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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九章 伶牙俐齒

  寧南憂搖搖頭道:“我怎會忍心將你從我身邊趕走……隻是大事臨近,我也需要你替我回南陽做些事情。”


  李湘君見他終於提到了這一層,轉了轉眸子,不動聲色的問道:“你想要我歸南陽做些什麽?”


  寧南憂兩眼神情的望著她,一字一句誠懇認真地說道:“宛縣濟水巷,有一門戶姓宗,家中一男一女夫妻二人,曾是宋宗倒賣人口案中的重要證人。但父親於南陽的眼線實在太多,我的人沒辦法在南陽行動。我需你.……替我將這夫妻二人悄悄派人送出城,往洛陽方向去,隻需命你的人將他們送至新野,我的人自會前來接替。”


  寧南憂很早之前便同她說過,要處置宋宗此人,將廣州之權把握在他的手中。李氏也有所準備,見他一臉誠摯,又不因江呈佳之事再繼續責怪於她,心中感念心動起來。他還是在乎她的,否則也不會在她拿刀刺向自己的那刻慌張失措。


  他對江呈佳的好,隻不過是做戲罷了。


  李氏在心中安慰著自己。但她也明白,寧南憂野心勃勃,不是個好掌控之人,除非她手中權勢真能為他所用,否則,這好不容易被她拾起的舊情也會淡下去幾分。


  想到這裏,李氏便點了點頭道:“如此.……我便歸了南陽,替你好好將那宗姓夫妻二人送出城去。”


  寧南憂見她答應,心中便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此刻,李氏又開口詢問道:“此事,是否十萬火急?”


  寧南憂愣了一下,蹙著沒,定定瞧了她幾眼,嘴角扯出一絲僵硬的笑,溫柔道:“無論急不急,你且先將傷養好。”


  見他如此在乎自己的傷勢,李湘君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也徹底打消。


  自南陽閣往外走時,寧南憂的臉上便寫滿了不悅,垂著頭負著手一路走到閣院門前,瞧見季先之拿著披風在外頭候著,便一聲不吭的從他懷中抽走了披風,自顧自的披上,繞過花園的小道,朝書院行去。


  季先之見他滿臉的不高興,心中早有所預料。寧南憂就沒有哪次從南陽閣出來是好臉色的。雖他曉得多半是因著李氏又說了什麽奇怪之語的緣由,卻依然不敢貿然出聲詢問,隻能跟在他身後一同往書房而去。


  青年沉寂片刻,臉色終於緩了緩,壓抑著心間對李氏的一腔憤怒,對跟在他身後的季先之囑咐道:“這幾日千萬要護好北院,我不希望投毒這等事再次出現。”


  季先之應道,“君侯且安心,此事絕不會出現第二次。”


  寧南憂沉下聲音,立於窗前,依舊愁眉不展。


  季先之知他憂心於何,此刻難開口相勸,心中也對李氏一萬個厭棄。隻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好勸說寧南憂放棄李氏手中的權勢。


  就這樣想了半天,最後略帶些遲疑的詢問道:“主公今日,是否已經向李氏說明了南陽之事?”


  寧南憂未應話,一時片刻後沉吟道:“說了。”


  “李氏作何反應?”季先之又問。


  寧南憂冷笑道:“她自是為了博取我的信任,想都沒想便答應了。隻是,我都與她說了南陽宗姓夫妻事關宋宗,她明知近日我正籌備對付宋宗之事,竟還想繼續呆在我府中,想來還是不死心,要對阿蘿動手。”


  季先之歎道:“李氏,膽大包天,狠心惡毒。她工於心計,恐怕日後不好掌控。君侯.……若當真要利用她,且要處處小心。


  “季叔放心,大計之事,我絕不會同她透露一星半點。李氏.……隻不過是我拿來遮掩真正目的的棋子。父親此時雖還未行篡位之事,但以他之野心與權勢,日後便是必然之事,若父親當真起兵成功,我們日後的路便更難行了。若沒有能夠依仗遮掩的,讓父親知曉了我真正的目的,隻怕.……還未等到我為兩位恩師複仇,便已被自己的親生父親滅口了。李氏,是麵精致的屏風,能擋住父親朝我看來的所有審視目光,但同時她也是一把隨時能讓我見血的力刀。可盡管她會傷了我,我依然還需將她帶在身邊,攥在手中為我所用。”


  李湘君。


  每當他想起往事,總會對這個女人更多一層反感。可偏偏,他要與這樣的人繼續偽裝下去。一想到這些,他便煩躁難抑。再想起她對江呈佳的所作所為,心中那團火便燃得更烈了幾分。


