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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二十九回】衛冕死因源真相

  “百統領待姑娘之心.……可謂癡極。”千珊心中感歎萬分。


  江呈佳悄悄合上手中的帛卷,四方疊好,閉眼長歎一聲道:“君侯可知曉?”


  “他不知,此信乃是阿滝叔私自帶領水閣暗衛前去百府搜查時得到的……”千珊重新收起信帛,裝回了首飾盒中。


  “那麽.……除了這封書信,阿滝叔可還調查出其他什麽了嗎?”


  千珊立即點頭:“此之後才是重點。奴婢本來想等詳細的卷宗記錄出來後,再告訴姑娘。可如今,既然姑娘問及百統領,奴婢也不好繼續隱瞞。”


  她端直身子,坐於江呈佳麵前鄭重其事的說道:“姑娘可知.……百衛冕的兄長究竟怎麽死的?”


  見她一臉神秘,江呈佳疑惑道:“他不是董道夫所殺的麽?”


  千珊迅速擺頭否認:“其實,真相並非如此。姑娘難道不覺得奇怪?為何之前百統領對董道夫恨得咬牙切齒.……但自從匈奴退兵後,邊城出現占婆人的蹤跡後……他便不再叫嚷著要立即處死董道夫了?”


  的確,無論是匈奴攻城之前,還是攻城之後,百衛冕都一直再找尋機會除去董道夫。李安還未在殉職前,便常常受其叨擾。後來大魏成功逼退匈奴,他又去糾纏蕭颯,懇求他立即對董道夫處刑。與李安一樣,蕭颯並沒有答應。但後來不知怎得,百衛冕便消停了下來,再也沒提過此事。眼下細細一想,他放棄除去百衛冕的時間,正巧是占婆人在邊城四周徘徊的那段日子。


  江呈佳抬起如古玉般的水眸,快速的向千珊投去目光,期盼她繼續往下說。


  千珊即刻識得她的眼色,說道:“這一切,皆是因為……百衛冕得知,他的兄長並不完全是因為董道夫而死,所以他覺得複仇沒了意義,才會突然放棄。”


  “阿滝叔將百衛冕以及其兄百衛城放在一起調查,從占婆密探的方向入手,調出了北地邊城近八年以來所有的敵國暗探潛藏大魏,被各處朝廷密探揭露身份押入政犯大牢的案卷。核查一番才發現,原來,當年董道夫暗中調查百衛城時意外發現了他的占婆密探之身份,本想用些計策離間他與鄧情的關係,將其趕出邊城。


  誰料,身在大魏的其他占婆密探以為百衛城已暴露身份、毫無用處,便將他出賣給了朝廷安置在北地的密探,又在大魏密探即將逮捕百衛城時,先行一步,將他劫殺。令百衛城未完成鄧情交待的任務,便死在了楊溪縣。事後,這些占婆人又將行凶現場布置了一番,將屍體丟棄在邊城郊外,留下了事先從董道夫手中偷出來的柄刃,讓一切看起來是董道夫所為,順理成章的令朝廷密探以為,百衛城遭仇人所殺。


  而董道夫此人,原先便是個亡命之徒,他手下冤魂無數,又頗有江湖勢力,北地各縣縣令曾多次將他逮捕歸案,但他都有辦法從中逃脫。哪怕是死囚,他也能靠著自己的人脈,從牢獄中大搖大擺的走出來,令各郡官與縣官深愁。這樣的人物,朝廷密探不會輕易出手將他解決,需確認他背後之勢力牽動,等待時機方能行事。


  且凶案現場疑點頗多,朝廷的密探認為,此案背後蹊蹺甚多,凶手或許並非董道夫,極可能是他人所為。為調查百衛城究竟如何遭難,他們隻能先收斂其屍首,錄成卷宗,暫存以懸案處置。久而久之,世人便都以為……是董道夫殺了百衛城。”


  “當時,北地各方的千機處也緊跟朝廷密探的步伐,將這樁案子詳細的錄入了庫中。隻是,這宗案卷中,因百衛城在邊城外行事時用的乃是本名——安卿許,故而千機處錄入時,便用了安卿許的名諱。又因為安卿許突然在楊溪失蹤,且遍尋不見,因此身在楊溪的千機處暗探便以安卿許失蹤為卷末了結。


  而後,百衛城的屍首憑空出現在邊城郊外,由阿滝叔帶人前去查看,並錄入案宗。所以,明明前後乃是一樁案子,可卻被分成了兩樁案子記錄……導致無人曉得安卿許即是百衛城,未將這二人的兩檔卷宗合並,以至於阿滝叔到如今才知百氏一門乃是占婆奸細。”


