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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毒鼎靈霧

  寧南憂盯著逐漸朝門巷與長街撲來的青霧,愣神片刻終於想起曾在何處見過此物。這是毒鼎山莊周家人的靈霧。毒鼎山莊多年前被一名神秘的江湖客所滅,這靈霧早已失傳,並無任何人懂其精髓,隻有內門子弟方知此霧如何調配釋放。周家人的內門子弟,這世上隻剩下周源丞與周源末二人。


  當年慕容家的兩位郎君被他暗中救下後,為了替他們洗刷身份,寧南憂親自將他們送入了毒鼎山莊修習。慕容氏兩兄弟於山莊中修習三年之久,這才改姓周氏,又被毒鼎山莊之主周蟄賜名,化名為如今的周源末、周源丞。


  寧南憂盯著眼前的景象,眼眸愈發幽暗。周源丞遠在建業,季先之一直與他在一起,不可能突然出現在京城,更不可能在此製造靈霧。洛陽多日以來被異族所亂,果然與周源末有關。


  “江主司,這霧氣到底是什麽?許多士兵的眼睛被灼傷了,更有些人神智意識不清,竟開始自殘了!”竇月闌急促的說道。


  寧南憂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轉眼朝青霧所遮蓋的地方望去,隻見被霧氣包裹的士兵們跪倒在地上,捂著眼睛疼得哇哇亂叫,有的東滾西爬到處亂竄,有的直接往石牆上亂砸腦袋。


  “這青霧名為靈霧,有極強的毒性,能擾亂人的意識,傷害人的雙眼致使失明。竇大人,快!讓士兵們都撤到潛清巷!未受傷、未中毒的人都去洛河運水過來!這霧怕水!”寧南憂喊道。


  吵鬧慌亂中,竇月闌並未聽出“江呈軼”聲音的不對勁。他心急如焚的奔上前去,衝著兩府兵士大聲呼叫。未被霧氣纏繞的士兵們連滾帶爬的朝斜側麵的潛清巷衝去。而那些已中了毒,失去理智的人,則發了瘋一般,在霧中大喊大叫,自相殘殺。而這青霧則以百米馳奔的速度擴散,很快便使得更多人失去了意識。無論霧氣之外的人如何大聲呼喚,他們都無法蘇醒。


  “江主司!”竇月闌眼見此景,麵色鐵青道:“這靈霧擴散的速度太快了。士兵們根本來不及撤退!更別提前往洛河取水解霧!中了毒的人,以人聲根本喚不醒。再這樣下去,即便是潛清巷也會遭殃.……到那時恐怕城門也保不住!”


  寧南憂眼觀此勢,亦知曉實情嚴重性。他垂下眸子快速思考片刻,果斷地翻身爬上了郭區的石牆之上,站高處眺望霧氣之來源。若無法絕了這靈霧的來源處,以水製霧恐怕也隻是緩兵之計。


  竇月闌半天沒聽到動靜,扭頭尋過來時,卻發現站在街口的“江呈軼”不見了蹤影,他登時慌了神,高聲呼喚道:“江主司?江主司?您在哪?”


  呼聲響了半日,可街巷一點回聲也沒有傳出來。竇月闌以為他丟下所有府兵逃離了這裏,不由滿心憤怒,啐了一聲:“呸!什麽萬家士子仰慕的風骨之人。大難臨頭,還不是隻顧自己?”


  他望著被霧氣纏繞的士兵一個個毒發滾地、痛苦不堪,心中焦急難耐,卻又沒有法子解救,不由急火攻心,眼前一黑,腦中意識猛一下被抽離,踉蹌幾步便往地上摔去。


  就在他快要跌倒摔地時,腰腹忽然被一股野蠻的力量提起,有人生生將他拉住,長臂一撈,扶起了他。竇月闌頭痛欲裂,捂著眩暈的腦袋朝身後望去,便見“江呈軼”定定的站在巷口望著他。


  竇月闌頓生尷尬,眼見他在此,有些心虛的瞄了他一眼,聲音也小了些:“江主司……您方才去了哪裏?下官一番尋找,未見汝蹤。”


  寧南憂瞥了他一眼,盯著撲麵而來的霧氣,伸出手揪住他的後衣襟,用力朝後拽去,隨即冷聲道:“竇大人,霧氣不長眼,您快退到潛清巷去。我方才跳去牆頭,已尋到了此霧的來源,會立即叫上一批人馬前去滅源。潛清巷的東南角中有一枯井,雖荒廢多年,但洛陽近月連日雨水連綿,相必井中有些積水,可暫解困局,保住潛清巷。竇大人,守住城門,千萬莫讓賊人乘虛而入,您與諸位府兵隻需堅持半個時辰,時辰一到,我必能滅源歸來!”


