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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三】商榷要事

  “阿清,你我剛剛相認,難道便要因此事相爭麽?”


  寧南憂眸中的笑意加重,唇角卻不自覺的垂了下來。他撫平膝上衣擺的皺褶,收回了搭在燭影肩上的手,道:“水閣既參與朝堂之事,你的閣主又與我結了姻親。你便該知道,這些年朝堂局勢到底如何。淮王府手握盛權,各世族分占地方之勢,大魏上下看似平和一片、並無內動,實則卻是內外交困、舉步維艱。


  帝黨被處處打壓,形勢本就飄搖動蕩。若再掀起漣漪,傷害的便是萬眾平民。而那些,曾經聯合陷害盧氏、越氏、呂氏以及慕容氏的門閥望族.……包括我的父親,不但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還會趁虛而入,以此實現他們的狼子野心。若不能一擊而中,他們必會製造出更大的動 亂。當年的逆案,涉案族係龐大.……憑你一人,絕不可能報仇。


  阿清,你信我。如今鄧氏已然頹倒,接下來便是淮王府。就算對麵是我的父親,我也絕不會心軟。我,定能報仇雪恨,並將當年真相公之於眾,澄清他們的冤屈。”


  “君侯,我知您意,是不想我單獨冒險.……那麽,可否讓我跟隨您共同謀事?若無法親自參與,我心中總是愧疚難安。”燭影鍥而不舍,不斷征尋他的同意,心如鐵石般堅決。


  寧南憂望著他,仿佛瞧見了當初的自己,默然一陣,屢屢不安。他怕,燭影會像他一樣深陷。他深邃的眸,在眼眶中來回轉著,最終定下,仍是斬釘截鐵的回絕道:“不妥。你是盧氏唯一的嫡傳血脈。我絕不能讓你涉嫌。”


  燭影目色失望,還想繼續懇求,卻在那張口的一瞬,被寧南憂止住。


  “不過.……你身在水閣,閣主又是我的妻子。這些事情,難免會有所涉及。隻要.……你保全自身,不入險境。我便視作不見,姑且不管。”


  寧南憂一轉話鋒,抬眸看向他。


  燭影愣住,一時間未理解他的意思,啞然許久,才結結巴巴的說道:“您、您的意思是?”


  “意思是,隻要你跟在我身邊,不輕舉妄動。君侯他,願意讓你知曉他接下來的謀劃。若有需要,也會讓你參與。不過,這一切的前提,便是你必須聽命水閣,不得做出任何危害自身的險事。”


  在旁聽著他們二人對話的女郎,趁著空檔插了一句。燭影側身朝她看去一眼,又立即回頭盯向麵前的郎君,萬分欣喜道:“君侯放心。為了大局,為了您與閣主,我絕不會私自行事!”


  寧南憂看著他滿臉的高興,自己卻並不愉悅,反而更加煩悶,他勉強配合著燭影,露出淺笑,卻默不作聲。


  沐雲悄悄觀察著玄衣郎君的臉色,目色微頓,偷偷俯下身子,靠在江呈佳耳邊,低語道:“你家君侯,好似情緒不高。他找了盧世清這麽多年,如今終於見到,難道不應該歡喜麽?”


  江呈佳聽之,略生憂慮,刻意壓住嗓音,小聲對沐雲說道:“阿依,我想同他單獨聊一聊。你先將燭影帶下去可好?”


  沐雲不放心道:“我走了,你的眼睛能行麽?”


  江呈佳輕嗯一聲:“撐上一刻不打緊。你記得掐準時辰進來便好。”


  “好,那你小心些。”


  沐雲收了聲,再朝前方坐著的寧南憂望了一眼,繼而想定了什麽,走上前道:“君侯、燭影。”


  她打斷了郎君們的交流,拂禮道:“阿蘿有話要同君侯單獨說。燭影.……你先隨我出去等候吧?”


  兩人紛紛一怔,頓住了此刻的話題。燭影不知所以,但還是應道:“好。”


  沐雲又向寧南憂行了一禮,便帶著燭影離開了正堂,並將廳前的木扇門合了起來,留下寬敞的空間,讓夫妻二人暢談。屏風前點著的兩盞燭燈已快要燃盡,搖晃的厲害。


  但寧南憂與江呈佳都沒有察覺。


  少頃,女郎淺歎一聲道:“讓你與他見麵.……你不高興了?”


  寧南憂不作聲,也不轉身看她,隻是耷拉著唇角,眼神呆滯的看著前方。


  江呈佳皺著眉頭,伸出手撐著麵前的案幾,徐徐起身,試探著繞路前行,卻意料之中的被腳邊的席子絆倒,重重的摔在了玄衣郎君身側,發出一聲驚呼。


  這動靜驚醒了陷入沉思的寧南憂。他尋聲望去,便見江呈佳跌倒在冰涼的石板上,五官皺在了一起,吃痛的捂住膝蓋,似乎摔得不輕。他當即起身,衝過去,將她抱入懷中,心疼責怪道:“怎麽如此不小心?這麽大人了,還會在廳堂上跌倒?”


