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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過命交情

  這一,氣好的不得了,陽光明媚,空也顯得得那麽空遠,街旁的樹杈上,鳥飛來飛去,跳躍前行,時不時的還有喜鵲低空飛過,老爺子決定和二夫人到街麵上走走,這段時間心情平複了許多,臉上也有了笑容,二夫人幫他穿上了貂皮夾襖,帶上他那隻紫檀木龍頭拐,挽著他的胳膊開始沿街慢慢溜達,不時的遇到些熟人打著招呼,有的時候他們就隨便進入一家店鋪,東看看,西看看,問問這,問問那的閑聊,走了一會,他們找了一個長椅坐下來休息一會,但是老爺子總感覺哪裏和往常不一樣,有很多陌生的麵孔,很多裝束也不像是本地人,有的時候是一大群人在一起,有的時候是夫妻兩口子,也有拖家帶口的,背包羅傘的感覺像是逃荒的,但又不是,因為從衣著上看,有的穿的還挺體麵的。他們之中有的行色匆匆快步急走,有的則看起來沒什麽目的地的走走停停的東張西望,很多食品店,糧油店都排起了長龍,這讓老爺子也甚是疑惑:“難道是城裏出了什麽事麽?”,警察局的警察們也都出動了,一個隊,一個隊的不停的沿街走,馬局長騎個大馬,跑的很快,一會跑這,一會跑哪,好像在警惕什麽事情,看起來很緊張的樣子,見到老爺子也好像沒看見一樣。


  感覺不太對勁,他們走了一會就趕緊回來了,剛走到門口,正好碰到了一個老哥們,是前一條街的一個倒騰皮貨的馮掌櫃,平時和老爺子私交不錯經常的走動,不過歲數也不了,和老爺子相仿,年輕的時候兩人經常一起闖東北,有著過命的交情。記得那一年,他們還年輕,三十多歲的樣子,兩個人搭伴去長白山的深山老林去收貨,那是一個傍晚,深山裏溫度開始驟降,道路也變得有些不好辨認,兩個人就在山裏迷了路,走了好遠,最後都是原地打轉,兩個人非常著急,就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忽然看見前麵有個碩大的毛乎乎的東西在往他們方向移動,動作很慢,左搖右晃的,正在他們狐疑之際,那個家夥似乎看見了他們,迅速向他們奔來,兩人一看是一隻碩大無比的棕熊,一般的人碰到這種大棕熊基本上就等死吧,老爺子迅速的高喊:“老馮,快跑,是隻熊!快跑”,兩個人迅速的向後跑去,這個時候熊也跟上來,速度非常快,兩個人這個時候的意識很清晰,那就是找到附近的樹趕緊上樹。老馮的動作非常快,他扔下手裏的貨皮子,很快就扛著槍上了樹,老爺子其實動作也很快,可是他剛跑到樹根,突然被一個橫著的樹根子絆倒了,老馮在樹上高喊:“快站起來,快站起來,熊馬上就來了,快點”,老爺子爬起來趕緊往樹上爬,可是這個時候大棕熊已經離他不到一米了,看見他往樹上爬,大爪子就橫空拍了下來,他正爬呢,鋒利的爪子直接就拍到了腿肚子上,他裏麵是穿著厚厚的大棉褲,褲子外麵幫著是一層狗皮,這一爪子下來,連狗皮帶棉褲被撕開幾條口子,爪子直接把腿肚子的肉劃開一道血口子,頓時鮮血直流,他疼得哇哇直叫,眼看著熊馬上就撲到他身上了,嚇得是一身冷汗,這個時候馮掌櫃的動作真是太快了,隻見他都沒反應,下意識的就快速拿出槍,對準棕熊扣動扳機,這種槍是那種雙筒的大獵槍,口徑大,槍管長,後坐力大,專門對付猛獸的,一般的動物子彈可以直接穿透,動物就直接打死了,隻見一股白煙後,兩顆子彈直接飛向棕熊。大棕熊聽見槍聲,抬頭看見了槍,就想轉身跑向一邊,可是他動作有點慢,身體剛剛側過來,隻聽砰砰的兩聲,兩顆子彈打在了腿上,但是子彈並沒有刺穿它那厚厚的皮,但是他的後腿也抖動了一下,估計還是有點疼吧。這隻大棕熊晃了晃腦袋,突然放棄了老爺子這裏,快速的奔向了馮掌櫃那,老爺子看見大棕熊跑了,忍著劇痛趕緊往上跑,終於跑到上麵的樹杈上,嚇得直喘氣,驚魂未定的衝著馮掌櫃一抱拳,什麽都沒,兩人一起看著大棕熊。大棕熊一看老爺子也上樹了徹底被氣著了,他跑到馮掌櫃那個樹下,用他那厚大的熊掌不斷拍打樹幹,不斷撓樹,那熊掌實在的真實太大了,足有半個臉盆那麽大,他不斷在那撓嚇得馮掌櫃的一動不敢動的觀望,馮掌櫃的那棵樹的直徑大概有半米,這頭熊氣急敗壞的用它那和鐵鉤一樣的利爪不斷的撕扯著這棵樹,不一會大概又三分之一的樹幹被他撕了下來,馮掌櫃一看這還了得,他再次將獵槍對準了這隻大棕熊的眼睛,在它抬頭的那一瞬間,他扣動扳機,大棕熊哼了一聲,悶聲倒地,兩個人在樹上又待了好長一會,感覺那頭熊確實沒動靜了,就慢慢的下來了,他們亦步亦趨的慢慢靠近,用槍管捅了捅發現這隻熊確實死了,這心才放下來,馮掌櫃的是做皮貨生意的,對扒皮很熟悉,他很快就他那把獵刀把熊皮扒了下來,從熊的下顎順著肚皮整齊的劃開扒了下來,那真是好大的一張皮,至今那張皮還平平整整的釘在了他皮貨行的最醒目的位置,逢人便講他這英雄的故事。


