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二章 他的嫉妒 【贈源千陵】
【兌現與我最最最最親愛的讀者們的承諾:今日這三更贈與我的新粉頭子——源千陵,感謝你為我寫了那麽長的書評,汴梁說話算話!必須加更!】
江呈佳燒的厲害,整個人的神智混沌又迷糊,聽不清寧南憂在說什麽,隻覺得背脊的傷口粘合著血液與雨水壓得她透不過氣。
她緊緊摟住寧南憂的脖頸,呢喃痛苦道:“覆泱.……我難受。”
聽她再次提及覆泱二字,寧南憂的臉色再次沉了一沉。
一旁的千珊也聽清了自家姑娘最終呢喃所說,不由大駭,黑暗的夜色中,她看不清寧南憂的臉色,但預料到此刻的君侯心中定是極為不爽的。
隻是江呈佳迷糊燒著,就算她提醒,估計也是無用,不由在心中祈禱,期望接下來自家姑娘莫要再提及覆泱這個名字。
寧南憂耐下性子溫柔的哄道:“再等等,馬上就好了,馬上我們就有地方可以休憩了。”
江呈佳掙紮在自己的那片黑暗中,遠遠的聽見那個令她無比留戀與喜歡的聲音無比溫柔同她說著,安慰著。這許多年擠壓於心的委屈,使她嗚咽著小聲哭泣起來:“這麽多年!我找了你這麽多年!你怎麽才來!覆泱.……嗚嗚嗚,你是混蛋,大混蛋!”
她罵著,涕泣著,上氣不接下氣道:“我多想……多想回到從前。”
千珊聽到江呈佳說著這樣的話,雙眼瞪大了看著自家姑娘,臉色煞白不堪。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這話落入寧南憂耳中,令他整顆心都涼透了。
他心中有股劇痛,十分難忍。隻覺一股心酸撲麵湧來。
原來,在她心中有一個名喚覆泱的人竟比他還要重要。
她期盼著他歸來,心中存著同他的回憶。
這份回憶,不屬於他。
隻是,屬於小姑娘同旁人單獨的記憶。
寧南憂將她抱的更緊了一些,壓製著心底的冷怒,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警告自己不能在此時發作,他不斷告訴自己:她還病著,或許那些隻是燒糊塗了的瞎話。
但這樣的瞎話,往往最為致命。
人在最迷糊、最艱難時,口中所念總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人在死亡前,在閉上雙眼,與世告別時,眼前浮現的也是同最重要的回憶。
覆泱,在江呈佳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他必須承認,此刻他的心中滿是嫉妒,嫉妒得發狂。
漫天酸醋在寧南憂心口打翻,一顆充滿妒意的種子在他心口迅速冒出了嫩芽。
此時的江呈佳,跌倒在自己所營造的黑暗之中,本能的想抓住響在她耳旁的那一絲希望之聲,卻忽然發現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再一次陷入了新一輪沉重的昏睡。
時光如梭。
她在夢魘中重新嚐過了這一千年所有經曆的苦痛,最終在一陣刺痛中慢慢緩了過來。
江呈佳蘇醒,已是三日之後的事了。
那天夜裏,季先之帶著難民們在尋到的小山頭紮了營,又替寧南憂一行人紮了單獨的帳子,一番折騰已到了後半夜。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未停。
寧南憂便抱著她坐在營帳裏,一夜衣不解帶的細心照顧,才使她傷口不至於繼續惡化下去。
第二日日中,這驟雨妖風才漸漸平息下來。
一行人在山頭又停留了一天一夜,幾人輪番照顧著江呈佳,等著山路上的積水都慢慢散去後,才敢返程往山下行去。
等到江呈佳因背脊劇烈刺痛而蘇醒時,她已躺在了指揮府北院自己的臥房之中,寧南憂和衣睡在她身側,滿臉疲憊不堪,修長的手臂緊緊摟著她的腰際,仿佛害怕她出什麽事一般,小心翼翼護著。
她動了動,便發現自己全身無力,嗓子也幹啞難忍,背脊像是被人撕扯蹂躪一般的疼著。
她深呼了一口氣,隻覺肺部都是鹹澀的痛楚。
她這一動,驚醒了睡在一旁的寧南憂。
這個青年男子猛地一驚,倏然睜開雙眼朝她望去,這雙漂亮的眸子裏擠滿了血絲。
“醒了?”寧南憂沙啞著聲音,輕聲詢問道。
江呈佳輕輕點了點頭。
寧南憂放開了她,雙指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而後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喘了口氣朝她望去:“有沒有好一些.……可覺得難受?想吃些什麽嗎?肚子餓不餓?渴不渴?要我給你倒杯水嗎?”
江呈佳聽著,隻覺得他仿佛要問一百個問題,於是哭笑不得道:“一覺醒來,精神倒還好。”
寧南憂點點頭又繼續問道:“那……背上還疼嗎?”
