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剝皮者的過往(上)
第402章 剝皮者的過往(上)
多恩:「如果我們點燃這棵安息木,會發生什麼?」
薇薇安略作回憶和思考:「最初點燃安息木的那個人,通過火光看到的,聽到的東西,都會在我們面前重新現。」
多恩沒有馬上應答。
而是再一次去看地上那棵燃過的安息木——
火焰燒灼留下粗糙帶有溝壑的炭化痕迹,紅黃色和黑灰色相間。
「如果說紅黃色的炭化痕迹,代表了美好的回憶或畫面。那麼黑灰色的代表什麼呢?令人痛苦或不安的回憶?」
多恩在心裡這樣推測。
再看那安息木上,錯綜複雜的紅黑色交錯。如果這些真的都代表一個人的美好和苦難記憶的話……
那這段不知道在神殿里卧了多久的木柴,真的是記錄了很漫長的一個故事。
「曾經點燃這段安息木的人,會是薇薇安嗎?」
多恩不知道。
而邊上的妖精小姐此刻內心的想法,其實也和多恩差不多——
是曾經的自己點燃了這段安息木嗎?
如果是的話,自己當初又在火光中看到了什麼呢?
兩人彼此沉默了一會。
之後是多恩率先打破了不語的氛圍:「要不要,點燃看看?」
「嗯。」薇薇安很快地點點頭。
不管這段安息木曾經記錄過什麼,只要現在重新將它點燃,一切就都清楚了。
噗。
魔力牽引,伴隨著【火苗術】的發動,這段安息木上驟然亮起一道躍動的火光。
火焰越燃越大,越燃越亮。
有一股很好聞的,猶如麝香一般的味道,在細小煙塵飛揚中瀰漫開來。
安息木被點燃的最初,焚燒的情況很正常,熱浪翻湧,伴隨著木炭燃燒的「畢剝」響聲。
但慢慢的,就有不同於普通柴火點燃的一幕發生了。
在安息木的一段黃色炭化痕迹之上,火苗之中開始有光影掠動。
那火光中的光和影逐漸擴大,而且越來越清晰,到最後既然像是躍動著的投影畫面一般。
而且,從這火光中的畫面里,還有不屬於火焰的聲音傳出來。
那是風雪怒號的聲音——
嗚嗚嗚。
夾雜著紛飛雪花的冬風嗚咽,天地間都是一副白皚皚的蒼茫景象。
畫面中可以遙遙看見高聳著的,猶如倒懸玉扇一般的乞馬雪山。
雪山的山腳下,能看到數十人規模的人馬。
其中有起馬著鎧甲,一舉一動都頗具威嚴的正規騎士。也有一些散站在馬後,舉止較為散漫,但身上裝備卻較為精良的雇傭兵。
這夥人里,為首的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身上透著一股老練肅殺的氣質。
男人跨在一匹肥壯的白馬上,手裡握著韁繩。有風雪粘黏在他嘴邊斑白的鬍鬚上,不過男人不甚在意。
他用低沉的聲音命令式的開口:「前面就是雪山了。下馬,溫馮。」
男人的話,是說給他身邊同樣跨馬的一個男孩聽的。
這男孩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漂亮而健壯。他有一頭板栗色的整齊短髮,身上著甲,披著厚實的黑裘袍子,腰間挎著一把帶有華麗裝飾的長劍。
「是的,父親。」
名為溫馮的男孩畢恭畢敬點頭,然後熟練地下馬。
隨後,他抬頭看向高聳且巋然不動的乞馬雪山,原本決絕的表情變得有點動搖和迷茫。
這時候的溫馮,到底還是個孩子。
「溫馮。」馬上的男人又用那種不大親近的語氣開口,「你是雪狼家的孩子。自14歲的生日過完,就要獨自上乞馬雪山生存一周。你的爺爺是這樣,我是這樣,你是這樣,未來你的兒子也得是這樣。」
「從乞馬雪山活著回來以後,你才算得上是雪狼家的男人。」
「我知道,父親。」溫馮又是畢恭畢敬的點頭,隨後默默握了握拳頭,臉上的動搖神色消散了一些。
等到溫馮的身影,以及他那被風雪扯動得烈烈舞動的黑裘袍,全都消失在雪山腳下的林子以後。
他的父親,同時也是雪狼家的侯爵大人,頓了頓首,清咳了一聲。
原本散漫站在幾名騎士身後的那些雇傭兵便走到了馬前來。
「侯爵大人?」這伙雇傭兵的頭目,是個瞎了一隻眼,戴著眼罩的精壯男人。
「悄悄跟上去吧。像之前我吩咐的那樣,除非他遇上了生命危險,不然不要出手幫他。」
外表看起來頗為嚴肅的侯爵,語氣放緩,這樣說道。
隨後他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一名年輕騎士:「彼得,你也去吧。」
「如您吩咐,侯爵大人。」
被點名的騎士彼得,沒有任何異議地快速下馬,走入了傭兵隊伍中。
在侯爵大人的注視之下,這支精良的雇傭兵隊伍,也走入到了風雪瀰漫的雪林里。
接著,火光裡面的畫面就被飛揚的風雪所填滿。
風聲嗚嚎不停。
嗚嗚嗚。
……
多恩同薇薇安注視著火光裡面躍動著的畫面,表情都有些詫異。
從安息木被點燃呈現出來的影像來看,最初點燃這段木柴的人,並不是二人先前猜測的薇薇安本人。
而有很大概率是那個名為溫馮的男孩。
也就是那個後來被稱作剝皮伯爵的,乞馬雪山一帶領主。
那個惡貫滿盈,到晚年卻追求永生,最終被不知名的流浪巫師釘在石棺中腐爛發臭,在黑暗中,孤獨、恐懼、絕望、麻木度過了數百年的不死者。
「那個溫馮伯爵,曾經在【協奏森林】裡面點燃過這段奇特的安息木?怎麼會是他?」多恩還在兀自驚奇。
雖然通過近期收集到的那些信息來看,溫馮伯爵確實佔據過【協奏森林】。
另外在他死後,還把墓室建在了這處遺迹傳送陣處。
甚至,安置溫馮屍體的石棺,就擺放在傳送陣會開啟的位置上。
「仔細想想這個溫馮伯爵的所作所為,確實處處都透著對【協奏森林】的執念。」多恩心裡這樣想著。
但通過民間流傳的故事來看,【協奏森林】在溫馮死之前就關閉不再開啟了。
溫馮還因為此事遷怒他那些看守遺迹位置的手下,剝了他們的皮。
而這一次【協奏森林】之所以會再次開啟,大概率是因為薇薇安時隔不知道多少年的回歸。
等到多恩腦海里的這幾個想法閃動過去以後,火光裡面的畫面也發生了變化。
安息木上紅黑色交錯的記憶,還沒有「播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