  千珊將這樁案子的調查經過都一一詳細的說於了江呈佳聽:“阿滝叔順著此線索,就著這樁案子往下深挖了一番,尋出些令人心驚的東西。當年下令將百衛城滅口的細作身份……極有可能是占婆皇族之人。”


  “占婆皇族?”江呈佳將眉頭蹙成了川形,十分不安道:“先前.……死在廣州的中朝密探鷓鴣——也是皇族。這會子又來了個占婆皇室.……恐怕沒什麽好事。”


  她凝眸細想了一番,扭頭抓住千珊的手,叮囑道:“明日便寫信去北地,讓阿滝叔繼續深挖下去,直至查到這名在北地統領占婆密探的皇族人士的真實身份,再向我匯報。”


  千珊臉色深重,亦曉得此事的要緊,便連忙頷首應道:“奴婢定將姑娘之言,完完整整寫入信中。”


  江呈佳沉默深思,後又問道:“百衛冕之事大有文章。秦冶千方百計從我手中強取龍斛一事.……也不甚對勁。當日,我身陷荒村,曾見一名被秦冶稱作‘小周君’的人與他頗為親密。我聽他二人之言,秦冶仿佛要用那龍斛去救此人的父兄。後來,蕭大人帶人圍捕荒村時,此人與秦冶一同竄逃離去,我命拂風前去追捕,可有將他抓到?蕭大人可曾審問過此人?”


  “.……小周君?”千珊露出一臉疑惑道:“姑娘.……當時荒村落網的那群人中.……並無名喚小周君之人。借著眾人掩護逃離的隻有秦冶一人.……拂風並未曾帶回其他人。”


  江呈佳聽此言,心中不由一驚,稍稍挺起身子,緊張的問道:“拂風如今在何處?招他來,我需細細詢問。”


  此令發出,卻見千珊十分為難道:“姑娘.……拂風應雲菁君的詔令.……已先行趕往京城了。”


  “什麽?嘶.……”江呈佳一急,扯動傷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千珊趕忙撲上去檢查她的傷口,一邊掀起她的衣裳,一邊著急的說道:“姑娘突然動身作甚?莫要撕裂了傷口,您好不容易才醒,若再因為傷處複發而昏厥.……奴婢真是……沒臉再去見雲菁君了。”


  江呈佳痛得牙顫,忍著聲吃力道:“我沒事,你莫要如此擔憂。你……明日除了傳信給阿滝叔,莫忘了傳信給拂風,問他關於小周君一事。還有.……立即派人再尋龍斛……萬不能停歇。如今,我們已失良藥,先前去往北地的一番籌謀全都白費……但時間不等人,倘若再拖半年的時間,越複將軍便會有危險.……兄長好不容易將其救回,斷不能讓他就這麽白白喪命。”


  “姑娘莫著急。龍斛之事.……不必姑娘言說,奴婢也知曉,已傳信至會稽,令水樓加大人力物力尋找此藥,不出兩月必有結果。至於姑娘口中的‘小周君’,拂風若是曉得,收到奴婢的傳信,也定會迅速回複。”千珊輕輕撫著女郎的背,低聲安慰著。


  此刻,江呈佳的雙眼正突突突的跳著,仿佛在預示著什麽,令她極度的不安。


  她一呼一吸,慢慢調順氣息,手腳卻迅速冰冷,渾身微微的發抖,略顯慌張的同千珊說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有些古怪。需快些查清秦冶費盡心力要救的人是誰……怎會令他連越複將軍都不顧?”


  千珊連連點頭,握住江呈佳的手,鄭重其事道:“奴婢會查清楚的。”


  為了讓她安心,千珊隻有先將一切都應下來。


  江呈佳情緒略有些激動,聽著千珊一一應承,才稍稍好受一些。她靜靜靠在榻上,喘了好久才平靜下來。


  “君侯.……打算何時動身前往京城?”女郎有氣無力的問道。


  千珊眨眨眼,對上她那雙失去焦距的眸子,心疼道:“估計.……還未商議出個結果。”


  “罷了.……問了也白問。總歸,他又想撇下我,獨自一人前往。”江呈佳疲倦的閉上眼,臉色懨懨,麵黃肌瘦。


  “不是.……”千珊卻在此時否認道,“姑娘.……君侯他這一次,有意帶著您一同前往。隻是.……您身子有傷,恐怕要好好修養一月才行。”


  江呈佳訝異愕然道:“他這次……竟然肯帶我去?怎麽會?”


  “我的好姑娘……您莫不是忘了?雲菁君要與沐雲重辦婚典……這樣隆重的喜事,怎能缺少您?君侯曉得您心心念念牽掛著雲菁君.……不敢不讓您去。”千珊提醒著,臉上笑容也多了一些。


  婚典?江呈佳閉眼再睜眼,心裏鬆了口氣,近日發生的事太多,她險些忘了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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