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文武之路
“阿嚏——!”
唐公府。
周揚聳了聳鼻子。
大白天的,沒來由打噴嚏,不知道又是誰在背後罵自己呢?
不過他也習慣了,自從唐公府之事傳的太原城人盡皆知之後,身為始作俑者的周揚自然成為了眾矢之的。
於是每每上街,他總能聽見有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甚至還拿出土口先生做對比。
一麵罵他,又一邊稱讚那位始終不曾露麵的大善人。
搞得周揚哭笑不得。
拜托!
我就是土口先生,你們就算要噴我,那也別拿我自己來黑我啊?
這樣就顯得你們很蠢誒!
當然,無論是指責還是稱讚,周揚都並沒有放在心上。
對於一個隻希望生活中有小確幸,也無遠大目標的人來說,這些虛名沒有任何意義。
還不如請他喝頓酒,看場戲呢。
“怎麽?身體不適?”
一旁傳來李淵的關懷。
偌大的花園,也就隻有他們兩人聽戲,顯得有些冷清。
“那倒不是,我身體可不比嶽父您差呢!”
周揚輕笑道。
“不過我最近聽人說,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多了會折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您說萬一哪天我出門被唾沫淹死了,該如何是好?”
李淵坦然一笑。
眉目盡是慈祥和藹。
“你這小滑頭,是在跟我喊冤呢?還是跟我訴苦啊?”
“嘿嘿,那就看嶽父怎麽想了?”
周揚眨巴著眼睛。
跟老狐狸打交道,當然得聰明些。
李淵臉上笑容悄然退去,輕歎口氣,拍著周揚的肩膀,語重心長。
“賢婿啊,這段時間,也是苦了你啊。”
“你看,你這話又見外了不是,咱爺倆誰跟誰啊,倒不如來點實在的?”
“哦?怎麽講?”
李淵好奇道。
“你看我這每天鞍前馬後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都沒點啥好處,做事都意誌低沉。”
周揚故意裝出失落的模樣。
“哈哈哈,你這是在給我唱苦肉計啊?”
李淵朗聲笑道。
“行,要不這樣,幫你在太原城中謀個一官半職?”
但出乎他的意料,周揚想也沒想便拒絕道:“那玩意兒我要來幹嘛?”
除了每天忙著公務,啥好處撈不著。
至於搜刮民脂民膏,欺壓老百姓,這種喪德的事兒周揚自認做不出來。
“這有了官位就能大展抱負,更能建功立業,難不成你還要一輩子窩在唐公府當一個贅婿?”
李淵眉頭輕挑。
男兒誌在四方,自然應該心懷天下而不是蝸居偏隅一方。
說起來,在這件事情上,他還覺得有些對不起周揚。
無論如何講,入贅都不是個好名聲。
如果早知周揚有這般能力,李淵當時定會先幫他謀取官職,再明媒正娶自己女兒,也不會落得旁人閑話。
“嶽父啊,你這話就有點不講良心了吧?現在我都被太原城的人罵成狗了,你還要我去當官?隻怕是想我真被唾沫淹死?”
這話要換做旁人說,李淵早已勃然大怒。
可出自周揚之口,卻如何都惱怒不起來,反而還莫名苦笑。
“你這小滑頭,還未上任,就想著日後之事,真是心思縝密啊,不過也確實如你所說,這個時候並不適合入仕途。”
“可你成天在家無所事事也不成體統啊?”
“誒!老丈人,我可沒有啊,你可看見的,我不是在書房看書,就是陪你聽戲,試問整個唐公府上下有誰比我忙呢?”
周揚理直氣壯。
他發現讀書這借口還真好用,平時躲在書房裏寫字還沒人打擾。
隻不過這段時間他快把自己能夠記住的古詩寫了個遍,再寫下去,估計都要沒詞了。
“是麽?我可聽說你在書房經常忙到深夜,真的是在看書?”
李淵意味深長地笑道。
“那可不,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這樣也好,多讀點書總是沒錯的,最近聽說太原城當中出了個土口先生,風頭響亮,不知你可曾聽過?”
周揚心裏咯噔一聲。
難不成老狐狸看出了什麽破綻?
沒理由吧,之前他都做的特別隱秘,自己從不露麵,即便是李三去交貨也是到紫雲軒老板的家裏,甚至沒出現在書齋。
莫非……是在詐自己?
“當然聽過,聽說那人書法絕妙,難得一見啊!”
周揚裝傻充愣道。
“行,回頭你幫我問問到底姓甚名誰,我也想會會這位書法大家,要是在我的地界連我這個留守都不知道他的廬山真麵目,恐怕是有些說不過去。”
李淵輕笑道。
“……行。”
周揚嘴角抽了抽,還廬山真麵目?
本尊就坐在你麵前呢!
會啥會?
還不是擔心害了唐公府才隱姓埋名的。
一曲終了,李蓉蓉行禮款款退下,李淵和周揚也起身回各自廂房。
一進門,周揚便見李秀寧坐在桌邊,那模樣似在等著自己。
“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怎麽了?”
周揚眨巴著眼睛。
他明顯感覺到今日自己冷麵老婆的態度和平日有所不一樣。
少了冰冷,多了幾分鄭重,莫不是有什麽正事要談?
“明日起,你去報名參加朝廷今年的武科舉。”
什麽?
“不去!”
周揚不假思索,態度異常幹脆。
開什麽玩笑?
老丈人給自己文官都沒答應,還要去參加武科舉?
搞笑呢!
“為何?如今國內流寇四起,邊關突厥又蠢蠢欲動,身為男兒自當保家衛國,上陣殺敵!”
李秀寧秀眉微蹙。
顯然,她已經料到周揚有這樣的反應。
卻沒想到如此堅決。
“別,你可別跟我扣高帽子。”
周揚擺擺手,立刻劃清界限。
這等打雞血似的鼓舞,他可沒少聽。
“保家衛國,那是你們當兵的職務,我隻是一介草民,既無爵位,也無官職,跟我有半毛錢關係麽?”
“荒唐!”
李秀寧柳眉倒豎,拍案而起,神色間盡是嗔怒。
“如若天下人都像你這般自私自利,這大好江山豈不任由突厥蠻夷胡作非為!”
縱然她表麵上漠不關心,但又哪裏不知外麵那些風言風語。
自己的夫君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即便身為將軍她也是顏麵掃地。
李秀寧可以不計較周揚的出身,甚至也可以放下兩人的芥蒂,但是她無法容忍周揚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正因如此,她才希望周揚參加武科舉。
能否功成名就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向天下人證明不是窩囊廢。
但萬萬沒有想到,周揚竟然如此冥頑不明,還巧言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