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占婆國?
可江呈佳脾氣多倔,她也不是不知,曉得這樣相勸,必然無果,卻還是抱有一絲希望,期盼江呈佳能為腹中胎兒考慮。
“若要我單單呆在這裏等消息,我是坐不住的。”江呈佳握住千珊那雙發涼的手道,“千珊,你便讓我去吧……若是你不放心,可跟在我身後。你且安心。我會以自己的身子為重。”
千珊拗不過江呈佳,隻能點頭答應。
四人起身準備同行前往濟世堂,千珊特地取了帷帽和淺綠波紋的披風跟在江呈佳身後,深怕夜露深重,令她著了寒氣。
江呈佳為避免她嘮叨,便沒有阻止,隨她而去。
濟世堂離他們暫居的小巷子較遠,四個人選了條僻靜的路。燭影與拂風跳上瓦屋,施展輕功先行一步,江呈佳顧及著身子,隻能抄小路步行前往。千珊看著,她也無法以輕功趕路。
不到三盞茶的時間,兩人便從西街的小巷裏竄了出來,朝這所廣信城最大的藥鋪子而去。
燭影與拂風藥堂對麵的酒樓裏找好了雅間,恰好能瞧見藥堂門口的動靜。江呈佳找了一圈,最後瞧見燭影從軒窗裏冒出了個頭,便衝他頷首示意,遂即同千珊一起入了濟世堂中。
廣州地潮天暖,濕氣很重,家中需常備藥材,以免家中小災小病,濕氣寒骨沒法醫治。秋收之日,醫治風濕寒骨的藥材走運進貨也多了起來,價格自然必春夏日中稍微便宜一些,人們往往在這個時候去藥堂多一些。
於是乎,這個濟世堂門前人來人往,車馬川流不息,哪怕到了傍晚,生意依然很好。
江呈佳打量了片刻,心中有了個定數。
若宋宗選暗莊的地點在這樣一個人潮擁擠的地界,又是秋日極受歡迎的藥堂,的確是最好的掩飾。
畢竟誰也不會想到,他敢將暗莊買賣、人口私販這樣的交易設在客流僅次於酒樓的藥堂之下。
她入了濟世堂中,便覺這藥堂的建構十分特殊,藥堂正中央並沒有設鋪子台櫃,也沒有擺放藥材,而是坐著四五個醫者,一排展開,端了案幾以及長席,為來往抓藥的客人寫藥單。
四五個醫者並不奇怪,奇怪的是,這裏的小廝跑堂格外的多,一個個人高馬大,看上去便是練過家夥的人。
藥堂的兩側的鋪子上擺著全城最全的草藥櫃子。
江呈佳稍稍一看,心中訝異起來,這裏頭好些稀有藥材,其他的藥鋪怕是尋幾年也尋不來,不知為何會這樣多。
主仆二人互相對視一眼,便站去了醫者看診的隊伍裏,等候濟世堂的醫者看診,以方便繼續觀察此堂。
而此時,濟世堂西斜側的一座茶館的二樓,最右邊的雅閣裏,正有一位麵目清冷俊朗的公子倚著窗,緊緊盯著濟世堂的落扇窗門裏那抹身著粉衣,頭戴帷帽的女子看著。
“主公.……女君怎會查到這裏?”另有一位中年男子側著身子躲在軒窗明紙後望著扇下門檻邊等著的千珊,麵露驚訝。
這青年沉著眸子,冷漠道:“季叔.……你自己也瞧見了,這下並不是我冤她了。若她壓根不曉得這廣信城之後,宋宗背後有著其他勢力,又怎會……出現在濟世堂?”
那中年男子聽言不語,一雙黑眸也緊緊盯著濟世堂不放鬆。
太陽逐漸落到西邊,淺紅色的陽光照進了軒窗中。青年人與中年男子的麵容也逐漸從側邊的陰影中露了出來。
這二人正是跟著宋宗,一同追蹤至濟世堂的季先之與寧南憂。
寧南憂皺起眉頭,盯著那抹身影好一會兒,才見她緩緩落座,將手放在了醫者的案幾上,任其人診脈。
那醫者像是對她說了些什麽,便開了一封單子交予了旁邊扶著她的千珊。
隻見江呈佳拿了單子,下意識地護著肚子慢慢站了起來。
寧南憂瞧見了她這一小動作,卻並沒有太在意。
“宋宗確實在濟世堂中嗎?”寧南憂又疑問了一句。
季先之答道:“葉榛已經反複確認。精督衛帶著人馬一路跟在宋宗後頭,自山脈前進,見他入城後,在城中特地繞了好幾條街道,想甩掉跟著他的人。可他身上受了傷,跑不了幾圈,最後悄悄從一條小徑溜進了這濟世堂的後門,隨後便再沒有出來過。”
寧南憂眸底多了幾分憂慮,又接著問道:“你抓獲的那些占婆國的異族人……可有吐露些什麽?”
