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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八十四回】問策定謀征君意

  呂尋見他低頭不言,便無可奈何的推著木輪朝府衙內走,行至水亭院時,倏然頓住腳步。


  ??寧南憂心不在焉,見木輪停下,便微鎖雙眉,抬眸凝向呂尋,卻見他盯著前方眨眼,於是也循著目光望去。


  ??枯枝殘葉鋪地,伴著銀白雪光,顯得蕭條、冷清。


  ??庭下有一名女郎,伸出細白纖長的手指,正小心翼翼迎接著飄灑的雪花,揚著眉眼,笑意盎然。那綿軟冰涼的白精靈,在她指尖起舞,吸盡天地之精華,落葉般的婉轉而下,鋪在泥地上,與曾經嬌豔如今卻殘敗的花瓣為伍。


  ??桃腮泛粉,鳳眼剪水,她目光悠悠揚揚觸及遠方,高揚脖頸,秋眸瑟瑟,眼底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清明與幹淨。那抹眸光慢慢的,落在了對麵的玄衣郎君身上,笑意戛然而止。


  ??寧南憂瞧著她收斂了燦爛的笑容,又是一副冷然清冽的模樣,便暗自歎了一聲,遂催促著呂尋進屋。


  ??經過她身邊時,卻聽一聲輕喚:“二郎。”


  ??郎君身形微頓,有些詫異的扭頭看向她,隻見她低斂著眸,淺淺地說道:“我有事與你商議。”


  ??他目光微涼,冷然開口:“何事?”


  ??女郎輕言輕語,嬌柔低弱:“進屋說吧。”


  ??他不做回答,卻也不拒絕,示意呂尋朝臥房行去。千珊遂推著女郎一同前往。夫妻二人入了屋子,千珊與呂尋便一同守在門前等候。


  ??屋門合上,寧南憂的目光從庭中轉回了房舍,見女郎呆在角落裏一言不發,便故作不耐煩道:“有事快說。”


  ??他態度惡劣,江呈佳心中來氣,隻因有事相求而不得不抑製。她平眸望去,波光微漾:“今日之計,你也瞧見了,以周祺為誘餌,確實能引出秦冶與其手下……”


  ??她隻將話說一半,然後眼巴巴的望著他。寧南憂嘴角略搐,聲音清寒如雪:“所以呢?縱使今日刑場之策,引出了秦冶。但是,卻沒能將他擒住。你與蕭刺史所作布謀,不過徒勞.……白費嚴守刑場的兵力罷了。”


  ??話語至此,已十分狠絕,他擺明了不想自己繼續說下去,江呈佳頹然垂頭,臉上一陣紅一陣青。她便知曉,自己此番前來想求,不過自取其辱,還不如與那蕭刺史商議,或許能掙得一絲機會。


  ??女郎啞然良久,半晌後弱弱說一句:“罷了.……我不願與你爭吵。你既不想聽我說,那我走就是。”


  ??事情還未開始,便已結束,江呈佳滿臉懨懨,伸手便要將門栓抽開。


  ??郎君卻在此時歎了一聲:“你有什麽想求的……直說便是。不必拐彎抹角。”


  ??蔥指微頓,停留在門上,她皺眉,慢吞吞地將手收回衣袖,低聲說道:“我要向你借周源末。沒有他,我無法擒住秦冶。”


  ??原以為,會聽見他尖酸的諷刺聲,誰知道,此人隻沉吟了片刻,便答應道:“周源末就在牢中,你若想用他引秦冶現身,用既是。”


  ??江呈佳目瞪口呆:“你……竟不反對我?難道你不怕我同秦冶合謀?將周源末放走?”


  ??他背著身,未能瞧見她臉上驚詫的表情,但腦海中一想,便知她此刻的神色,於是彎著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有蕭颯在,恐怕你也不敢這麽做。”


  ??她以為,寧南憂對她仍存有一絲信任,聽到這句話,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被一潑冷水熄滅。原來隻是因為信任蕭颯,認為她不敢在蕭颯麵前輕舉妄動。


  ??江呈佳不禁冷笑,陰陽怪氣道:“那便多謝夫君了。我無其他事相求了,就此告辭。”


  ??她又準備抽門栓,寧南憂立刻問道:“慢著,你無事相求,我卻有一事想問。”


  ??江呈佳心浮氣躁:“什麽事?”她加重尾音,語氣極為不耐煩。


  ??寧南憂揚眉輕問:“秦冶.……可會武功?”


  ??她愣然:“你問這個作甚?”隨即防備似的提高語調:“你莫不是想說.……今日劫刑場的並非秦冶?他既然有能耐操控周源末手下之人,又怎會親自闖刑場?定是隱身藏在觀刑的百姓中.……”


  ??寧南憂又強調一遍:“我隻問你.……秦冶是否會武功?”這問話強硬,仿佛她非答不可。


  ??江呈佳聽著來氣,心中惱恨:“不會不會!他在流放途中被我們所救後,便去學醫了……身上沒有分毫武力。”


  ??她等著他的下句回音,誰知這郎君卻清清冷冷、故作戲聲道:“我想問的,已問完了。你可以離開了。”


  ??江呈佳瞪足美目,被他不屑一顧的態度氣得胸口發疼,小臉十分慘白,潔白玉指繞在一起,骨節突起,青筋隱隱暴起。


  ??她猛然拉開屋門,一股寒氣滲入。


  ??那門“哐當”一聲,動靜極大,守在門前的千珊與呂尋嚇得一抖,轉眼望向女郎,顫顫巍巍。


  ??她臉色鐵青,神情陰鬱:“千珊,太守府內管事何在?”