  他鎮靜沉穩的叮囑了一番,隨即立刻召集東府司的府兵,朝青霧起源的南市奔去。


  竇月闌望著此人揚長而去的背影,隻覺得臉上火辣辣,心中羞愧難當。他,這也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瞬時思量,他扭身朝廷尉府府兵奔去,迅速領著眾人守住潛清巷,並安排人手按照“江呈軼”所說,尋找那口枯井,先得救命之水源。


  這邊,寧南憂向南市狂奔而去,很快便領著東府司府兵趕到了霧氣的起源處。


  南市長坊之內,有一間店鋪已被烈火燃塌吞噬,此刻正冒著滾滾黑煙,就快要蔓延至其他鋪子。而那青霧正從熏濃黑煙中源源不斷的分離出來,朝洛陽城內四處散去,受災最嚴重的地區,便是小苑門,緊接著便是平城門。眾府兵此刻守在平城門北大街上,最是遭殃。


  寧南憂暗暗想:這定是周源末設計好的方向,目的便是要將他們困在平城門。待到他們完全沒有防備之力時,他們便趁機而上,攻破城門,逃出洛陽。看來,周源末已識破他們的計劃,預備撤離了。


  他立即指使人從南市附近的防火墩中取水,與眾府兵衝往著了火的鋪子中,費盡全力撲滅濃煙大火。


  烈火燒得慘烈,幸虧防火墩中的儲水量夠多,寧南憂與士兵們來回不斷撲火,滅了半數火勢,仍擋不住火星與青霧的蔓延。景汀巡城,隔著很遠便瞧見南市冒出來的濃霧黑煙,著急忙慌趕了過來,帶著禁衛軍一起加入了滅火的隊伍。


  半個時辰未到,火勢終於被止住,東府司眾多府兵累癱在地,有的受了霧氣中的毒素侵擾,已暈厥昏死過去,一千人昏倒了半數,七橫八豎的躺著,場麵一度駭人。景汀領著軍中醫令到處救人,還未將傷員安置妥當,便見守城門的士兵百米衝刺奔至了南市街口,朝他們高聲大喊道:“江主司!大統領!賊人妄圖強攻城門,已與廷尉大人開戰.……他們人太多,我們傷員眾多,就快要抵不住了!”


  寧南憂撐著疲憊身軀,站在街口,聽到這聲高喊,不由變了臉色。周源末果然打得是這個主意。景汀得此消息二話不說,即刻清點在場所有禁衛兵與剩餘的東府司兵士,跟隨前來報信的士兵朝平城門奔去。經過江呈軼身邊時,匆匆同他說了一句:“江主司。下官等人必然會守住城門。您便在此領著我軍中的醫令,為受了傷的弟兄們診治。”


  寧南憂捂著肩頭的傷口,強支著身體,默默頷首答應。他如今,的確無法再戰,若與景汀一同前往平城門,恐怕隻能成為累贅。


  景汀奔馬而去,很快平城門的長街上便傳來了震耳欲聾的廝殺聲。


  寧南憂歇在南市,望著被燒毀了的鋪子,心中生出疑慮:

  周源末籌備多年,再加上有人與他合謀,這城中最起碼有上萬人馬為他所用,即便江府之內損失千餘人,也應該還有半數人可調用,全然不至於到如今使用靈霧的地步。毒鼎山莊的靈霧秘術乃是絕無僅有之法,周氏子弟能學能傳之人甚少,使用此毒,便會立即暴露身份。若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周源末不會行如此之事。


  可方才,景汀巡城,帶著禁衛軍離開城門,平城北大街隻剩東府司與廷尉府的人馬,明明是一個極佳的攻破之機,根本無需使用靈霧之法。周源末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

  寧南憂細思此事,愈發覺得不對勁。


  他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周源末耗費力氣,甚至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削弱城門兵力的緣由隻有一個——他用來對抗東府司與廷尉府兵力的人馬不足五百,根本無法正麵硬剛、強攻城門。但周源末在洛陽城中的人馬絕不可能隻剩下這麽點人。那麽.……他便有可能是在離兵調將,分散兵力。那麽.……他極有可能已經識破了江呈軼與自己的計謀,猜到城門之外有設埋伏,因此想要聲東擊西,從別的地方撤出洛陽?又或是要極力遮掩某人蹤跡,護送誰先行離開此城?


  想到這裏,寧南憂無法繼續安心留在南市照看傷員。若他的推測準確,此刻城門之所以出現賊人攻擊,隻是為了轉移注意力。這是調虎離山之計!真正的幕後黑手很有可能在周源末的掩護下,已從城中某處暗道逃了出去。


  寧南憂心急如焚的朝淮陰侯府的方向移去:惟今之計,需他點燃狼煙,將消息傳給城外設伏的江呈佳與付沉方能阻止真凶逃脫。他胳膊與大腿都受了傷,行動十分緩慢,從南市穿過津門往西側郭區行去時,花費了不少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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