  還有一次,也是他們兩個在深山老林裏行走,在這種原始森林的老林子裏,經常會有很多以打獵為生的獵人,他們捕獵的方法有很多種,其中一種就是在動物經常出沒的地方,尤其是那種大型動物,比如熊啊,老虎啊,麋鹿啊的地方,挖一個很大的坑,大概是米見方,深大概也有米,上麵一般鋪上那種軟樹枝子,樹枝上在鋪上很多幹草,從表麵上看起來和其他地方一樣,裏麵放上一些肉啊,食物什麽的,動物聞到味就會過來,一踏上這個區域馬上就會掉到這個坑裏,獵人就直接可以把他們捕獲。這一兩人正在樹林裏麵走呢,忽然一不留神,兩人全都掉到了這個坑裏,兩個人是摔的骨頭都快斷了,這個坑挖的是太標準了,四四方方,四周連個抓手都沒有,光禿禿的,他們無論怎麽都爬不上,後來,他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一個人站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托上去,老爺子個子高,體格好,所以馮掌櫃就站在他的肩膀上往上爬,起初幾次老爺子還適應不了有個人踩在肩上,每次這個力量都掌握不好,好幾次都是托舉到一半就把馮掌櫃摔了下來,疼的他是滿地打滾,老爺子肩膀也痛的跟火燒似的,最後嚐試了好多次,終於有一次兩人都是硬挺著,終於成功托舉把馮掌櫃給送上去了,然後馮掌櫃的找了個顆樹,把繩子的一頭栓在樹上,一頭扔給老爺子,然後老爺子把繩子捆在腰上,拽著繩子往上爬,這邊馮掌櫃也跟著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上來了。幾次的過命交情讓老哥倆有了一輩子的友誼。


