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二十四回】察覺幕後真相驚
他趕緊加快腳步,同竇月珊一道朝太守府趕去。
誰知,行至門前,正準備要進去,卻被竇月珊一下子攔在了門外。蕭颯不解的瞧著麵前這位小郎君,眉頭蹙得極深道:“小三郎這是作甚?”
竇月珊先攔住他,後又退了幾步,向他行大拜之禮道:“蕭大人……晚輩自知,這幾日已向您提出了無數請求,實是不懂禮數……然,今日晚輩在此,還想請蕭大人相助一事。”
蕭颯因他此舉吃了一驚,急忙上前相扶道:“小三郎不必行此大禮,若由請求,直說便是……你這樣,讓某如何自處?”
竇月珊被他扶起來,在府門前站定,蕭颯才繼續問道:“你到底所求何事?需如此求某?”
“.……還請蕭刺史留下信得過的心腹大將與京城援軍堅守邊城……入夜便領著雍州守軍趕往隴西境地。”竇月珊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提出此事,他正顏厲色,緊緊盯著蕭颯說道。
蕭颯聽此,心頭不由一驚道:“小三郎這是何意?難道隴西境內出了什麽事?”
竇月珊握緊拳頭,眉頭擰成了川壑:“晚輩暫時無法確定隴西之情勢,隻能告訴刺史.……如今平定王府的處境並不好。前些日子,平定王身邊的飛雲小大人,曾匆匆夜行,自邊城入內,悄悄與季先生相見。我恰好就在他二人附近,聽到了些消息。
隴西如今,正有一支潛伏於城中的占婆士兵發動騷亂.……平定王領兵前去圍剿,但好似對方軍兵數量龐大,曹家軍一時無法抵禦,又因占婆是突然襲擊,且目的明確,直奔隴西平定王府……所以如今,隴西極有可能深陷危險之中。”
蕭颯大驚失色道:“此事,你怎麽不早些說與某聽?占婆人好好的,怎會突然襲擊隴西?如今大魏四周各國、各族的國軍與首領都仍在商議之中,還未徹底確定聯盟.……占婆這般,豈不是打草驚蛇?”
“這些日子,邊城事務繁多.……又屢出大亂,若沒有刺史大人主持內政,恐會邊城會人心惶惶。故而,晚輩沒能及時告知於您。且此事之緣由,暫且難以斷定,但晚輩心底大約有了些猜測.……若隴西能夠平安.……晚輩自會修書一封向蕭刺史解釋。還請蕭刺史早做安排……盡快趕往隴西。我怕再遲一些.……平定王會有危險。”竇月珊又朝他一拜,莊重而誠懇。
蕭颯從這青年郎君的眼中讀出了一些堅懇與焦急,當即沉下眸思索此事。
竇月珊站在府門前,心中不安急切,卻又不好催促,隻能眼巴巴的對蕭颯看。
刺史思尋良久,又沉吟一番道:“小三郎誠心相告,某自感激,便如郎君所言,某今夜歸去就做安排,趁早趕往隴西解救平定王。”
眼見蕭颯雖有猶豫,但最後卻還是答應下來,沒有多餘的懷疑,竇月珊心中生出感動,又向他行禮道:“多謝刺史信任!”
蕭颯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莊嚴肅穆,冷靜說道:“竇小郎君,這幾日,某觀你對君侯之情誼深切,心中頗為感懷。今夜,某領守軍離開北地。邊城後事.……便一手交由你處置了。還望郎君珍重。”
竇月珊自是頷首,目含淚色道:“晚輩深知。刺史放心。”
此話說罷,蕭颯便衝他擺了擺手,獨身一人往太守府的馬廄奔去。
竇月珊目送他離開,直到那一人一馬徹底消失在巷頭,他才返身朝府內行去。
沒行幾步,才至折廊之上,於府內等候良久的呂尋便向他急匆匆的奔了過來:“小三郎!您總算回來了!我有急事相告。”
竇月珊頓步蹙眉,向他看了一眼問:“可是隴西出了事情?”
呂尋愕然,雙目直愣愣的盯著他道:“郎君怎得知曉?今早,先生派去跟隨飛雲小大人一同返回隴西的斥候已折回城中,長街騷亂發生後,此人急匆匆的闖入太守府,恰好與我相撞。他晝夜輪換,跑死了兩匹馬,才趕到邊城,聲稱平定王府已被占婆兵所控,平定王為剿滅異軍,深入敵營,至今音訊全無,隴西境內水深火熱,一片哀土.……”
竇月珊並無驚訝,隻是臉色黑沉,他定定的說道:“我已求蕭刺史領兵即刻趕往隴西……隻求這一行人能夠及時解救王府災禍。”
呂尋一臉訝異道:“郎君早就做出了對策?”
竇月珊沒心思同他討論此事,握住他肩頭,反問道:“季先生讓你去查的那名醫者老翁,你可有尋到蹤跡。”
呂尋被他突如其來的拍肩一驚,怔愣道:“我去尋了.……這名醫者老翁,在為君侯診治過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早不知去了哪裏。”
聽此消息,竇月珊臉色一僵,麵顯失落,他咬咬牙,穩了穩心神,遂又快速詢問道:“秦冶在何處?”
