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回】玉蟬月鳴皇家軍
江呈佳瞪了他一眼道:“君侯說的是廢話,你可是他妹夫,他不幫著你,難道幫著外人??”
“可……舅哥他不是十分憎惡我玷汙了你的清白?”
寧南憂無意間提及此事。
江呈佳不由惱起來道:“我都嫁入你府多少日子了。你怎麽還對從前之事耿耿於懷?總歸,當初我設計嫁給你,裏頭也有兄長的助力。他原本就曉得我傾心於你,又怎會真的為難你?難不成,你還記恨他在陛下麵前諷刺你的事情?”
寧南憂沒想這麽多,隻是隨口問問,聽著小娘子又氣又惱的罵聲,便急忙哄道:“怎麽還同我生起氣來?我沒有那個意思。隻是,從前的我的確不夠端正,以那樣的方式,將你娶進門,總歸是不光彩的。故而心中多了些擔憂罷了。”
他賠了個笑臉,江呈佳的氣就消了一半,想著明日他便要啟程,於是趕緊將懷裏揣著的那封信掏出來交給了他道:“君侯還是快些看信吧,免得日後出現岔子。”
寧南憂接過那信帛,打開閱覽一番,神情便不知不覺變得凝重起來。
江呈佳沒看那封信,因此不知信上說了些什麽,瞧著寧南憂的神色有些古怪,她便輕聲問道:“兄長於信中說了些什麽?”
寧南憂有些詫異道:“你沒有看這封信帛?”
“這是兄長寫給你的,若我看了恐怕不合適。”江呈佳道。
寧南憂目露異樣光芒,猶豫再三道:“此事,待我辦成之後,會與你說。”
見他不願意開口,江呈佳自知信中內容定是凶險之事,於是點了點頭便不再過問。寧南憂感激她無條件的信任,輕聲道:“我離開的這些日子,你切記養好身子。”
江呈佳點點頭笑道:“這話你說了幾百遍了。我知道,我曉得,你不用擔心。”
寧南憂望著她,又望了望自家閨女,心中有了惦念,一想起明日便要離開,就生出濃濃不舍來。
江呈佳將孩子抱到懷裏,低著頭溫聲細語的哄著,臉上的笑容讓他更為眷戀。
他伸手理了理她的發絲,將她攬入懷中,閉上雙眼休憩起來。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寧南憂就帶著精督衛的人馬與太子一行人離開了臨賀。
早飯過後,曹秀與江呈佳正在哄孩子睡覺,竇太君和竇月珊便馬不停蹄的從別院趕了回來。
老太太聽到江呈佳生了個女兒,昨日便嚷嚷著要來看,礙著太子的人馬才不敢貿然前來。
今晨一得知太子離開臨賀,便急吼吼的回了指揮府。
江呈佳與曹氏還沒去門前迎接,這老太太便自己杵著拐杖朝北院奔了過去。
“讓我來瞧瞧我的小玄孫!”還沒進屋,老太太健康豪爽的聲音便從外頭傳了過來。
緊接著,竇太君滿麵笑容的出現在曹氏與江呈佳麵前,一臉慈祥的看向一旁的搖籃。
“太祖母……”江呈佳才生產沒兩天,下不了床,隻能靠在軟枕上向老太太行了一禮。
竇太君急忙讓她做好,奔向搖籃,輕輕抱起那軟綿綿,可愛至極的小嬰兒,笑得比江呈佳還開心:“你瞧瞧,她多可愛。名字可取好了?”
曹氏在一旁也笑嘻嘻道:“取好了。阿蘿生產那日,便取了。名喚寧純,小字暖暖。”
“暖暖,這個名字好。聽著心裏就暖和。”竇太君笑得合不攏嘴,逗著懷抱裏的小嬰兒,親切的喚道:“暖暖?小暖暖。”
這嬰兒像是聽懂了話一般,竟咯咯咯地笑起來,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來。
竇太君十分歡喜她這個重外孫女,瞧著竇月珊還站在門口沒進來,便衝他呼喝兩聲道:“子曰,你在門口愣著做甚,還不快來抱抱你侄女?”
竇月珊被幾個小丫鬟推著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瞧見小家夥的真容。她的一雙眼靈動的如一汪泉水,生的很是白淨,又十分愛笑,一下子吸住竇月珊的目光。
他有些緊張激動的抱過小家夥,生怕弄疼了她。興許是因為她父親的緣故,小家夥頭一回瞧見竇月珊竟也不覺得陌生害怕,還伸出小手小腳,咿咿呀呀的衝著他嘟囔。
沒過半晌,竇月珊站在那裏,隻剩下傻笑了。
竇太君又歡喜的將孩子從他懷中抱回去放到了搖籃中,笑眯眯地說道:“我老太婆平生最喜歡女兒,如今有了這麽一個寶貝玄孫女,心裏甚是歡喜。”
她定了定,望著江呈佳,似乎有重要的話同她說。
江呈佳立即反應過來,遣散了屋中的仆婢和左右,直到屋裏隻剩下曹氏、竇月珊與竇太君後,她才恭敬問道:“太祖母可是有話要交代?”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晶瑩透黃、小巧玲瓏的玉蟬,杵著拐杖緩緩走到江呈佳身邊,彎腰遞給她道:“阿蘿,這東西,你收好。”
江呈佳接過玉蟬,迷惑不解道:“太祖母,這是什麽?”