  老爺子看見老夥計來了,趕緊讓進了屋,吩咐夥計趕緊準備好了上好的茶,兩個人都盤腿座在了炕上,隔著一個方炕桌,開始邊喝茶邊聊,幾杯茶下肚,老爺子就把剛才街麵上看到的景象和老夥計了:“現在的街麵上怎麽感覺有些亂啊,好多不清不楚的人不斷的出現在咱們街麵上,看起來不是本地人,倒像是些流民,到處買東西,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馮掌櫃聽了老爺子這番話,又呷了一口茶,抿了抿胡子,眼皮往上抬了抬,又眨了眨眼睛,然後就身體微微前傾,壓了壓嗓音,對著老爺子:“你還不知道吧,北麵打仗了,國軍敗了”,老爺子也把身子往前湊了湊,身體也前傾了一下,曲麽著眼睛看著馮掌櫃,也壓低嗓音:“我老夥計,你詳細點,北麵什麽地方打仗了,誰和誰打仗了,怎麽回事呢?”馮掌櫃接著:“是在四平,那仗打的老慘了,國軍被打的是四散逃命啊,我咋知道的呢,半個月前我就在那邊上貨,往回走,正好路過四平,我想進去,但是已經進不去了,四平城被圍的是水泄不通,老百姓隻讓出不讓進,前幾發起了總攻,雙方打的非常的激烈,好多軍官都掛了,最後還是沒守住,國軍的士兵都四散逃命,城裏的老百姓也都到處跑,有的往長春跑,有的往北麵跑,也有往咱們這個地方跑的,哪都有。四平城,不讓我進,我也想往長春走,正走到一半呢,就有從長春城裏出來的人,好多人,也有一些傷殘士兵裹挾在百姓的隊伍裏往外走,我問了一個人,我你們怎麽都不在城裏呆著呢,他們,四平戰後,很多人都湧進了長春城,可是共軍順勢也像洪水一樣包圍了長春城,那座城早已經成了一座死城,所以很多軍人和一些有錢的人,還有些老百姓就能跑的都跑了出來。我一聽這我也去不了了,我就趕緊掉頭,馬不停蹄的趕緊回到咱們這裏,現在沈陽城外那叫一個亂啊,你在街上看到的這些個人肯定就是從北麵逃兵荒的,後麵肯定還會更多”。老爺子聽完了馮掌櫃的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又探頭問馮掌櫃:“這些人來了,咱們這城裏不也得亂了套啊,這生意估計沒法做了”,馮掌櫃也歎了口氣道:“這是肯定的,亂肯定的亂了,如果僅僅是亂,那也還好,怕就怕這座城也保不住了,到時候咱們別生意了,那共軍一來,對咱們什麽政策都還不知道呢,所以老夥計,趕緊做好準備吧!”


  老爺子聽完了馮掌櫃的這一席話,居然半晌沒出聲來,兩個人在那默默的又喝了一會,馮掌櫃自己還有事要辦,就站起來走了。老爺子送走了馮掌櫃,又看了看大街上,果然人越來越多了,他想:“沒錯了,一定是從北麵逃兵荒過來的,自己得做些準備了”,他把幾個夥計都叫過來,讓他們隨時關注街麵上的動向,發現不對就趕緊關門停業,沒事的時候誰都別出去,同時安排一個夥計,拿上錢,趕緊去多買一些米麵糧油,還有吃的,用的日用品什麽的都多買些回來,他擔心一旦這些人湧進城肯定會造成生活用品短缺,物價也會飛漲,同時他回屋告訴了二夫人,把家裏的那些金條還有珠寶首飾什麽的都安排在一個妥當的地方,如果需要大家出去避難的時候要隨時能夠拿起東西就走人,這一下午他是憂心重重的,反複想著還有哪些東西沒有準備好,同時他還派夥計去通知他那幾個兒子,讓他們在外麵一定要心,有什麽事就趕緊回到家裏來,千萬別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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