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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五十八】子曰受傷

  江呈佳不安道:“莫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我總覺得舅舅很不喜歡我……”


  寧南憂笑道:“怎會是因為你?我的阿蘿,你又開始瞎想了。”


  身旁女郎長歎一聲,雙手撐在軟榻上,百般無聊的看著帳子裏的一切,喃喃道:“都快子時了……也不曉得子曰的事情有沒有辦成,情況到底怎麽樣?”


  他見女郎一臉惆悵的模樣,便攬著她抱入懷中,柔聲說道:“子曰若是成功了,這兩日定會悄悄打聽我的住處,偷溜過來說明情況的,你勿擔心。”


  “也罷,時辰不早了,二郎脫去外袍好好睡一覺吧?路上奔波辛苦,若不休養生息,我恐怕你的傷口又要發作了。”江呈佳一邊點頭,一邊催促著郎君到榻上去休息。


  一夜寧靜,營帳中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掀出什麽風浪來,軍隊裏那些虎視眈眈的探子們也隱去了蹤跡。


  翌日清晨,天色還未大亮,男郎與女郎正相擁而眠,睡得酣甜時,帳簾忽然被卷起,一抹身影悄無聲息的滾了進來。


  由於行軍打仗的習慣,寧南憂在軍營時從不敢熟睡,即便是累極了,也會留有一絲清醒,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雖說長簾卷起的聲音像是被風襲擊,可郎君還是察覺了異常。


  他清醒過來,眯起了眼睛,豎著耳朵聽著動靜,繼續默默裝睡。隻聽帳內響起輕微細小的喘息聲,寧南憂略皺眉頭,左手悄悄移到枕下,握住藏在裏麵的刀刃柄具,隨時準備起身與此人搏鬥。


  正當他凝神等著出手的機會時,帳子裏的人突然輕聲朝他喊了一句:“兄長?兄長!”


  見他半天沒動靜,那人又喚道:“昭遠?你醒著麽?”


  寧南憂睜開眼,翻身坐起身來,轉眼看向榻下,便瞧見竇月珊穿著一身樸素的麻布長袍,右手捂著腰際,指縫裏湧出鮮紅的血色。他麵色慘白的倚在衣屏旁,有氣無力的呼著氣。


  他一驚,連忙穿上長靴奔過去,扶住那搖搖欲墜的青年,問道:“你怎麽受傷了?”


  竇月珊痛極,將手臂從衣屏的支柱上挪開,腳腕一軟,險些撲倒在地。幸而,寧南憂眼疾手快的抱住他。


  “發生什麽事了?好端端的,為何會傷成這個樣子?”


  “你問這麽多.……我實在沒力氣答你……”


  此刻,竇月珊的額頭上已滿是冷汗,嘴唇幹裂發白,整個人都在發抖。


  寧南憂著急起來,將他的手臂攬在自己的肩上,扶著他送到了軟榻上。


  “你等一等,我去叫醫師。”


  寧南憂讓竇月珊坐下後,便立刻起身,欲往帳外奔去。誰知還未踏出一步,便被拉了回來。


  竇月珊已然筋疲力竭,可還是撐著精神對他說道:“外麵都是巡視的守衛,襲擊我的人就在其中……你現在出去,他們馬上就會發現異常.……沒關係,不叫醫師也可以,我能忍得了。”


  寧南憂皺眉,輕聲嗬斥道:“你能忍得了什麽?你本就不是沙場征伐之人,也從不習武,體質可沒我好,若是晚一點,恐怕要出大亂子。”


  竇月珊死死咬著下唇,用力按住傷口處,拽著寧南憂的胳膊不肯鬆手:“我不許你去,事情眼看就要成功,你這一去,我這點傷也都白受了。”


  寧南憂一陣無語,仰頭望向側邊的窗口,拍了拍他的手道:“想必甄群就在外頭,我秘密囑咐他就是了,不會露出破綻的。”


  “不行,現在……絕對不能找人過來。”竇月珊明明已經乏力至極,眼前一片暈眩,卻仍然堅決反對。


  寧南憂正要罵他,床榻上的女郎聽到這悉悉索索的對話聲,醒了過來,看見竇月珊倚在軟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樣,當即爬了起來。


  “既然此刻不能找人,就讓我來為子曰簡單的處理一下傷口吧?”女郎出聲,打破了麵前的僵局。


  寧南憂一回神,才反應過來,忙點頭道:“我怎麽忘了……你跟著年謙在邊城忙過一段日子,多少會了點基礎的醫術,做個簡單的傷口處理和包紮,還是可以的。”


  “二郎一時慌神,沒有想到也正常。”


  江呈佳披上外袍,便匆匆去一旁拿了剪刀、棉紗白布以及金瘡藥過來:“幸而,平定王為你準備了這些療傷的用具,正好派上用場。”


  她側著身子,坐在竇月珊身旁,低下頭,拿著剪刀剪開他腰側已經破爛的衣裳,拿了幹淨的紗布浸入煮沸過的涼水裏,撈出擠幹,為他擦拭傷口附近已經幹涸的血跡。


  女郎小心翼翼的清理了半天,竇月珊腰間傷口的模樣才逐漸顯露出來,那是一道將近兩寸長的刀傷,血淋淋的,皮肉邊緣不知怎得焦黑了一圈,裏頭卻是猩紅一片。


  她鎖住眉頭,抬眸看向竇月珊,問道:“子曰這傷,怎麽有被火灼燒過的痕跡?”


