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回】衛將衝衝以質問
她喊得心口發疼,一張漂亮精致的小臉,紅了一陣又白了一陣,扶著腰,差點喘不過氣來。
江呈軼又擔心她真的氣傷自己,又不想認錯,倔著脾氣不肯服軟,衝著外麵的車夫怒道:“停車!我要下車!”
外麵的車夫將裏麵的吵鬧聲聽得一清二楚,不僅如此,沿街的路人也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起來。
聽到江呈軼這一聲怒吼,車夫嚇得趕緊牽住韁繩,支支吾吾道:“主公您……”
他話還沒說完,江呈軼便掀開了錦帳,臉色鐵青的跳下了牛車,疾步匆匆的離開。
沐雲神色難堪至極,張著嘴,喊不出聲,最後窩在車轎角落裏,委屈的哭了出來。
江呈軼初來京城的名氣,是靠西疆的勝仗打出來的,後來接受天子加職時,眾民皆可一觀,便瞧見了他的傾世容顏。這樣令人一眼便覺得驚世駭俗的美男子,京城之中找不出第二個。
在他沒來洛陽之前,這裏仍有三大美男被眾女追捧。
城大將軍的嫡子城勉,人也生的極為清俊秀郎,天生一股文雅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付氏未來家主付仲文,是以前京城女郎心中最愛慕之人,他生得明眸秀眉、須發豐盛飄垂、身軀魁偉、儀態萬方,有著軍漢之威猛。
淮王寧錚之庶子——寧南憂,也是榜上前三甲的美男,貌似神明,俊朗非凡,英氣蓬勃,有“扶搖江雪氣,宛若天降仙”之稱。
然而,這三位雖然都貌俊,卻各有各的缺點。
城勉雖俊,但他癱瘓且失明,讓人不敢輕易愛慕,恐自己淪陷後,得不到幸福。
寧南憂雖俊,但外界傳他暴虐無度,嗜血成性,貪財貪色,欺軟怕硬,很沒有骨氣,因而也不是良配。
付仲文家世極高,又是又名的大魏將領,且不僅武功極高,才華亦是斐然。他在京城中名氣甚高,因此讓眾女都覺得他高不可攀,他本人有十分的桀驁,不屑俗世女子。
所以,後來才入京的江呈軼,便成了京城眾女的追捧對象。
因為他的容貌不懈於付仲文,甚至比他還要美一些,眾女將他二人稱為京城雙美。他和藹可親,有著城勉溫潤的氣質,比城公子身體剛健。他又正直不阿,不似寧南憂傳聞中那般毫無道德。
他生得實在好看,又是皇帝重用的新貴。於是走到哪裏都有一群女子圍觀,雖說不敢靠近,可眾女就算沿著長街遠遠觀望,也是極願意的。
他平日不是坐轎,便是騎馬。縱然旁的小娘子想仔仔細細看他一眼,都沒可能。
眼下他竟徒步走於長街,那些蠢蠢欲動的京城女郎,自然忍不住湧上前去好好端詳。
江郎與夫人吵得不可開交,沿街的眾人都聽入了耳,傳聞愈來愈離譜。有女郎甚至以為自己有了機會,湊上前去想要與他相識。
江呈軼被一群女子圍住,雖煩躁,但想著這是外麵,他不好動怒,便壓了壓心中煩惱,方才在車中與沐雲爭吵後現出的怒意漸漸消散,對麵前這些小娘子溫潤一笑,一一去應答她們的話。
女郎們見心上人如此溫柔,尖叫一聲,各自激動的握著手,衝上前去糾纏。
車轎裏的沐雲本自顧自的哭著,聽見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便掀起窗簾往外看去。這一看,才忍下去的怒,便又升了起來。江呈軼前腳才惹她發怒,後腳竟在大街上勾搭起其他女子!她氣得眼冒金星,對著愣眼的車夫吼道:“駕車!回府!”
車夫虎軀一震,臉色白了白,看了一眼被圍在眾女中間的江呈軼,顫抖著說道:“女、女君,那、主公、主公怎麽辦?”
沐雲氣惱道:“他不是有腿?自己走回去!你管他作甚?回府!”
車夫嚇得連忙牽著韁繩,嗬斥馬兒一聲,答道:“是……小人這就駕馬!”
華頂錦車從大街上揚長而去。
江呈軼瞥見此景,臉色又難看起來,僵著的臉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哭。
車夫駕著馬,回了府前。
沐雲神色不悅,從轎子裏出來後,便加急腳步衝進院內。
前來接應的薛青瞧見此景,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也沒看到車轎裏出來另一個人,他左張右望,也沒看到江呈軼,便問車夫:“主公呢?”
