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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零八回】北地戰事湧風起

  不過,江呈佳也並不在意此事。世人對秦樓楚館的戲子與舞姬,本就偏見頗大。


  百衛冕見女郎並不生氣,心中略有些訝異,麵上卻未曾表露,再恭敬朝她一拜道“邵夫人寬以待人,倒是我有些小人之見。”


  事已至此,百衛冕也看穿了這些天邵雁與曹賀在都護府上的所作所為。


  他一直以為,邵雁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才會以色侍人,勾引鄧情。所以即便她生得貌美如花,又是名揚天下的第一舞姬,他心裏也十分瞧不起她。


  可如今看來,這位女郎,很有可能是為了讓自己的夫郎在北地行事順利,才會故意陪侍於鄧情左右,以作掩飾。而曹賀的種種行為,也表示他讚同邵雁如此做法。


  百衛冕心裏想若曹賀當真喜愛邵雁,將她當作結發妻子,就不應該讓她行此危險之事。


  鄧情是個實打實的偽君子,表麵上總裝得矜持有禮、風度翩翩,對待任何女郎,也都是先讓她們對他產生好感,在心理上被他征服後,才會進一步發展。但他卻十分好色,縱然不會強迫女郎行其不願之事,也會時時覬覦,以待時機。若是有個萬一,便是失節,令女郎毀之一生。


  可曹賀明知有這樣的危險,卻還是讓邵雁以色誘人,這足以說明他並沒有多麽喜愛這個女郎。


  百衛冕心中推斷一番,心下便對邵雁生出了一絲憐憫之意。


  他的眼神古怪奇特,甚至還帶著一絲憐惜之色。這令江呈佳心中莫名,隻覺得一頭霧水。


  女郎客氣道“百大人過譽了。”


  寧南憂蹙眉,心中十分不喜百衛冕現在盯著江呈佳的這種奇怪眼神,於是伸出長臂,握住女郎的肩膀,將她往懷裏抱,語氣疏遠冷淡道“百統領若沒有其他事,我等便先告辭了。”


  他甚至不等百衛冕再次拂袖行禮,便帶著女郎朝平宅階下走去。


  錢暉隻覺得有一股奇怪的氣流在這三人之間竄過,卻看不懂眼前的狀況。


  出了統領府。錢暉與夫婦二人分道揚鑣,朝軍營的方向策馬而去。


  一直等在亭苓巷中的鄭寧等人伸長脖子等待,遠遠的瞧見一對佳人的身影朝牛車這邊行來,這才敢抬腳迎上去。


  上了車以後,江呈佳便迫不及待的詢問身旁的郎君“你是什麽時候想到與百衛冕結盟的?這樣的事情,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寧南憂伸手,親昵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周源末以江湖術士的身份入都護府,我總要做些準備。”


  江呈佳疑惑道“你那時候就知道周源末想要火燒都護府了?”


  寧南憂一怔,腦海中又浮出了他做的那些夢。


  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那時並不知他的計劃。隻是隱隱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軍需放在都護府上仍然不夠安全。便讓錢暉做了其他準備。我觀百衛冕十分不喜董道夫,便覺得此二人之間定有過節,所以詢問錢暉此事。恰好得知百衛冕的兄長是死在董道夫手上的,於是便心生了要與百衛冕同盟的想法。畢竟,在邊城的防守中,他居關鍵之位。”


  那些古怪的夢,他不知如何同江呈佳開口。總不能讓他同她說,他夢中親眼所見,周源末同匈奴小單於說,要將邊城軍需全部燒毀吧?

  女郎凝眸思考一陣,有些擔憂地問道“既然周源末利用李簡想要報複鄧越餘的心理,意圖火燒都護府,毀盡鄧情府上所有儲存的軍需,那他會不會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也放把火,將北地郡城的軍械庫燒毀?”


  寧南憂一口否決道“不會的。周源末這些年一直費勁心機的讓鄧情挪動軍械庫的軍火至都護府,就是因為他並不知北地軍械庫的地點所在。不論鄧情有多麽信任他,也不可能將這種軍機要處告訴他。


  北地郡守李安雖表麵荒唐,可實際上卻是最為心細之人。這麽多年來,季叔一直私下監察著北地都城的各方動靜,也曾企圖找出軍械庫的確切位置,但都查無所獲。聞訊堂中派去的人曾有幾次摸到了蹤跡,李安便立即命人重新選了地址,將軍需遷移了過去。


  我遣派至北地的探子數不勝數,卻沒有一個能從李安手中查到軍械庫所在的地方,周源末就更不可能查到了。即便他查到了,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布置。軍械庫外除了李安與鄧情的親兵就地駐紮,還有百衛冕的心腹嚴加看守。他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也沒辦法在軍械庫縱火。至於,李簡就更不可能了,他現在隻是長鳴軍中的一名曲軍候,權力低下,恐怕連靠近軍械庫的資格都沒有。”


  江呈佳歎道“李安這麽費盡心力的守護北地郡城的軍械庫,可庫中的軍需卻都被鄧情偷偷換成了次品。實在令人唏噓。”


  寧南憂“李安再怎麽想,也想不到鄧情竟如此膽大妄為,移用朝廷軍需,以次充好,從中貪取錢財。”


  女郎眨眨眼,靠在他肩膀上問道“那你要不要將此事告知李安?”


