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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四十三回】謀略得當互反攻

  圍坐著的諸位首領與特勤卻個個麵色凝重。


  阿爾奇自大帳而出時,側耳聽見一旁角落裏的兩名首領傳來質疑的聲音。


  其中一人聲音頗大,正巧在阿爾奇經過時放出話來,仿佛是故意說於他的:“小單於年輕氣盛,不知那曹賀有多麽擅戰,即便他受了重傷,也照樣能指揮手下軍將擊退敵軍……我們是不是該提醒一二?”


  坐在他身邊的另一人壓低聲音反駁道:“你如何提醒?攻城是必然,總不能因為一個曹賀,便退縮了腳步。況且,即便鮮卑現在與我們有嫌隙,但真到了攻城那一步,善其阿還能不派兵與我們通往嗎?四十萬雄兵壓境,即便是三個曹賀在邊城之中,也未必能敵得過,你還怕些什麽?”


  阿爾奇瞳眸一陣緊縮,掀起帳簾,陰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他心中憤懣,卻不可發泄。


  草原上的諸多部落,並不信服於他。在這些首領與特勤眼中,他不過是因血脈相連,才能承接王位的小單於。這一切,皆拜阿善達所賜。


  若不是他的父親,四處打壓他的勢力,令他於軍中無威信可立,草原上的形勢不至於對他這般不利。


  阿善達野心蓬勃,獨權專斷,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要處處防範,絕不允草原上任何人侵犯他的王權。阿爾奇隻能靠四處征戰,擺平反抗的部落群族來獲取父親的信任,過得並不如意。


  因而,此次攻打侵占邊城,他勢在必得。


  所以,他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將曹賀藏於城中的消息告訴眾人。


  縱然世人皆說曹賀用兵如神,殺敵千萬,恐怖如斯,他阿爾奇也絲毫不懼,甚至覺得,這是他在王庭立威的絕佳之機。


  他心中已有了萬全之策。隻需稍加利用周源末,便能擒住那威震九州的曹賀。


  倘若他能在草原所有部落首領的麵前,將曹賀的首級砍下,便能在一夜之間成為草原的英雄。


  到那時,即便是阿善達,也再沒有辦法繼續打壓他的威信了。


  他籌謀此事已久,才會任由周源末於邊城之中來回折騰,甚至暗中促動曹賀發現周源末的計劃,以此加深此二人之間的矛盾與仇恨。


  鄧越餘在蒼山之中設下的水閘,原本被竹林隱藏的很好,不會被人發現。


  是他命人將木閘周圍的山竹全都砍盡,並有意派出一隊偵察兵在蒼山腳下與木閘四周來回走動,引起李安的注意,讓其領著曹賀前往蒼山查看。


  瓊玉峰之戰,他故意在東山留下痕跡,讓曹賀發現周源末的計劃,找出漏洞,及時製止了長鳴軍墜入陷阱,又私下給鄧情放了一條生路。


  在匈奴駐紮於蒼山盆地中的小股人馬被東山衝下來的洪水淹沒後,引周源末前往了瓊玉峰,令他發現曹賀的蹤跡。


  當夜,曹賀中箭,阿爾奇就在對麵的山穀,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事後他又刻意隱藏曹賀的蹤跡,讓趙拂有機會帶兵前來營救。


  他行此一切,隻是為了在三軍之前,堂堂正正的擒住曹賀,擒住北地郡守李安,立下不可磨滅的軍功。


  夜色幕深,阿爾奇邁步前往囚禁周源末的營帳。


  冷冽寒風中,他站在窗外停頓了片刻,才掀起帷帳,走了進去。


  此時,這名中原郎君被四條鐵鏈牢牢地固定了手腳,綁在人形架上,衣裳半開,身上散發著淡淡血腥氣息,仿佛剛受過一陣鞭刑。


  他低垂著頭顱,呼吸淺弱,若有若無。


  阿爾奇眉峰急蹙,兩步上前,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就在此時,低垂頭顱、雙眼緊閉的郎君冷冷哼了一聲,諷刺道:“小單於這是怕我死了……無人再受你挑撥了?”


  阿爾奇肩頭一顫,冷光疾速聚攏,映在眼瞳之中,死死釘在周源末身上。


  周源末彎唇,緩緩抬起下顎,雙目與其平視,並不因他眼中寒光而害怕:“小單於真是好計策,不願讓我在大單於麵前立下功勞,原是為了事成之後,將我除去?”


  阿爾奇緊閉不語,目光愈發陰騭寒森。


  周源末嘲笑道:“難為小單於這麽費盡心機的對付我和曹賀了。讓我來猜猜,您這麽晚才來,想必大單於如今已經知道曹賀身在邊城之中了吧?”


  阿爾奇冷冷問一句:“你特地在等我?”


