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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回】千機卷宗疑盜取

  “因而今日,父皇將廷尉竇大人喚入宮中之意,不僅僅是因淮陰侯之事,更是因為此中朝皇室中人身死廣州一案。”寧無衡向江呈軼說明此事。


  少年的眼眸清澈明亮,此刻藏滿了深深的擔憂。


  江呈軼沉默的望著他,不一會兒,便神情嚴肅道:“殿下今日.……是與竇大人一同前往的議政殿。陛下可有命您將此事告之於我?”


  少年微微滯愣,答道:“父皇命竇大人私下調查此案,莫要走漏風聲,更不允我將此事告之老師您。”


  江呈軼問:“即使如此.……殿下又為何要告訴臣呢?”


  少年見狀,並未曾多想,直言而語道:“老師對於學生而言……乃為政事、人事的指引者。此事,學生難解,自是想要詢問老師。”


  江呈軼歎道:“殿下.……臣曾向你提過多次。不論您身處何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卻不可無。中朝皇室中人死於西境一案,事關重大。陛下命竇大人私下調查,便是為了防止有人趁著案情未曾水落石出前,擾亂大魏內政,引兩國爭端戰火。


  陛下之所以命廷尉竇大人調查此案,是因位竇大人不僅為身正直,且不參與任何黨爭,與朝中諸位士族元老皆無交集,又心懷天下,心係民生,絕不會不顧兩國百姓而走漏此案風聲。而今,您卻不顧陛下之囑托將此事透露於臣,便是過於大意了。”


  少年不懂,雙目緊緊追隨著江呈軼,疑問道:“老師說的這些,學生並非不明。隻是,老師自入朝以來,對父皇忠心耿耿,對大魏鞠躬盡瘁,對學生更是親身教導指引。學生認為,此等關乎兩國的大事不該隱瞞老師,這才……將老師帶到此處說明。”


  江呈軼背著手,神色平靜,一字一句認真道:“殿下,臣知殿下信任於臣。然則,不論殿下信或不信臣,關乎國朝的機密之事,在未曾調查清楚前,都不宜同任何人言說。殿下怎知臣不會在無意中同旁人提及此事呢?”


  少年卻立即堅定的搖了搖頭道:“老師並非這樣的人……”


  江呈軼口吻頗為無奈道:“臣心向殿下,自然不會將此事外漏,然則臣卻不可能陪著殿下一生。殿下乃是天選之人,身為儲君當有謀慮,切不可過於輕信於旁人。日後,臣若是不在殿下身邊,殿下走得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若有諸如今日關乎國朝之安的要案秘案,未曾查清前,為了黎明百姓,更要將這些秘密埋入心中,爛在肚中,不得與旁人提及分毫。”


  少年閉口不言,俊秀稚嫩的臉頰慢慢爬上了一層薄薄的紅雲,似是羞愧。


  半晌後他鄭重的點點頭道:“老師所言甚是,學生受教了。”


  江呈軼心急啟程前往臨賀一事,更想歸府詢問千機處有關於廣州西境的諸類事宜。


  他朝太子鞠躬行了臣禮便欲告退。這少年卻執意將他送出了宮門,方得返後宮向皇後請安。


  薛青在他入殿與魏帝、太子、竇月闌商議要事時,便已跟隨小黃門阿生退出了南宮,守在上苑門內等著他出來。


  眼見他行色匆匆自宮內踏著步伐疾疾而來,薛青立刻迎上去道:“公子。”


  江呈軼看了他一眼,神色並不好,言語間也急了些:“薛青,這幾月.……千機處的卷宗你確實都整理好與我看了麽?”


  薛青一愣道:“自去年十月起,千機處的密報皆由屬下一力整理,仔細核查,凡重大事件皆有記載,卻無遺漏,都一一呈至了公子麵前。”


  江呈軼入了牛車,掀著簾子,望了望周圍,確認四下無人後,挑眉道:“你確定?那……廣州西境出現一具中朝皇室之人的屍體是怎麽一回事?”


  薛青怔住,神色逐漸變得古怪,五官擠在了一起,疑惑道:“屬下確信千機處並未記載此事……”


  江呈軼見他麵露疑惑不解的神情,又聽其肯定的語氣,便奇怪道:“若廣州出現一具佩戴著中朝皇室玉飾的屍體.……千機處必然會載入卷宗,怎會沒有記載呢?”


