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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奇怪質問

  一路上,江呈軼避開了嶽橈安排的禁軍巡防,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武英殿中。此刻的大殿中鴉雀無聲,隻有內侍和婢女們偶爾的幾聲竊竊私語夾雜在寒風中,伴隨著庭院內樹驚草動的響聲傳來。


  江呈軼順利的從前殿繞到了後院,正要跨過遊廊與階台往南廂去時,武英殿外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有內侍尖著嗓子通報的聲音傳來:“陛下駕到!”


  江呈軼赫然一驚,臉色大變,心裏想:這個時辰,魏帝怎會突然前來武英殿?

  他一邊聽著前殿的動靜,一邊快速翻上長廊的橫梁,抓住衍生出的簷角,用力躍上屋頂。


  前殿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他悄悄探出屋頂查看情況,隻見一直守在後院照壁處的梁嶽匆忙起身,從圓拱門內疾速向外奔了出去。


  江呈軼伏趴在屋脊上,繼續輕手輕腳的往前移動。他屏息凝神,隱隱的聽見下方傳來一陣對話聲。


  “陛下.……這麽晚了,您怎麽來了?”梁嶽小心翼翼的詢問聲飄了過來。


  隻聽見魏帝低聲淺語對他說道:“他們三人被關在這裏,可有什麽異常舉動?”


  梁嶽壓著氣息,細著嗓子回答道:“回稟陛下,三位大人入住武英殿後都安分守矩的待在屋中,並無任何出格反常的行為。”


  “三個人都很安靜?”魏帝再次確認了一遍。


  梁嶽連連點頭道:“奴婢們時時刻刻守在後院之內,各遊廊接口亦有人看顧……禁軍兵將們也都在崗位上寸步不離.……若三位大人有任何奇怪的行動,都逃不過奴婢們與諸位禁軍將士的眼睛。陛下請放心,三位大人確實並無異常。”


  魏帝沉默了片刻,隨即道:“引朕前去南廂,朕要單獨與江呈軼會麵。朕有要事要詢問於他。”


  梁嶽微微一愣道:“您……您要見江主司?”


  他不知怎得忽然有些結巴,引起了魏帝的懷疑:“怎麽?難道朕見不了?”


  梁嶽急忙搖搖頭道:“陛下自然可以見,奴婢多嘴問了一句,還望陛下贖罪。”


  伏趴在屋頂上的江呈軼,聽到魏帝說的這句話,肩頭不由狠狠一顫,連忙加快腳步朝南廂移動而去。


  隻聽內院外,魏帝冷聲對彎著腰的梁嶽說道:“你去,叫他接駕。”


  梁嶽匆匆頷首,回應道:“奴婢這就去辦。”


  眼瞧著梁嶽朝南廂這邊奔來,江呈軼不由膽戰心驚,於是再顧不得於屋頂繼續隱藏身形,起身於屋脊之上狂奔而去。他動作利索的掀開屋頂的瓦磚,撐著身子往南廂正屋的長梁跳去。


  這時,梁嶽恰好前來敲門。一陣輕詢聲在屋外響起:“江大人?您可已經睡下了?”


  江呈軼攀在長梁上,努力平衡著身體,猛地朝暖閣內屋跳去。他在腳步落下時,盡量收住了氣息,才避免鬧出動靜。梁嶽聽著裏麵隻有細微的腳步聲,卻並無回話,心中便覺得奇怪,於是再次喚道:“江大人?您醒著麽?”


  江呈軼好不容易站穩腳步,聽到梁嶽的再次詢問,便匆忙解開外袍與內裳,弄亂了自己的發髻,隻穿著一身單薄的中衣內袍往暖閣外走去。


  梁嶽問了兩次話,見裏麵還是沒有動靜,便打算再敲一次門。誰知就在此時,南廂的屋門打開了。


  隻見江呈軼穿著鬆垮的內衣長袍走了出來,身上隻披著一件略帶微絨的長篷,神色十分蒼白,捂著嘴輕輕咳著,向他問道:“梁內侍……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


  梁嶽朝他屋內張望了一番,覺得奇怪,剛準備問一聲,便聽到江呈軼解釋道:“我……身上有傷,方才困倦不已,昏睡了過去,因而沒能及時聽見你喊我。”


  梁嶽沉默了片刻,低聲向他說道:“深夜打擾江主司,奴婢實在過意不去,隻是陛下此刻正候在照壁外,等著您前往接駕……”


  “陛下?陛下怎麽這個時辰來了武英殿?”


  江呈軼慘白著一張臉,朝院外望去,隻見照壁前映著一個修長的黑影。他攏了攏外衣,疾步朝屋外走去。梁嶽急忙跟在他身後,踱步而行。


  兩人腳步匆匆來到後院的圓拱門前。魏帝正背著身站在陰暗處,耐心的等著。江呈軼快步走至他的身邊,掀起外袍,毫不猶豫的朝地上一跪,即刻行拜禮,恭恭敬敬道:“臣接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魏帝聽到身後的動靜,扭過頭來,低下眸子望著他,隨即皺了皺眉頭道:“夜露深重,你身上有傷,就算朕要你親自接駕,也應該穿戴齊全出來,怎麽隻披了件外袍,你也不怕凍著自己?”


