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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截殺真相

  鄧國忠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望著他。


  鄧情心中寒意四起,又扭頭朝江呈軼吼道:“姓江的!你到底是何居心?沒有證據就如此誣陷我!”


  “鄧將軍,你怎知在下沒有證據的?若沒有足夠的證據,在下又怎敢在陛下麵前胡言亂語?”


  江呈軼冷眼看著他歇斯底裏的發瘋,淡漠至極的說出這番話,徹底擊碎了鄧情心中的防線。


  “你就是胡言亂語,拿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亂說一氣!為了對付我,對付鄧氏,你可算是費勁了心思!陛下!陛下!您萬萬不能聽此等小人之言呀!臣絕不可能對臣的叔父做出這樣的事情!臣自小敬重叔父.……從未有過不軌之心……陛下!請您相信我!陛下!”


  鄧情口中不斷喊著魏帝,粗著脖子大吼,瘋狂的辯解。堂上卻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他叫叫嚷嚷許久之後,一直沉默不語的鄧國忠才輕歎一聲開了口,蒼老的雙手顫抖著向魏帝作揖,啞著聲色說道:“陛下.……鄧情的性子,老臣知曉……縱然他參與過當年的案子,也一定是被什麽不軌之徒慫恿的。


  他本性為善.……不至於做出戕害自己親叔父的事情。此事年過久遠.……況且,吾兒已然逝世,既然逝者已逝.……又何必橫生枝節,追究當年舊案?這畢竟是鄧氏家事,老臣不願追究,也不想知曉當年真相到底是什麽。


  還望陛下也莫要繼續深尋。”


  魏帝微揚眉尖,剛準備安慰她,卻被江呈軼搶了先。


  “老太尉還不知道吧……太常卿鄧大人在城郊遇險,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您可以不在意當年往事,難道也可以忽略太常卿之死的真相麽?”


  江呈軼知道,到了這個時候,鄧國忠就算曉得當年的投毒案與鄧情相關,也不會真的與之割裂祖孫關係。因為,如今能接手鄧氏的嫡係後輩,隻有鄧情一人,倘若他還想鄧氏東山再起,就不可能讓鄧情出事。


  鄧情已被江呈軼所說的蘭心樓案折磨得發瘋,眼看他連京郊刺殺之事都已曉得,便更加慌張無措。此刻,鄧國忠還願意保他,是因為當年的投毒案,並沒有害死鄧陵。


  可京郊圍攻擊殺,致使鄧陵重傷身亡……此案乃是他親手所為。江呈軼既然連這個都查到了,手裏必然是有什麽鐵證的。如果,由他在這個時候於南殿之上說出真相,那麽他可真的是一點活路也沒有了。


  鄧陵,是鄧國忠心中的無價瑰寶……而鄧陵之死,鄧國忠也一直耿耿於懷。


  於是,鄧情立刻發瘋似得衝著江呈軼吼道:“你又要說什麽人鬼不信的胡話!江呈軼!我勸你不要在這裏危言聳聽!”


  “鄧將軍這般急慌跳腳的模樣,真叫人害怕。然則,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那麽多惡事,以為老天爺會一直幫你瞞著麽?”


  江呈軼雙手遮在袖中,身姿放鬆,十分閑適的站立著,一臉譏諷的盯著鄧情看,風輕雲淡的說著。


  他們二人:一個飄飄欲仙如謫仙下凡,風情明朗;一個狼狽不堪如喪家之犬,渾身淩亂。一眼望去,便若天上地下般差距甚大。


  “江呈軼!你不要得寸進尺!看著陛下還願意在這裏聽你說話,便如此沒有分寸,什麽亂七八糟的瞎話都能編的出來!你對得起陛下對你的信任麽?!”


  鄧情已經不管不顧了,抓住一點便瘋狂攻擊。


  江呈軼無奈的搖搖頭,隨即向魏帝躬身作揖道:“陛下!太常卿之案,眾人一直以為是逗留於京城附近的占婆殘兵所為,其實不然。臣……有奏!臣已查實.……鄧陵大人在郊外遇見的匪徒,皆是穿著占婆兵服製的大魏人士。


  事發當日,有人親眼看見這群人換上了別國兵製服裝,圍住了鄧大人一行。這群人,有著極高的軍隊素養,雖然身穿占婆兵製的服飾,腳下所踩的履鞋,卻是北地風沙苦寒之地特有的牛革鐵底長筒軍履。


  這群前往截殺的匪徒,乃是經過偽裝的長鳴軍三營兵將!而領頭圍攻的……正是當殿之上的鄧情,鄧將軍!”