呂尋不知他此刻的心曆路程,一頭霧水、兩眼茫然的望著他,答道:“他此刻正在梨園為女君施針。”
竇月珊二話不說,抬起腳步便往梨園衝去。
一陣風拂過,呂尋隻覺得眼前閃過一道黑影,再回過神時,麵前的郎君已沒了人影。
他怔了一下,急忙抬腳追上去喊道:“郎君.……發生了什麽事?”
漸遠的甬道裏,那腳步飛馳的郎君突然回首朝他怒吼一聲:“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靠近梨園!”
呂尋嚇得急忙止步,眼睜睜瞧著他離開自己的視線,卻始終摸不清楚狀況。
竇月珊悶著一口氣,如疾風一般闖進梨園,不顧主臥門前守著的千珊,直接踹開了屋門,衝了進去。
千珊因他此舉嚇了一跳,見他來勢洶洶,不由心驚,急忙追上前去。卻見這郎君徑直往內間去,一把掀開內舍的簾帳,對裏頭侍候江呈佳的婢子們吼了一句:“所有人都出去!”
孫齊與秦冶同在榻邊跽坐著,正為床上昏睡的女郎施針診治。
聽到外方傳來這麽一聲怒吼,孫齊即刻嚇得跌倒在地上,臉色發白的朝屏風外看去。
他身旁的秦冶倒是無比淡定,繼續若無其事的為女郎施以銀針救治心脈。
屋內侍候的女婢們卻不敢繼續逗留,嚇得逃竄,奔離主臥。
竇月珊逼近臥榻,瞧見孫齊神情呆滯的望著他,便緩了緩聲音對他道:“還請孫醫令也出去。”
孫齊愣了半晌沒有反應,竇月珊便剜了他一眼,這冷颼颼的一瞪,使得他立即渾身發冷,連滾帶爬的起身道:“下官.……下官這便出去。”
千珊瞧見此景,正一臉震驚,還未靠近,隻見孫齊衝了進來,猛一下將她拉住,便往外扯。
她哭笑不得,扯著嗓子喊:“孫齊!孫大人!孫醫令!你拽我作甚?誒誒誒!”
千珊掙紮無效,硬是被孫齊拖了出去。她的聲音慢慢飄遠,屋內逐漸恢複了寧靜。
內間除了昏睡不醒的江呈佳,便隻剩下竇月珊與秦冶兩人。
立在屏風前的這名青年郎君,正惡狠狠的瞪著秦冶看,一臉凶相。
可跽坐於床榻邊的醫者卻無動於衷。
“盧生。你若是想就走周源末,隻單單君侯體內的景雲春以及女君之病勢這兩樣,便足以令我們不得反抗。何須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竇月珊冷聲質問道。
秦冶聽之,不由冷笑嘲諷:“淮陰侯向來詭計多端,連帶著他身邊的人也是陰險狡詐之小人。我怎麽能確定你們不會出爾反爾?隻有手中握著更多的棋子,才能確保我的計劃萬無一失。”
竇月珊忍無可忍,氣憤道:“金武也就罷了,你誆騙鄧情讓他與你合作也暫且不論。可你為什麽與占婆串通,對隴西平定王府出手?盧夫子在世的時候.……”
一聽他提及盧夫子,秦冶的心中便徒增怒火,厲聲打斷:“別提我叔父!你沒有資格提他!爾等卑劣小人,豈敢一而再再而三拿我叔父擋刀擋槍?”
竇月珊哽住,脾氣一鼓作氣湧了上來,衝上前去,一把揪住秦冶的衣襟,便用力往牆上甩去,抽出長劍狠狠的抵著他的脖子說道:“盧世恒!你是走火入魔了嗎?!你忘記平定王當年是怎麽解救盧夫子的了嗎?!你豈敢拿他做籌碼?若盧夫子知曉你拿盧氏一族的救命恩人開刀!九泉之下,他是否還能安寧?!”
秦冶被他重重一摔,整張臉痛苦扭曲在一起,卻仍咬牙辯駁道:“叔父若知曉我這麽做全是為了大局著想……也斷然不會責怪我。”
“為了將周源末從我們手中救走,不惜利用平定王府,便是你所說的為大局著想?”
竇月珊失望透頂:“我以為,你至少有些良心……才會提醒我,你師父就在邊城之中。可沒想到.……你早已喪心病狂!”
秦冶咧著嘴,衝他陰森一笑道:“我便是這樣的人。竇子曰,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
他話語極其輕佻,臉上的笑容如惡魔般可怕,令人觀之膽寒。
竇月珊怒火衝天,劍刃又逼近三分,忍著氣道:“你莫要張狂!我有長劍在手,若真的沒忍住,你所有的謀劃便會煙消雲散!”
秦冶卻不在乎道:“你大可以放手來。我盧生,從不懼死。這世界,也沒有我什麽可以留戀的,盡可放手一搏。但是.……竇月珊卻與我不同。你心裏還惦記著寧南憂.……若我死了……他便徹底沒救了。你真的敢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