“疼,很疼。”江呈佳呢喃一聲,又加重語氣道:“但我很開心。”
她笑著說道。
青年輕輕托起她的小腦袋,把手臂塞到她脖子下麵,動作小心的一帶,便將渾身軟綿綿的她抱入了懷中。
“你開心什麽?我讓你這樣受累受傷。如今好在你醒了,不然我怕是這輩子都饒不了自己。”
江呈佳聽他溫和寵溺的語氣,心間又甜又暖,便不自覺的朝他懷中擠了擠。
“對了.……那些難民怎麽樣了?”江呈佳在他懷中依偎了片刻,便記起了自己昏迷前的景象,不由擔憂起那些五六百人。
寧南憂停頓一下道:“我暫且讓季叔將他們安置在了郊外的莊子裏。隻是莊子有些小,沒辦法將他們都安置下來,還有一兩百人無地安置。”
江呈佳道:“不如.……將餘下一兩百人安置在我在郊外購置的莊子裏?”
寧南憂一怔,下顎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問道:“你在郊外的莊子能裝的下一兩百人嗎?”
“能的。這事我早就想和你提了,在我們剛剛抵達山口時,我便想同你說,隻是因為那時義診的難民有許多,我便沒有同你說。”
她篤定拂風在臨賀外購置的莊子可以裝的下那一兩百人,便胸有成竹的對寧南憂說道。
“即如此……那便極好。”寧南憂呼了口氣,這些天心下懸著的石頭慢慢放了下來。
“等會兒,喚來千珊,我讓她領著季叔去輕點莊子裏頭的戶所。爾後便完全交由你處置。”她低聲說著。
寧南憂聽著,緊緊抱了一下懷中軟糯的小姑娘,心裏想到,她既然都願意把水閣在郊外購置的莊子給那些難民安置,又這麽坦然的同他交代說明,便說明,她是信任自己的,也是喜歡自己的吧?否則也不會如此安心將那些水閣私產交給他處置。
他這些天裏,看著她昏迷,心裏想了許多許多。總還是惦記著這小姑娘那天夜裏所提的“覆泱”,隻覺得心裏頭有些膈應得慌。
他想問她,每時每刻不盼望著她醒過來,讓他細細詢問。但他又不知如何去問,想了幾日,念了幾日,心裏便憋了口氣,又是不甘又是氣惱,此番才算徹底想定了。
“阿蘿。”他輕聲喚著。
“作甚?”小姑娘抬起頭,望著他的側顏問道。
“你……以前……心中有沒有放過什麽重要之人?”寧南憂遲疑的問道。
“為什麽這樣問?”江呈佳覺得有些奇怪。
寧南憂聽出她話中疑惑,麵不改色繼續道:“我曾經將一人放在了心上。”
懷中的小姑娘一怔,不說話。
寧南憂道:“我曾以為.……李氏會是我的妻,我同她會相濡以沫到白頭。卻不曾想.……她對我,不過是攀附保身的利用罷了。”
他細細同江呈佳說明了從前過往的種種,說了他對李氏的依賴、愛慕、失望到徹底厭惡。他將這些與她解釋得很清楚,並鄭重告訴她,他與李湘君絕不可能,如今他之所以會親近李湘君有他非行不可的理由,隻是此時並不適合告訴她究竟是什麽緣由。
同時,這番話的背後,寧南憂亦藏了私心。
他想,他都如此坦白的告訴她,自己與李湘君的往事。或許這丫頭也會告訴他……從前她都經曆了什麽,又將誰放在了心裏。
隻是,江呈佳聽完他的訴說後,卻沉默了很久很久。
就在寧南憂以為,她因自己這些同李氏的往事而生氣時,她突然開口道:“你肯與我解釋,又肯同我說,你與她親近不過逢場作戲,我很高興。”
寧南憂聽著,以為她會繼續說下去,也向他提及她的往事,但最後卻隻聽到她說了句:“以後,若是李氏同我糾纏,隻要不觸及我的底線,我暫且也願意同她相處的一團和氣。但若是她頻繁挑撥你我二人的關係,我也不想客氣。”
她說完這一句,便再無後話。
寧南憂略有些失望歎了口氣道:“小事便不必與她計較,若真是欺負了你我也不會放過。”
江呈佳聽見這句,抬起眸子笑嘻嘻道:“有你在,我便什麽都不怕。什麽都能忍。”
“我同你說了這麽多.……你也和我說說你從前之事好麽?”寧南憂低聲哄道。
江呈佳嗯了一聲,帶著些嬌憨之意,柔聲問道:“你想聽什麽?”
“你從前……”寧南憂欲問出口,話卻突然卡在喉間,忽然停住。
“我從前怎麽?”她見他突然頓住不說,便好奇的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