  ??女郎像是極力忍耐怒火,一雙秋眸美目此刻暗沉的嚇人,寒意直達眼底。


  ??不止千珊,就連一旁的呂尋亦膽戰心驚的望著她。


  ??“女君.……為何要尋管事?”千珊支支吾吾問道。


  ??江呈佳仰目,寒氣逼人:“要你去尋,便去尋。這水亭小院我是住不下去了。”


  ??千珊縮了縮腦袋,被她投來的目光逼退幾步,心顫身也顫:“姑娘.……是想讓管事.……換院子?”


  ??女郎冷笑一聲,並未作正麵回答,隻用餘光瞥了一眼屋舍內裏,遂而自顧自站起身來,扶著門框虛靠,吃力的抬起木輪越過門檻,又重新坐定,獨自朝耳房去。


  ??千珊與呂尋對視一眼,便著急忙慌的追上去,推住木輪的長柄,與她一同離開。


  ??兩位女郎的身影消失在折廊裏,呂尋趕忙跳入房舍裏,張口便問:“主公.……您怎麽又把女君惹怒了?她竟嚷嚷著要搬出水亭小院?”


  ??寧南憂雖沒有江呈佳那般氣惱,可臉色亦有些不悅,黑沉沉的,像是籠罩了一層烏雲:“讓她搬去。我又不求著她同我住在一個屋簷下。日日抬頭不見低頭見……倒也煩惱。她搬出去,我倒還清淨些。”


  ??呂尋哭笑不得,又無法勸說,兩頭為難時,便聽自家主公涼涼一句:“把門合上!日後,不必要的人,別讓他們靠近我這間屋子。”


  ??寧南憂特地加重了中間“不必要”三個字的尾音。呂尋無語,心裏想:這個“不必要”怕是隻針對女君與千珊吧。他默默望著自家主公,忍不住腹誹:真是死要麵子活受罪。


  ??而折廊另一邊,江呈佳一路氣,一路罵:“千珊,他性格古怪,脾氣惡臭,這麽難伺候。我真是瞎了狗眼,這麽多年,一直揪著他一人不肯放……”


  ??千珊默默跟在後麵,聽著她滔滔不絕的謾罵,隻覺得無奈。


  ??等她罵夠了,主仆二人也恰好行至耳房前。


  ??江呈佳舒緩心中惱怒,望著逐漸轉暗的天色,這才將心思轉回了正事上:“天色不早了。千珊.……你拿著偽造的那份書信,去城街找一名小乞丐,讓他把此信送到城中暫作刺史府的民舍中。一定要親手交給蕭刺史。”


  ??千珊聽她語氣急轉直下,沒了方才的戾氣,便玩笑著說道:“姑娘不打算喚管事的過來了?”


  ??江呈佳水眸飛挑,仰麵望她,一字一句定定道:“管事的要叫過來,信也得在戌時前送到蕭颯手中。”


  ??千珊臉上的笑容僵住,尷尬且無語。


  ??江呈佳未等她叫苦,便迅速推開了耳房的門,入屋後,又果斷攔住了千珊的腳步:“我就在耳房等著你歸來。記住,尋人送信時,將自己遮好,莫要被蕭颯身邊的人發現身份。”


  ??蕭颯並不知她與擄走鄧情的賊人之首私下相識,因此,秦冶遞來的書信,自不能從江呈佳之手轉交給他。


  ??千珊還想說些什麽,江呈佳卻二話不說合上了門。她在門前愣了半晌,心生無奈,衝著屋內輕柔的囑咐了一聲:“姑娘.……奴婢這就去送信了。您先休息片刻.……莫要再生氣了。”


  ??門後躲在帷帳裏的江呈佳聽到這一句,隻覺得眼幹鼻酸。


  ??千珊忠誠,隻因兒時被她所救,又受她之教導,便一生死心塌地,從不對她展現一絲半點的不快,默默陪伴,從不離棄。江呈佳自入了凡間,脾氣便不大好,心裏有什麽憋悶之處,總喜歡衝著千珊發火,可轉頭又懊惱後悔,於是結結巴巴回答道:“我曉得了,你放心。”


  ??千珊聽到屋內回音,這才放心的展開笑容,遂邁步離開折廊。


  ??輕風微浮,日落西山,妃紅霞光初升,如繚繞烈火般鋪灑。


  ??彼時,距離太守府不過百米遠的民舍中,蕭颯正與諸將逃離抓捕賊人的計劃。聽著自城外而歸的士兵稟報兩側山林的情況,蕭颯愁眉不展。


  ??那夥賊人,自城頭刑場逃竄後,便散入邊城兩側山脈。邊城軍防兵搜尋了一個下午,也沒有尋到一絲蹤跡。這群人便像是水滴融入大海般,消失不見,讓蕭颯與諸將產生了深深的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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