“這是……岑生他娘親的遺物。”竇太君解釋道。
竇悅的遺物?江呈佳一驚,急忙推托道:“太祖母,這東西.……著實有些貴重了。曾孫媳不敢收.……”
“別急著推托。這東西,或許將來對昭兒有大用處。”竇太君又將玉蟬塞回了江呈佳手中。
老太太逐漸褪去了喜悅,恢複了平靜,握著江呈佳的手一臉鄭重其事道:“昭兒,他這輩子罪大的願望,不過是替師長兄弟洗刷冤屈。我老婆子幫不了什麽忙,能夠助力的也隻有這塊玉蟬了。這塊玉蟬是當年明帝與悅丫頭相識後,贈與她的東西,名為月鳴令。起先我並不知是什麽,後來悅丫頭難產過世,明帝因為岑生這孩子的出現找上了門。
我才知這東西有何用處。當年明帝初為帝王,為防武將領兵起謀反之心,便命自己的親兵在軍營中物色人選,暗中建立了一支月鳴軍,以此充盈護衛皇室的兵力。然而這些被選中的人,卻仍然留在各自的軍營中,分別由武將派遣。若遇重大軍情,逆臣叛亂等情況,手中持此玉蟬者,便可調動這些兵力,平定叛亂,清剿逆賊。”
“明帝親兵親自挑選?也就是說……這隻軍隊,是精督衛當年的將領所組織的?”江呈佳追問道。
竇太君點點頭道:“正是如此。這玉蟬,在世間傳聞中已經失蹤多年,大魏眾多武將世家都想找到這枚玉蟬。他們大概怎麽也不會想到,明帝會將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悅丫頭。”
江呈佳手握玉蟬,心裏百般滋味。
“這東西,留在我老太婆手中,不僅令我傷心,又對我毫無用處,倒不如給了你。若將來……昭兒當真走到與寧錚兵刃相向的時候.……或可祝他一臂之力。阿蘿,你要……好好守住昭兒。”
竇太君闡述自己的心意,神情真誠。
江呈佳拍了拍她的手,務必認真道:“太祖母對曾孫媳寄予如此厚望,阿蘿必然不負所托。”
竇太君這才收起凝重嚴肅的神情。
過了晌午,竇太君要小憩,曹秀與竇月珊便陪同她一道回了南院。
江呈佳獨自一人留在房中,本也要小睡一會兒,卻想著江呈軼同她說的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片刻後,她於床上坐起,叫來了候在外頭的千珊。
“姑娘可有什麽吩咐?”千珊問道。
“我有一件心事,始終無法消解。千珊,你去幫我辦一件事……”江呈佳開口說了半句,又猶豫停頓了下來,“罷了,此事需我親自去查。”
千珊迷惑不解道:“姑娘要辦什麽事?姑娘您如今的身子,不好隨意走動。”
江呈佳皺著眉道:“你放心,出了月子我在行動。你且傳信去會稽,讓薛必準備一下,命人裝扮成我的模樣。就說.……閣主與我已有兩年未見,實在想得很,邀我前往會稽一聚。”
千珊驚訝道:“姑娘作甚要前往會稽?”
江呈佳望了她一眼,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告訴她:“我要回一趟九重天。”
“九重天?姑娘去那作甚?”千珊急忙阻止道:“姑娘.……您如今被封神身,當初闖入黃泉忘川之境,已傷了元氣。如今要想回九重天,更是難上加難。”
“我不動用法力,讓千詢施法待我前往便可。我終歸是神身,隻要躲在千詢袖子中,避過九重天的屏障,便會無事。你也不必這樣擔憂。”
“可是.……姑娘……天帝悵堯並不待見你,一旦他發現你的蹤跡……定要找您的麻煩。”千珊再次勸道。
“悵堯想抓到我,尚且沒那麽容易。”江呈佳心意已決,無論千珊如何勸她都不管用,她一定要回九重天。
千珊見她如此倔強,歎了一聲道:“也罷,奴婢陪著姑娘便是了。奴婢與千詢一起為姑娘保駕護航。”
“不必了,有千詢一個人就夠了,我本來也沒打算告訴你,又怕你擔憂,這才同你說了。”江呈佳擺擺手答道。
千珊有些生氣道:“姑娘!您也太不看重自己得身體了!竟還想丟下奴婢一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