  寧南憂定眸勾唇,淡淡道“現在還不是告訴李安此事的時機。鄧情把持北地多年,李安對他是極其厭惡的,雖表麵不說,但私下肯定在悄悄搜集鄧情胡作非為、為虎作倀的證據。倘若鄧情私自變賣軍餉為自己所用的把柄落到李安手裏,保不準他會立即上報蕭颯。”


  女郎沉默了下來。


  蕭颯雖是曹勇的同窗兼摯友,也知曉曹家小公子的真實身份,卻不一定能完全聽憑他們調令。得知鄧情行此惡事,蕭颯定會立即與李安商榷彈劾鄧情之議。此奏報一旦呈上入京,鄧情便會因貪沒軍餉的大罪落入廷尉大牢之中。事情若發展到這一步,以鄧國忠的性格,定會立刻斬斷所有對鄧氏不利的證據,並將事情走向引至黨爭之上,令魏帝以為這是淮王寧錚的陰謀,從而對鄧氏一族手下留情。


  寧南憂自然不可能讓這樣的局麵出現。


  因此,不論是李安還是蕭颯,都不能知曉鄧情私下變賣軍需的事情。


  江呈佳細細琢磨其中的彎繞,便能將寧南憂的心思看透。


  寧南憂見她縮在他懷中不再說話,便輕聲道“還有什麽問題想問我嗎?”


  懷中的女郎有些疲累的搖搖頭“問來問去,自己想想也能明白。”


  郎君笑一笑,抱著她縮到角落裏。兩人都歇了下來,懶得再討論此事。


  一日的光景很快流逝了過去。


  夜半時分,一聲馬蹄驚響伴著嘶鳴盤桓在北地郡城門前。


  周祺頂著戍城的狂風,帶著一身月霜與寒意策馬而來,朝城牆之上大喊一聲“我乃都護府將軍麾下術士周祺。快開城門!我有緊急軍報!”


  城頭守夜的士兵聽此動靜,急急忙忙奔了下來。


  周祺亮出身份腰牌,士兵立刻恭敬行禮,並讓自己的同伴為他放行。


  高坐於馬上的年輕郎君抬高下顎,瑩白月光映出他秀氣的樣貌,冷麵冰霜。待城門大開,周祺揚鞭策馬,徑直朝都護府奔去。


  夜中的邊城靜謐無聲,一陣馬蹄狂奔的聲音響過後,原本已沉寂的都護府,燃起了通明的燈火。


  府衙之中,江呈佳挽著身邊人的胳膊,已沉沉入睡。


  迷迷糊糊中,聽到水亭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睡在她身邊的人便動了動身子,一陣悉悉索索的穿鞋聲後,暖烘烘的被窩裏突然灌入一陣涼意,惹得女郎哆嗦了一下,攏住身上的褥子,往下沉了沉。


  門口傳來一陣壓低的說話聲。


  她聽不清在說什麽,便睜開了一隻眼睛朝門口立著的修長身影望去。站在門外的人仿佛是李安。


  但江呈佳困倦上湧,實在睜不開雙眼,大腦更是一片空白懶得思考,於是卷了被子滾到角落裏,繼續睡覺。


  翌日清晨,一覺醒來,才發現寧南憂一夜未歸。


  江呈佳渾身疲憊,起床洗漱後,便打算出門去尋寧南憂。


  推開門,便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叫喚聲“姑娘!”


  千珊不知什麽時候來了郡守府衙之中。江呈佳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盯著她疑惑道“你怎麽來了這裏?我不是讓你與呂尋一同帶在巷子中嗎?”


  千珊答道“是姑爺讓我來的說留您一個人在府衙,他不太放心。”


  江呈佳皺眉“君侯人呢?”


  千珊瞪著眼問道“姑娘不知道嗎?姑爺今日淩晨便跟著北地郡守悄悄出城了?”


  江呈佳吃驚道“什麽?他們出城了?”


  千珊點點頭,一臉迷糊。


  江呈佳扶了扶額頭,有些無奈“我睡得太沉,竟對此事一點也沒有察覺。昨夜是否出了什麽事?君侯和李安為何這般著急出城?”


  千珊對城內狀況一無所知,自然不知如何回答江呈佳,隻能搖搖頭道“奴婢多日未曾見到您與君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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