  青年一向算得穩,坐得住。可說這話時,隻覺一股悶氣堵在胸口不得發泄,他這輩子最討厭被旁人操控,卻一直掙脫不了束縛,無論是父親的,還是李氏的。他都沒辦法輕易掙脫。


  從前或許沒覺得這有什麽,大概認為他這輩子就是這樣了,若不是還有大仇未報,若不是這世上還有母親與舅舅,他已沒有活下去的渴望了。


  可如今,他卻想活著了,不但想活著,還想掙脫身上所有的枷鎖,從這泥潭裏爬出來。


  為得,隻有那一個人。


  因為她,他忽然覺得生活有了些盼頭,也開始期盼歸隱山林,同她一起煮茶釀酒的未來。


  寧南憂那雙從來黑沉黯淡的眼眸裏終於多了一絲亮光,不再那樣死寂。


  “季叔,去準備一下,五日後,我與阿蘿同行,一起前往縣所莊子中,會麵蔣太公、顧安與佟武。”寧南憂突然下了這個決定,語氣非比尋常的肯定。


  便是連季先之都不曾預料,此刻也愣住,呆呆的盯著他瞧,忘記了回話。


  寧南憂沒聽見應答,便扭頭朝季先之看去。隻見他微微張著口,有些吃驚。


  “我答應過阿蘿,不再瞞她任何事。即便是我不能說的,我日後不說,也不會全都瞞著她。她是個明理的,也曉得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寧南憂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季先之眨了眨眼,打心眼兒裏替他高興起來。從前的寧南憂,活得隻想一副複仇的軀殼,沒有一絲生氣,整個人都是陰鬱的,自從江呈佳入府,他好似有了些改變,眼中竟有了星星,有了希望。


  “如此,老奴便好好找一輛牛車。”季先之點頭應道。


  青年遂即接過話茬道:“多鋪些被絮,內壁封上紙,莫要讓風漏進來,她傷重,受不了顛簸也受不了寒氣。”


  季先之聽他嘮叨起來,忍不由將心裏的高興掛在了臉上,連忙答道:“好好好,老奴會將一切安排妥當。”


  青年低下眸,瞧了瞧外頭的天色,眼見日落於西,收走了最後一縷夕陽,他便按捺不住心中想要見她的渴望,盼著夜幕快些降臨。


  北院,一眾仆婢被季先之調走後,便清靜了許多。


  季雀用過晚膳,便急匆匆來院中找江呈佳,同她說了好久的話,央求著她將昨日之事細細說一遍。聽時,又咬牙切齒張牙舞爪的想要去南陽閣尋仇。


  江呈佳笑眯眯將小童抱在懷中,溫柔的哄著。


  很快便至了夜中。季雀戀戀不舍,不肯離開北院,江呈佳便叫季雀今夜在北院同她一起睡。


  季雀歡欣鼓舞的點點頭,可誰知兩人還未洗漱睡下。從臥房的裏窗外便翻進來了一個人。


  這人的到來,差點嚇得季雀尖叫,江呈佳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悄聲在她耳邊說道:“雀兒乖,莫喊,來的是君侯。”


  季雀在有些晃眼的燭光裏朝那人定睛一看,這才瞧清了他的模樣,立即目瞪口呆的仰起小腦袋向江呈佳問道:“女君.……主公為何正門不走,要翻窗?跟做賊似的。”


  聽著雀兒天真的詢問,江呈佳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因為主公特別喜歡翻窗,翻窗可以鍛煉身體。”


  她悄悄在雀兒耳邊說著,燭光裏,那青年緩緩朝矮榻邊行來,皺著眉頭瞧著正窩在江呈佳懷裏的季雀,有些不悅道:“雀兒怎得在這裏?”


  “主公怎得這樣問?曹夫人同您提起來時,您也是允準了的,說日後雀兒就跟著女君了。”季雀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寧南憂反問道。


  一句話將寧南憂噎住,竟叫他不知如何開口回話。


  江呈佳聽之,忍著笑意附和著懷中小童道:“這是君侯應下的,怎麽君侯反倒忘記了。”


  青年眼巴巴的望著麵前笑意連連的江呈佳,有些羨慕此刻窩在她懷中季雀,又聽她這樣問,便尷尬的輕咳了幾聲,抬起下巴答:“我讓她跟著你,又未曾叫她這麽晚了還呆在你屋裏。”


  小童眨眨眼,朝著他吐了吐舌頭,俏皮的說道:“主公想同女君獨處,莫要拿雀兒當擋箭牌.……讓雀兒貼身服侍女君的話是主公您親口說的,既然是貼身服侍,這麽夜了,雀兒在女君房中也實屬常事。”


  “噗……”江呈佳聽著小童絲毫不畏懼的童真之語,笑出了聲,狡黠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對麵站著的青年,瞧他臉色不太好,更是想笑。


  寧南憂難得被旁人堵得說不出話,她自是旁觀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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