  他已不想再繼續引導下去,直接說出了當時城郊截殺之案發生時的真相。這句話,便如驚天炸雷一般,轟得一下將在場所有人都炸的“眼冒金花”。


  鄧國忠不可置信的扭過頭,望向江呈軼,眼睛瞪得如銅鈴般大,沙啞著聲音問道:“江主司……殺人的罪名,可不能隨意亂扣,你說這話,可有十足的證據?若沒有,老夫必然會讓你為今日的胡亂之言付出代價!”


  “晚輩方才也說了,此事已查實,不僅有人證,更有物證能證實,太常卿案,就是鄧將軍所為。您這個寶貝孫子,為了鄧氏家主之位,真可謂是做盡了喪盡天良之事……多年來,一直費盡心思想要將最有可能繼承下一任家主的鄧陵大人除去。否則,您以為,他作甚要冒如此大的風險,將長鳴軍三營的兵將引回京城,藏於郊外?”


  江呈軼氣勢剛硬,胸有成足,似乎手中真的攥有確鑿的證據。


  鄧國忠半信半疑的看著他,心底也生出了憂慮,若真如他所說.……那麽鄧情真可謂是六親不認,泯滅人性。這樣的人,若接手鄧氏,將來不知會鬧出怎樣的風波。


  鄧國忠的心口寒了半截,愈發心慌,低下頭慢慢望向鄧情,輕聲質問道:“江主司所說之言,可否屬實。阿情,我要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鄧情拚命的搖著頭,紅著眼眶,心裏害怕極了,不斷哭訴道:“祖父.……您信我。我沒有,我最是敬重二叔.……我不可能對他做出這種事。祖父,您也說了,二叔對我期望極大,就算將來他繼承了家主之位,也會盡心培養我……

  我又何必……為了這種事,去害他?祖父……一家子骨肉血親,我怎敢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鄧國忠認真的望著他,閉上眼,沉寂了好一會兒,才顫抖的答道:“好……我便信你一次。相信你與你二叔的死無關。”


  “鄧老太尉.……您便這麽草率的確定了太常卿之死與鄧情無關麽?難道……您為了您這個孫子,連親兒子的死都不顧了麽?”江呈軼繼續刺激著他。


  鄧國忠大聲駁斥道:“江大人!別人的家事!就請你莫要多管了吧!吾兒乃是意外身亡,這件事已然查實!還請你莫要在這裏滿口胡謅了!”


  他把江呈軼接下來的話堵住,不願再聽他任說一句。


  隻是,魏帝卻不想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他想若江呈軼所說的乃是真話,那麽鄧情此人他絕對不能留在朝堂之中,如此野心,若不剔除,將來必然危害皇族。


  “鄧太尉。此事你不想知曉真相,朕卻一定要查清楚。鄧情攜著長鳴軍三營兵將私自返京,便已與國家大事相關。


  朕之前未曾追究他私自帶兵歸京的罪責,是因為他先向朕承認了此事,交代了緣由,說是害怕京城受襲沒有援兵,朕與諸宗族會遇險,才會如此行事。可如今,朕瞧著,他顯然存有私心,這便是欺君之罪!

  你何以敢輕易說,這是你們的鄧氏一族家事?”


  魏帝鐵著一張臉,滿眼淩厲的盯著階下跪著的祖孫看。


  鄧國忠閉上眼,深吸氣,仿佛有些精疲力竭,愈發虛弱道:“陛下.……老臣知曉,阿情行事魯莽,傷了陛下的心。但此事……僅憑江大人一人所說,實在難以讓人信服。就算他手中有再多的證據,也不一定就是完全真實的。


  陛下……阿情私攜長鳴軍歸京,乃是老臣的命令。他所說之言,句句屬實。當時,占婆兵大亂京城,京城儲備的軍隊又前往北地以及大魏邊境支援戍邊之軍去了。老臣不知陛下布防,才私自讓阿情調兵歸來。說起來,這是老臣的錯。阿情為了維護臣……未曾向陛下提過一句。阿情之心,忠誠至極……天地可鑒,還望陛下明察!”


  “太尉這是打算連私自帶兵回京的罪名都要一己承擔了?”魏帝嘲諷道。


  鄧國忠知曉,此事鬧到如今這個局麵,要想天子罷休收手,不再調查下去,已是不可能之事。但他從心底不願意相信,鄧陵之死與鄧情有關,雖然他觀江呈軼的神態與表情,都已說明了一切。


  “陛下若真想繼續查下去.……不如讓竇廷尉、景大統領、常玉衛尉以及嶽橈衛尉共察此案。就從.……江主司今日帶來的人證查起。當然,也需重查那長鳴軍三營主將柳景……”鄧國忠咬著牙,向魏帝懇求道:“還望陛下再相信臣與阿情一次,若這四位大人調查出了與江主司相同的結果……老臣絕不敢再有任何辯駁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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