  薛青卻毫不猶豫道:“.……若卷宗之中當真記載了此事,屬下絕不會忽略,定然第一時間報於公子您。”


  江呈軼覺察出此中古怪,沉吟片刻後道:“駕車,去一趟太醫府院。”


  薛青雖不解他意,手中拉著牛車的韁繩卻輕輕一拽,斥著牛朝西邊的太醫府院趕去。


  “公子難道懷疑千機處的案卷被秦冶做了什麽手腳不成?”薛青問道,緊接著質疑道:“公子.……秦冶自入宮後,很少歸江府,更不見他換裝前往思音坊.……他並沒有機會接觸千機處的案卷……您.……”


  “今日我聽太子言說此事,便覺得奇怪。瞧著陛下的樣子,像是近日才得知此事。然則廣州西境路行艱難,這幾月又接連應臨賀之戰、烏滸內亂、宋宗一案而動蕩不安。陛下派去廣州的密探既要封鎖消息,又要將此事的詳報送至京城,想來是廢了一番功夫才將消息呈至陛下麵前。若按此時間推斷,此人的屍體怕是早在幾月前便被人發現了。這樣算來……興許正是年前那段時間。恰好那時秦冶還在京城。”


  江呈軼大概推測了一番,又繼續道:“秦冶雖少歸江府,又不曾前往思音坊,但你別忘了。來往思音坊與江府,遞送千機處卷宗消息的黎鷹卻同他關係甚好。兩人時常私下約見。若秦冶有心從中抽走記載著廣州西境的卷宗不讓我知曉.……亦極有可能。”


  薛青卻不信道:“公子.……秦冶雖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但他在行事前還是猶豫了,且臘八爆炸一案查到最後,真正元凶也並非是他.……您又何必抽調卷宗一事懷疑到他的身上?”


  他以為江呈軼是因為臘八爆炸一案,在心底對秦冶存了偏見,因而現在才會認為是秦冶從中做了手腳,才會導致廣州西境的大案未曾報上來。


  江呈軼歎:“我並非有意懷疑於他。隻是因時機湊巧,不得不去確認一下。我也不願懷疑他。”


  薛青沉了聲,拽著韁繩默默不語。


  江呈軼麵上露出了些失落的神色,遂放下了車簾,鑽到了車廂之中。


  很快,牛車便來到了太醫府院前。


  今日的太醫府院,恰好隻有兩名醫官任崗,因而門前小廝守衛的排查便少了一些,又見來人是東府司主司大人,拿著查案的理由前來,便立即點頭哈腰的將他迎入了府院。


  江呈軼向他要了各醫官的名冊以及他們所居住的廂房,便驅散了跟在身側的小吏,入了內院,徑直朝秦冶的住所奔去。


  薛青緊跟其後,主仆二人按照名冊找到了秦冶的住屋。因其離開太醫府院的緣由是歸鄉為親人整治惡疾,而並非請辭,所以他的房屋,幾個月以來,仍有小廝前來整理打掃,不曾撤除其屋中之物。


  江呈軼推開屋門,瞧見裏頭窗明幾淨,所有物品皆一覽無餘,不知怎得心中隱隱的不安稍稍平下了一些。


  正當薛青以為,如此幹淨整潔的房屋根本藏不了什麽千機處的卷宗時,江呈軼卻仍然執著地命他在屋中四處翻找一下。


  薛青有些部不願,但還是聽從他之令,在這間屋子上下翻找了起來。


  江呈軼徑直朝秦冶睡得那張簡單的雙板木榻行去,彎著身在床板上摸索了一陣,從下榻的凹槽中找到了一條裂開的縫隙。他摸著那條裂縫,本以為並無任何古怪之處,誰知摸著摸著,竟從榻板的縫隙中摸到了一角平滑。


  他神色凝重起來,掀開墊在木榻上的被褥,仔細朝那縫隙看去,拽著那一角平滑用力一扯,便聽見裏頭啪嗒一聲,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


  薛青被這聲響吸引了過來,同江呈軼對望了一眼,遂同時彎腰下跪,朝木榻之下的縫隙朝裏頭望去。


  江呈軼伸手在下麵摸了一陣,有些費勁的勾到了一個用絲帛緊緊包住的東西。


  他扯開了打著結的絲帛,便見一卷竹書藏在其中,用細繩牢牢的係著。


  薛青見此物,眉眼猛地一愣,心底散出一股失望之感,喃喃道:“此事.……竟真的與秦冶有關?”


  江呈軼不做聲,解開細繩,閱覽其中內容,果然不出其所料,此正是千機處記載廣州西境出現擁有中朝皇室配飾的神秘屍體的案卷。


  薛青在一旁看了兩眼問道:“秦冶為何要隱瞞廣州西境一案?這對他並無好處。屬下實在不明白……”


  他氣憤至極,又十分失望。


  江呈軼搖搖頭道:“此事,我也並未想通。秦冶如此大費周章,不願我知曉廣州西境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難道與他同當年常猛軍一案僥幸逃過的諸士族後人們的計劃有關?”


  他不解,也想不通。


  若西境死的人當真如太子所言,乃是中朝密探鷓鴣.……那也與常猛軍舊人複仇之計毫無幹係。


  究竟,秦冶為何要這樣大費周章偷取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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