  周源末收起眼中笑意,表情逐漸陰鬱:“身上太疼,無法入眠罷了。說不上特意在等你。”


  阿爾奇垂眸,深黑瞳眸一轉,麵無表情地說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周源末毫不回避隱瞞說道:“我愚笨至極。今夜才發現小單於心中所想。”


  阿爾奇略略堆起眉峰,一雙異域眼向上挑起:“既然發現了,為何還要順著我之意?”


  周源末卻冷笑一聲道:“我若不順於你的計劃,今夜便會死在劊子手的刀下。你將我推入大帳,便篤定我會為了保命,先將邊城斷水斷糧的消息說出來。既如此,小單於如今問這樣的話,又有何意義?”


  阿爾奇立於他身前,沉默不語。


  周源末扯了扯身上捆綁著的鐵鏈,從鼻間喘出一口氣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麻煩。我說了,我與曹賀早已恩斷義絕。即便你不想殺他,我也不會放過他。”


  阿爾奇抬眸,冷眼勾他,寒冰如刃:“你若真的想殺他。以你的箭術,在蒼山之中,怎會沒能將他一擊殺死?”


  聽此話,周源末不忍譏笑道:“看來,我在小單於心中,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阿爾奇:“難道不是嗎?”


  月光下,被牢牢綁在人形架上的中原郎君不屑嗤了一聲,隨即仰天大笑:“阿爾奇,我周源末即對一人生了仇恨之心,就算被逼上絕境,也要反手抓住他,拖著他一起下地獄!”


  他的目光隨即變得可怖森然。


  在他的注視下,連阿爾奇都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營帳之中半刻沉寂。


  阿爾奇定定說道:“偵察兵前往邊城探查,最多一日便能歸來。屆時,我會領軍前往。周源末,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攻入邊城之後,我要你親手為我活捉曹賀,將他送到我麵前。”


  周源末斬釘截鐵地答應:“好。隻要你能讓我隨軍出行,我必然親自擒住曹賀。”


  涼風一吹,灌入囚帳之中,寒意在兩人之間打轉。


  阿爾奇看到了青年眼中的堅定。


  他黑眸一沉,不再問任何話,欲轉身離去。


  在阿爾奇掀開帷帳的那一刻,周源末突然喊道:“阿爾奇,即便你不設計引曹賀知曉我所有的計劃,他也能破解邊城當前的危局。此人心機深沉,手段狠辣,並非外界傳聞中那般一派清風。


  你若心高氣傲,稍有放縱,他便能立刻尋找機會反將一軍。所以,不論怎麽樣,你最好記住今夜對我的承諾!允我隨軍出行!否則,你想要在草原眾部落麵前立威的計劃,便會就此落空。”


  此番話,落入阿爾奇耳中,顯得十分刺耳。


  便是連周源末,也不信他能以一人之力,攻下曹賀所在的城池。


  他不禁冷笑一聲,走出囚帳,放下手中的帷簾,疾速離開了這裏。


  周源末深呼一口氣,隻覺胸口猛烈的疼。


  而遠在另一邊的邊城之中,李安、錢暉、趙拂與百衛冕等人徹夜商議著軍防之事,一刻也不敢鬆懈。


  寧南憂養了半月的傷,已稍稍好轉了一些。呂尋特地為他打磨了一架木製輪椅,推著他前往太守府議廳旁聽。


  李安因東門、南門的防守與錢暉起了爭執,兩人僵持不下時,寧南憂默不作聲的在眼前沙盤裏插下了兩麵小旗。


  錢暉餘光一掃,便察覺了他的這個動作,於是立即停下了爭辯,目光被寧南憂吸引過去。


  他麵露不解:“曹州尉……為何要在邊城東側南側的山嶺上插上小旗?”


  寧南憂緩緩抬眸,目光清淡,沉穩自若道:“二位不正是因東、南二門的防守而爭麽?”


  李安亦停下望他,滿麵愁容道:“城門防守乃是城內布控,何關兩側山嶺?”


  寧南憂靠在輪椅上,臉色病弱,雙目卻炯炯有神。


  他指著沙盤上,代表著邊城四周山脈的沙堆說道:“二位且看.……邊城四周山脈已有匈奴巡兵來回監控,完全斷了我們前往鄰縣的官道與商道。但前日,李安與趙拂已試著領兩小隊人馬分別自東門、南門而出,前往周邊山脈、鄰縣尋找水源與糧食。


  此事不出三日,必然會被匈奴察覺。邊城斷水斷糧一事,遲早傳入阿善達耳中。屆時,他舉兵前來,為避免第一戰時的慘敗之象再次發生,定會先行突襲。能設埋伏的地方,需離邊城很近。


  東、南二側環繞在山脈之內的山嶺,是最佳設伏之地。他們定會夜時行軍,在天蒙蒙亮時,攻打邊城。你二人與其再次討論如何加強東、南門的防守,不如精選兩隊人馬,先匈奴人一步,埋伏在兩側山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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