  竇月珊渾身顫栗,咬緊牙關,屏住呼吸忍著疼痛,聽到女郎這麽問,他便道:“刺傷我的人手裏拿著的刀,刀鋒不知怎得滾燙無比,許是.……被那刀灼傷的。”


  江呈佳自言自語道:“真是奇了,何人會用燒熱的刀具襲擊人?他竟能握得住刀柄麽,不怕燙著自己?”


  寧南憂聽著她這話,斂起眸光,眼底深邃起來。


  竇月珊輕輕喘息,已經沒力氣說話,沒理會她的話,閉著眼睛忍受傷口處的痛意。


  江呈佳也止了聲,靜下來安心為他處理腰際的刀傷,她將隨身攜帶的縫針水洗並火灼了一遍,便穿上絲線,替竇月珊縫合傷口。鋒利的針頭刺破皮膚,紮進肉裏,那細碎發麻的痛意使得軟榻上的青年狠狠的抖了抖,他屏氣凝神,不敢叫出聲,隻能用盡力氣克製著。


  女郎見他這樣,心裏也不是滋味,於是低聲安慰道:“馬上好了.……馬上就好了。你再忍忍。”


  寧南憂抱著青年的肩頭,緊緊抓住他的雙臂,看他如此痛苦的模樣,一時心疼起來,難受至極。


  好不容易傷口被縫合,女郎重重的鬆了口氣,在他傷口上塗好金瘡藥後,便開始往竇月珊的腰際纏繞白紗長布,小聲說道:“血已經止住。隻是,我終究不是從醫之人,子曰這傷,撐過一時尚可,到了晚間,便必須讓年謙過來處理了。現在已經四月末了,天氣熱起來,若不及時處理傷口附近的腐肉,導致化膿發炎,就不好了。二郎,耽誤之急,還是要快點解決外麵的那些巡兵。”


  寧南憂點頭道:“我曉得。”


  竇月珊側靠在他的腿上,滿身疲憊的放鬆了身體,伴著腰間傷口處灼熱發燙的感覺,漸漸發困睡了過去。


  寧南憂見狀,小心翼翼將他的頭從自己的膝蓋上移開,讓他窩在那裏倚著軟枕睡下,悄悄的站起身,拉著江呈佳往一旁走去,壓低聲音說道:“阿蘿,你留在帳中照顧子曰,我出去一趟,半個時辰後回來。”


  女郎凝住目光,略略頷首道:“郎君且去吧,這裏有我照看著。”


  “好。”


  說罷,他轉開步伐,朝帳外疾行而去。


  江呈佳拿了個軟墊,鋪在軟榻旁,跽坐其上,時時看顧著竇月珊,不敢溜神。她坐了一會兒,總覺得不踏實,望著軟榻上熟睡的青年,心裏琢磨起另一件事來。於是,她站起身來,從行囊中掏出易容添妝的用具,坐到竇月珊身旁,打算給他改換容貌,以防萬一。


  寧南憂出了帳子,果然發現他住的地方,巡兵無緣無故的多了起來。他負手立於帳前,眯眼掃視著這群守衛的士兵,神色冷凝起來。


  甄群就守在一旁,表情緊繃著,與他一樣盯著這群兵士。他轉頭一看,見寧南憂突然出現在長子外,便急忙奔過去道:“君侯?您怎麽出來了?”


  寧南憂垂下眸子,凝神細思片刻,略略彎下身子,附在甄群耳邊問道:“你可知怎麽聯係沈夫子?”


  甄群目露詫異,小聲回道:“君侯為何要聯係沈夫子?”


  寧南憂答道:“你若是有辦法和他取得聯係,就告訴他,千萬小心我父親。”


  甄群應道:“夫子心裏清楚,君侯不必擔憂。”


  寧南憂見他似乎沒當一回事,便提醒道:“淮王府中有一支行蹤極其隱蔽、武功奇高、且行事狠辣的死士隊伍替我父親探聽消息。這些人心思細膩敏捷、狡猾多變,非普通的密探可比,個個身懷絕技。我猜,如今他們很有可能已經出現在這裏,想必是父親發現了什麽。


  夫子若以為能夠隻手遮天,徹底瞞過父親,便大錯特錯了。甄群,你必得通知夫子,立刻斷掉與涼州的所有聯係,將人手從我身邊撤出去,才能保住接下來的寧靜,且告訴他,涼州的事情有我與子曰操持便可,定能圓滿解決當下之困,叫他不必再插手了。”


  他說得十分小心,聲若蚊蠅。


  甄群一字不落的聽入耳中,隻覺得心驚,立刻點點頭道:“君侯放心,屬下定會將此話完完全全的傳給夫子知曉,以免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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