色錦衣的手臂正攬在她的腰間。她想看看這到底是誰,便不由轉頭蹭了蹭,可突然感覺這個人似乎隨著顫抖了兩下。好奇間,她摘下了兜帽茫然抬頭向這人的臉龐望去。
當暖卿看到那張容顏時,不由得寒毛直豎,一種驚懼從心底滋生蔓延,想都沒想,下意識便要直接竄起來,遠離那人。可她剛一動,那隻腰間的手臂便多了幾分力道,死死將她箍在了懷裏。
暖卿,真的是怕極了,身體不由開始輕輕微抖了起來,像個正在被人顛簸的篩子。聲音更是結結巴巴地,不利索起來了,“你,你,你要,幹,幹什麽?”
那人比暖卿要高上不少,即使是把她攬在懷裏,那人此番也是俯視著暖卿的臉與她說話,“我能幹什麽?或者說,你想讓我幹什麽?”
暖卿望著這人的眼睛,其中平靜至極,毫無波瀾。像極了一具空洞而又精致的人偶。
暖卿不想與這人多說廢話,當即便要掙紮著從懷裏站起來。可她越是扭動,那人便抱得越緊。最後,暖卿一時差點兒喘不上氣來。那人此時也是用出了另一隻手,將暖卿的頭輕輕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手勁兒雖顯得輕,可卻是容不得暖卿掙紮絲毫。
暖卿貼著那人胸膛,裏麵傳來了心跳聲,如鼓,略急。
掙紮了半晌,暖卿才又抬起頭,望向此人,音色有些怒氣,“玄音!你個瘋子!你到底要幹什麽?!快放開我!我還有事要做,沒工夫在這兒陪你玩兒!”
此人正是之前殺了恭儀的那個瘋子,玄音!
她此時不似如前一身飄雪素衣,而是一襲男子裝扮的玄衣,那隨風起舞
的長發此時也被她盤了發髻,藏了起來。此刻這玄音無論是在衣著、發型、神色、氣場上都是與那些極其俊美的男子無異,仿佛之前月色下那柔美的妙人兒已然是搖身一變成了這位略顯幾分邪魅的紈絝公子。
玄音低著頭注視著暖卿憤怒的雙眼,心中偷偷笑了一下,才張口對其道,“急什麽?慌什麽?你不是還沒痊愈嗎?我這不是來照顧你了嘛。”
話罷,暖卿的臉色變了,顯得幾分鐵青,嚷道,“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這句話成了錐子在玄音心頭上紮了一下,有些生疼。
可暖卿說的也是實話。她沒法兒反駁,也沒得解釋。
玄音鬆開了手。暖卿立刻便站起來躲得遠遠的,一副見了瘟神的樣子。
暖卿站在邊兒上環顧了一圈,確認了方向後,便直接跳了下去,消失不見了。
玄音望著那消失了的身影,眼中漸漸布滿了冷意,嘴角更是勾起了一個邪魅的弧度。可她又想起了暖卿睡著的時候,眼中的冷意便很快消逝不見了。嘴角也是變成了淡淡的笑意。她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中的笑意更盛了。
她站起身來,轉身朝向了太陽,微眯著眼,可心思卻已神遊天外。不由抬起胳膊,輕輕嗅了嗅,似還在回味。
看得出來,她有點兒開心。
也不知怎麽的,之前還惡念充盈,可見到暖卿那張睡著後恬靜的臉,她心中那本已滔天的惡念卻是頃刻間潰不成軍。回味罷,才低下頭歎了口氣。笑意重新回到了臉龐。這才轉身跳了下去,向著暖卿的方向追了過去。
暖卿離開後,便是迅速到了張豐田的家外,她確認張豐田還在屋中熟睡後,便立刻轉身向著回春堂跑去。
而在她前腳踏入回春堂後,那玄音後腳便是跟了過來。
陽誌此刻正站在櫃台,翻看著什麽。察覺有人進來後,這才抬頭看去。
他看到進來的兩人,注意力本能地便是集中到了後麵這位衣著華貴的公子,“這位公子?可是來抓藥?”陽誌堆著笑臉迎了上去。
玄音看著暖卿頭也不回的直接進了後屋,才向陽誌說道,“非也。在下並未患疾。不是來抓藥的。”
陽誌聽著這人難不難,女不女的聲音,心下不由生了鬱悶,不抓藥看病,你來醫館做什麽?難不成觀光啊?
玄音向著陽誌揖了一禮,繼續正色道,“在下名殷良,是卿兒的表親。這次卿兒偷偷跑了出來,也沒有知會家中一聲。家中長輩便讓我前來照料一二。”
陽誌一聽,心下直呼,這可了不得哦。他之前第一次看到暖卿時,便想著如此驚為天人之姿,會是何方家族的千金。如今這殷良找上門來,觀其儀表談吐,更是不卓,這下更是確定了暖卿必定是哪家的富貴千金了。
如此思量,陽誌笑的更真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