  江呈軼伏在冰冷的地上,忍著喉中咳意,輕聲詢問道:“多謝陛下關懷,臣.……並無大礙,聽聞梁內侍言說陛下駕臨,臣不敢有半點耽擱,於是未曾顧及身上衣物是否單薄.……隻一心想來接駕。不知陛下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他緩緩說完這段話,便連聲咳了起來。隻見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渾身肉眼可見的顫動著,魏帝便立即彎下腰,親自將他扶起來道:“外頭天涼,你這身子虛弱到如此田地,怎能繼續吹冷風?快起來吧!隨朕一同進屋。”


  江呈軼順著魏帝相扶的意思,從地上緩緩起身,遂而繼續捂著胸口輕咳了一陣,緊接著便開始大聲喘息。


  魏帝見狀,暗自無奈歎息,轉頭向梁嶽囑咐道:“將他好好扶著,天這麽黑,他身體這樣虛,莫要叫他再摔著。”


  梁嶽得令,連連點頭道:“喏。”


  他踮著小步子,迅速來到江呈軼身側,將搖搖欲墜的他扶住,輕聲道:“江大人,您走慢一些。”


  江呈軼又咳了幾聲,任由他攙扶著,自己則垂下眸子,細細思量著魏帝突然深夜來訪的原因。


  三人慢著步伐,走了好一會兒,才抵達南廂之中。關了屋門,一股暖躁之意湧來,江呈軼十分自然的掙脫了梁嶽的手臂,跪在了魏帝身後。


  “陛下.……臣.……”


  江呈軼剛準備說話,魏帝便轉過身來,瞧見他又跪在了地上,有些無可奈何說道:“起來吧,莫要動不動就下跪。朕今夜前來,隻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江呈軼這才順勢站起身,退到一旁接著問道:“不知陛下想要詢問什麽?”


  魏帝瞥他一眼,轉身坐到正屋的長席上。江呈軼也隨著他的步伐,入座右側軟蒲。兩人斜側對立而坐。魏帝這才從懷中掏出了今日晌午之時,江呈軼交給他的那份奏文折卷。


  “朕要問你的……是這奏書上的事情。”


  江呈軼心中掠起一陣微寒,垂首低眉道:“陛下且問吧,臣必會知無不言。”


  “你奏書上所說。鄧陵之所以會身處京郊,被假扮成占婆殘兵的長鳴軍三營兵將攻擊,重傷而亡的緣由,是因為他那幾日正在郊外謀劃襲擊靈儀隊一事?”


  聽見魏帝這樣詢問,江呈軼眉間略略攏起,仔細思考著他文書中是否有何處不妥,漫不經心的答道:“回稟陛下,事實真相正是如此。”


  魏帝接著問道:“鄧陵因何緣由要組織人手襲擊靈儀隊?”


  江呈軼眸光一怔,有些奇怪道:“臣……已在奏書中說明此事。”


  魏帝擺擺手,目光緊盯著他,冷聲道:“朕想聽你親口說。”


  江呈軼更覺得古怪起來,他抬頭朝魏帝望去一眼,漆黑深邃的眸中多出一絲異樣,順著他話中之意答道:“臣核查所有的線索之後,才敢確定,鄧陵是為了綁架劫持臣妻與臣妹做要挾,阻止臣前往弘農,才會襲擊靈儀隊,並囚禁整個隊伍的官員。”


  “他為何要阻止你前往弘農?”魏帝繼續追問。


  江呈軼忍著心中的不適與疑惑,答道:“當時,臣恰好奉命前往弘農查辦蘇刃之案的剩餘孽黨。依臣之見.……或許是太常卿大人以為臣要借蘇刃的案子,對鄧氏一族動手,才會如此魯莽行事……”


  “江卿,你真的覺得,鄧陵是因為這種事情,才想著要將你的妻子與妹妹綁架,以作要挾,阻止你前往弘農的麽?”魏帝提出質疑。


  江呈軼的臉色逐漸凝重起來,他暗自收斂眸光,沉聲問道:“臣愚鈍……不明白陛下所言何意?”


  魏帝冷言諷刺著,幽深的雙眸中充滿了不信任:“你是真的不曉得,還是在這裏同朕裝傻?”


  江呈軼悶聲不吭,不接他的話。


  魏帝哼了一聲,慢慢咧開笑容道:“你既然不語……朕便說說自己的想法。朕猜,鄧陵或許是覺得常猛軍逆犯紀成忽然現身於弘農之中,極有可能與你有關.……這才想著將你的妻子與妹妹綁架,作為人質,要挾你交出紀成。”


  魏帝的這番分析,傳入江呈軼的耳中,便如同一陣驚雷炸響,叫他心中驚惶難安。


  江呈軼雙目睜大,心口撲通撲通亂跳,隻覺得百思不得其解:魏帝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將他與紀成聯想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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