季先之頗有些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道:“已經嚴訓逼供……隻是這些人的嘴巴太緊,到現在也不曾吐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寧南憂聽著,緘口不語。
遂又聽見季先之遲疑道:“隻是.……”
青年從軒窗外傾回了身子,扭頭看向他道:“隻是什麽?”
季先之思量了一下道:“葉柏在這些人的身上搜出了占婆國皇族的手牌玉印.……”
青年深深鎖住眉頭道:“占婆皇族?追蹤宋宗的人是占婆皇族人?”
季先之頗為猶疑的點了點頭道:“或許是……老奴也說不準。半個月前,占婆公主的儀仗隊曾在大魏邊境被一夥匪人所劫.……據說皇族玉牌同公主一起失蹤了……老奴不敢確定那些占婆人身上所帶玉牌是否正是失蹤的緋玉公主貼身近侍身上的玉牌。說不準這群人是劫持公主的那群盜匪也不一定。”
“緋玉公主被劫?此事……你怎麽未曾和我說過?”寧南憂有些吃驚,目光也因此消息更深沉了幾分。
“老奴剛聽到這消息時,並不覺得與宋宗一事有關聯,再加上那幾日,主公日日與女君在一起,老奴也尋不到機會同您稟報此事。這一來二去便耽擱了。”季先之略有些慚愧的說道。
寧南憂收回審視的目光,歎息道:“也罷.……終是那幾日我沉迷於她的溫柔鄉,卻忘記了時刻提醒自己。季叔,你莫要自責,這本也不是你的過錯。”
他又從軒窗裏探出了身子,再看向方才江呈佳跽坐的地方,卻發現那抹粉衣身影早不知了蹤影,他即刻有些慌張起來,遂匆忙探頭去尋,卻無意間瞧見了對麵酒樓二樓雅間的燭影與拂風,於是沉眸略動,臉色也瞬間冷了下來。
他坐回了席墊上,黑著一張臉,眉頭深鎖,心中驚訝極了。
季先之瞧見了他即刻轉變的臉色,忍不住問了一句道:“主公怎麽了?”
寧南憂深陷驚異中,未曾聽見他這一問。待冷靜後,才後知後覺的反問道:“季叔.……你方才同我說什麽?”
季先之見其心不在焉,便覺得奇怪,難道方才寧南憂探出身子,在窗外瞧見了什麽?怎麽臉色突然轉變?
出於好奇他又問了一句道:“隻是.……方才瞧見主公神色劇變……有些奇怪。”
寧南憂沉下眸子,未答他的話,半晌抬頭看向他,幽幽道:“燭影與拂風這二人.……是否時常跟在水閣江氏身邊?”
季先之一怔,未曾料到他詢問這樣的問題,點了點頭道:“這二人算是水閣閣主的貼身護衛……水閣江女行蹤成謎,但往來江湖客見到了燭影與拂風二人……便知曉那水閣江女亦在附近。”
寧南憂神色更加古怪道:“季叔.……我方才在對麵的酒樓,二樓側邊的玄窗邊瞧見了燭影與拂風……”
季先之雙眼睜大,驚道:“江女並不輕易走動,燭影與拂風亦是行蹤成謎.……他們怎會在此城之中?”
寧南憂轉眸一定,目光落在了濟世堂內,心中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可是很快他便自我否定了,嘴中念念有詞道:“怎麽可能呢?”
季先之滿腹疑惑,同樣朝外張望了一番,卻並沒有發現對麵的酒樓有燭影與拂風二人,便皺眉道:“許是.……主公這幾日過於疲勞,看花了眼也不一定.……”
寧南憂不語,繼續盯著濟世堂的動靜,心中卻並不平靜。
此時此刻,江呈佳自濟世堂中抓了藥出來,滿心滿眼的想著如何從濟世堂的後門溜進去一探此藥堂的究竟。
濟世堂的醫者,並非假把式。
江呈佳方才也仔細打量了一番。可因為無法靜距離接觸那些藥材藥罐與藥櫃,根本無法判斷這間鋪子是否有其他機關所在。
主仆二人一無所獲的從濟世藥堂中出來。正打算繞道從後巷的小街上尋找濟世堂的後門,藥堂裏的跑堂頭子卻盯上了她。
江呈佳自藥堂出來後,一直覺得背後有一束目光看向她,心中便不自覺地警惕起來。
可周圍一切如常,並無可疑之人在她周身遊蕩。她便覺得或許是自己的幻覺。
主仆二人從西側長街朝濟世堂後頭的平民小巷裏行去,還未至巷口,便無意中撞到了一名男子。
江呈佳本欲致歉,誰知此人突然毫無征兆的撩開她的帷帽紗巾。
千珊立即擋在江呈佳麵前,朝那男子嗬斥道:“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