車夫神色古怪,很無奈的搖了搖頭,按實情說道:“主公與女君爭吵了一番.……下了馬車,沒有同我們一道歸來。”
薛青緊緊蹙起額心道:“他們又吵了?”
車夫點了點頭。
薛青轉身,往府內長廊望去,見沐雲氣急敗壞的背影,有些發愁。
他躊躇半晌,跟著追了上去。
沐雲生悶氣,把自己關在屋裏,沒歇半刻,便聽見薛青在外頭喊:“女君.……府內,衛將軍付仲文正在庭院等著.……主公未歸……您是否前去看看?”
沐雲煩躁的很,隨手拿了一卷手邊的書冊砸到闌珊門上,駁道:“不去不去!這府裏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叫江夢直自己管去!”
薛青一怔,傻愣愣的站在門外,不知如何是好。
沐雲氣了一會兒,又想起江呈軼才入京,路上奔波,還沒來得及休息便與太子入了宮中,還沒休息一二,若是回了府看見付仲文又要累一番。
她想想,歎了口氣,從屋裏起身,推門走了出來。
薛青還候在門前。
沐雲臉色懨懨道:“他在前廳?”
薛青見她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頓了一下,彎腰拘禮回道:“不錯,衛將軍一定要見您與主公,闖入了府內.……屬下攔不住。”
沐雲非常不暢快的應了一聲:“我去會會他。”
薛青見她渾身上下被沮喪罩住,也不敢多問一句,隻同她一道去了前廳。
付仲文此刻就候在前廳,挺拔英俊的身姿映在雕廊畫棟之中,成了一道風景線,府內多有女婢想看他一眼,圍到前庭來悉悉索索的觀望。
沐雲一眼便瞧見遊廊兩側探著腦袋的一群姑娘丫頭,便登時想起了方才江呈軼在街上被女子圍堵那一幕,一時之間很是厭煩,經過這些婢子身邊時,便冷不丁的拋了一句:“倘若你們還想好好嫁人,便不要窺探這些有的沒的。”
這寒意十足的話嚇得一種婢子皆不敢再往前靠,生怕惹怒女君。可一邊又覺得奇怪,為什麽平日裏對她們向來很是和氣的女君,今日突然這般可怕?
容不得眾人多想,前庭已被沐雲吩咐不許邁近一步。
堂廳中,聽到身後徐徐腳步聲傳來,付仲文即刻轉過了身。
這青年俊朗非凡,身姿修長,帶著高傲不屑一顧的神情,頗有高山寒雪的氣質,一雙丹鳳眼勾著外眼角向上翹起,流蕩著三兩份不經意的風流,很有韻味。
沐雲再次煩躁了一下,又想起江呈軼那副天仙容貌,恨不得罵出聲。這些郎君,作甚長得都這樣好看?古來時候,皆說紅顏禍水,殊不知,這藍顏也有讓人醉生夢死之感。
縱然她對麵前這青年很無感,但仍能從他姣好的容貌聯想到江呈軼,一時之間氣急,話語也冷淡犀利了許多:“不知、衛將軍今日為何一定要見我家主公?”
這青年冷麵朝她,寒眸瑟瑟,壓著聲音,像是忍了很久的怒意,質問道:“我自問,也救過你一回。本以為、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卻沒想到,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沐雲挑起纖細的柳眉,凝白 粉嫩的麵容上浮現出一絲諷刺,冷笑道:“衛將軍說得這是什麽話?我怎麽忘恩負義了?”
“我既已救了你,你又何必抓著我父親的事情不放?你這樣逼迫,難道不是忘恩負義?”付仲文臉色奇差,黑了又黑,壓抑著聲音。
“你救了我,我便要饒了你父親麽?衛將軍未免有些可笑。你與你父親不過是血脈父子罷了。在我眼裏,你是你,你父是你父。縱然你救了我一次,卻與你父親不相幹。他並沒有像你一樣,對我有不忍之心。他仍然要毀我清譽,置我於死地。”沐雲不留情麵的說道,“我這人便是這樣,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從不牽連下一輩,也不會牽連上一輩。我隻針對惹怒了我的人。”
付仲文目中含怒,唇線緊緊扣著,臭著臉說道:“我付氏一門,皆與父親相關。牽一發而動全身,你對我父親出手,何嚐不是對我出手?”
沐雲卻輕描淡寫地說道:“衛將軍放心,你父親此次縱然丟了官職,失了財帛。可你地將軍之位,卻不會被動搖。我已與我夫君交代過,要為你行一些方便,就當是我報答你相救地恩情。其他的,恕我不能相助。”
她轉身,就要瀟灑離去。
卻聽付仲文在後頭大怒道:“沐雲!江呈軼今日動了我付氏,來日,我必加倍奉還。你既如此不識好歹,那麽你我之間的恩義便作罷。自此之後,我付仲文絕不會再起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