  “唔。誰讓你不應我。我著急,沒看清腳下有長墊擋著,便摔了。”她委屈巴巴的窩在他的臂彎裏,嘟囔著說道。


  寧南憂聽著她的語氣,不由一笑,溫柔哄道:“我方才想事情太入神,故而未聽見你喚我。怎麽樣?摔到了哪裏?讓我瞧瞧?”


  江呈佳哼唧道:“哪哪都摔到了,尤其腿上和手腕。”


  “好、好。我給你揉揉。”說罷,他真的伸手在她膝蓋處輕輕揉了起來,但下手卻十分重,驚得江呈佳一聲慘叫。


  女郎惱道:“你要疼死我呀?沒摔傷,也要被你捏的起烏青了。”


  “誰叫我的小阿蘿不老實呢?”寧南憂淺聲低笑,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從她討嬌嗔怪時,他便曉得,這小娘子並沒有摔疼,隻是趁機向他撒嬌罷了。於是,便將計就計,故意加重手勁兒,捏著女郎膝蓋上的皮肉擰了擰。


  江呈佳氣鼓鼓道:“這麽久不來看我也就罷了。難道連我向你撒個嬌,也不準麽?”


  “哈哈哈。”寧南憂莞爾道:“自然準的。”


  隨即,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安撫這個暴躁的小娘子。


  “那你,可否說說,方才在想什麽?”


  她切入正題,眉間帶笑,眯著眼看著他,盡量保持著自然,遮掩著自己雙目的異常。


  寧南憂斂起笑意,抱緊她,目光投向遠方,定在木扇門的明紙上,溫溫而言:“沒什麽,隻是覺得……怎麽偏偏這個時候,突然和阿清相認了。要是再晚一點,再晚一點的話,一切就都平靜了。那時,我必然已達成所願。阿清,便不會因此事傷懷愧疚了。”


  “那麽.……你是在責怪我?”


  聽著他略微傷懷的語氣,江呈佳有些內疚道:“你在怨我,此刻讓你們相認麽?”


  寧南憂懵住,深眸垂下,定在她憔悴蒼白的麵容上,一時失聲,最後啼笑皆非道:“傻瓜,我怨你作甚。當初,你尋到阿清時,已向我保證過,若無意外,絕不會將往事以及他的身世告知於他。阿清,是你身邊的人。


  你培養照顧他多年,依著你的性子,早已將他視作自己的親人,又怎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我想,定是阿清發覺了什麽,查清了自己的身世來曆,尋你對峙.……才會有如今我與他相認的情形。如此這般,又怎能怪到你的身上?”


  江呈佳身形微微一震,問:“你,猜到了?”


  寧南憂不假思索的答道:“不用說,事實應當就是如此。我信你,絕不會顛倒當初對我的承諾。”


  女郎終於展開了發自真心的笑容,從內心長舒了一口氣:“你說的不錯。當年事,確實是燭影自己發現的。然而,這其中卻有古怪。四個月以前,燭影曾收到一封匿名手書,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憑著一塊崔玉,查到了盧夫子曾經遺失親子,顧夫人喪命武陵的消息。”


  寧南憂提聲疑道:“匿名手書?這麽說.……燭影便是阿清的事情,還有旁人知曉?”


  江呈佳頷首,並說出自己的猜測:“不錯。否則,不會有人給燭影傳遞這樣的手書。我想,這背後,極有可能是秦冶或者周 源末所操縱。”


  寧南憂沉下嗓音,撫著下巴,細細斟酌道:“他們二人,確實最有可能。許是想要通過手書,讓阿清了解自己的身世,加入他們接下來的計劃。”


  “不過。”


  下一瞬,他轉了話鋒道:“此事並未查清,還需慎重。若不是秦冶與周 源末,那麽送來手書的人,很有可能想利用燭影挑起什麽事端。”


  “你說的對。這幕後操縱之人至關重要。”江呈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寧南憂:“所以,我們必須調查這封手書的來源,弄清楚究竟是誰想讓燭影知道自己的身世,又到底有什麽樣的目的?不得有一絲疑漏。”


  “如此這般,不如.……將此事交給燭影全權調查?”


  江呈佳從他懷中掙紮起身,倚在他肩膀上,小心翼翼的征求意見。


  “阿清.……”寧南憂喃了一句,皺著眉頭猶豫起來。


  江呈佳立即挽住他的胳膊,認真說道:“你放心,燭影是水閣最頂尖的探子,他是千機處出身,又蒙受兄長親自教導,武功絕然……多年來,他一直在險案中徘徊,最熟悉如何脫身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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