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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維護?

  她的小嘴叭叭叭說著,李湘君的臉色也噌噌噌的黑了下去。


  寧南憂也不阻止。


  眼看著李氏的洪荒怒氣快要憋不住罵出來時,季先之從牛車後頭走了過來,彎腰向他們三人一拜恭敬道:“主公,一切準備妥當。餘兩人看守牛車,其他的可以出發了。”


  寧南憂掃了一眼身後拿好了藥材,齊齊站成一排的小廝,點點頭,順勢牽過江呈佳的手輕輕道:“該走了,時辰不早了。”


  眼看著李氏正在氣頭上,已拿出要與江呈佳大吵一架的氣勢,他便及時拉開了兩人。


  江呈佳叭叭叭的剛說完,寧南憂便上來替她解圍,她心中自是有些驚異。後想想,其實他此舉,到不僅僅是為了替她解圍,更是替李氏解圍。如此一來,她們二人便避開了爭吵,也保住了李湘君的顏麵。


  她本就想激得李湘君怒火四溢後,無端同自己大吵一氣,將她平日裏那副高貴溫婉之態撕碎了,讓大家巧瞧清楚她究竟是什麽嘴臉。


  想來寧南憂也不願她如此損傷三人顏麵。季先之又擅察言觀色,見這三人臉色皆有些不對,自是恰到好處的上前來阻止。


  李氏是個極能忍的,也被她說的臉色黑成,若不是季先之出聲阻止,隻怕她二人真真要打起來。


  現在她已十分確定,寧南憂腰間的荷包正是李氏所繡。


  她雖拿不準寧南憂待李氏之意,卻知道,他並不喜李氏,隻是利用李氏,想從李氏手中得到些什麽他需要的東西。


  原來,她是有些同情李湘君的,也怨怪寧南憂利益之心太重,就像之前不惜毀了她的名節也要將她娶到手一般,此番亦不顧及李氏的名聲,同她拉扯不斷,傳的滿府風言風語。


  可這幾月她與李氏相處,看清了此人究竟是什麽品性,才覺得或許並非君侯一人想要利用,便是李氏勾搭君侯也有她所想所要。李氏亦想借從前情誼拴住君侯,為自己的將來尋一個靠山。


  正因這二人皆是相互利用,又頻頻觸及了江呈佳的底線,她如今才會這般毫不餘力的反擊。


  江呈佳餘光略撇過李湘君的神色,看著她那張拉的老長的驢臉,便冷笑了一聲,若無其事的同寧南憂搭起了話。


  李湘君跟在這夫妻二人身後,神色一陣青一陣白,低著頭垂著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一行人朝難民營行去。


  牛車隻能在郊外的平地上停留,接下來的路,是彎彎延延的坡路,實在能繼續拉車前行,因此他們隻能步行。臨賀幾日前下了一場大雨,氣溫便低了下來,這裏又處南邊,自是又潮又濕,小路上泥濘飛濺。


  江呈佳提著裙擺小心翼翼走著,千珊在一旁攙扶著。


  李湘君獨身一人,無人相扶,顯得有些孤單。她拎著裙擺默不作聲的走在他們身後,寧南憂聽不見李氏的動靜覺著有些奇怪,便扭頭朝身後望去,隻見李氏一人艱難的提著沾滿了泥濘的布履在泥水裏行走,死死咬著嘴唇,有些許不知所措。


  她今日所穿的留仙裙,有兩層薄薄輕紗,裏頭的內裙是蓬鬆厚重的款式,又比較長拖在地上很難全部拎起來,恰好她晨時弄傷了手臂,如今一隻手拎著裙擺更加艱難。今日又穿的是淺跟的碎花履,不一會兒便被泥沙染的漆黑。


  她緊緊皺著眉頭,很是不願繼續在這樣的泥地裏尋走,但瞧著前麵的人愈走愈快,她隻有硬著頭皮跟上。


  寧南憂瞧見她那副咬牙堅持的模樣,不禁想起從前事。


  九年前,有一次,他與魏漕同行,帶著李湘君,一樣是行在這樣的泥濘之地,她坑著頭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與魏漕身後,哪怕裙擺全沾了泥,鞋子也濕透了,亦不肯同他們說一句。隻是默默跟在他們身後,哪怕他們走的再快,她也能跟上。


  後來他與魏漕轉頭同她說話,這才瞧見她的裙擺上已全是泥濘汙漬。


  那時的他,依然將她當作心底最親的人,於是停下腳步,二話不說將她背起,走完了剩下的泥路。


  寧南憂自嘲一聲,想當年的自己是多麽可笑,毫無保留的將真心交付於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到了最後才知她才是背叛自己最深的那一個。他不得不承認,年少時的自己,心底對李湘君是一種依賴、一種盼望與信任,他真心將她當作了自己未來的妻子。


  因此,在得知真相後,他才會那樣失望乃至心灰意冷。


  “小翠。”寧南憂輕輕喚了一聲。


  小翠跟在江呈佳身側,即刻抬起頭望向寧南憂,福身答道:“主公?”


  “去扶著君姐,路上十分泥濘難行,且讓她小心些,莫摔著。”他的聲色不知怎地便冷了許多,表情也有了幾分疏離。


  李湘君聽到他的聲音,自是抬頭去瞧,見寧南憂鎖著眉頭望了她一眼,直直瞧向她裙擺的汙泥,心中雀然四起,以為他要像從前那樣背著她前行。


  誰料,寧南憂隻是囑咐了小翠前來相扶。


  李湘君雀躍的神色即刻湮沒,失望的垂下了頭,心底不斷的同自己說,這麽多家丁奴仆的麵前,他總是需要同自己保持些距離,以免傷及她的名譽。


  可她又覺得委屈,明明府內那些風言蜚語,她都命人傳的那樣盛起了……府內哪個家仆不知他們二人之間或多或少有著牽扯.……也不必似如今這般對她避之不及……

  小翠雖極不願意去扶李氏,但還是垂著腦袋乖乖的到她身邊欠欠身道:“湘夫人且小心些,這泥路不好走,當心濕了鞋襪。”


  李湘君瞥了她一眼,不作聲,卻將手搭在了小翠伸過來的手臂上。


  寧南憂走在江呈佳的側邊,低頭一瞧,便見小姑娘的裙擺也多了許多汙泥印漬,一雙潔白的布履此刻亦有些髒了,卻並沒有李湘君那樣沾滿了汙水,於是便知她用了些巧力,這才避開了泥坑,沒讓自己的鞋襪染上髒水。


  見她在泥路上低著頭蹦蹦跳跳,盡量提著裙擺,又怕扯到背後傷口而小心翼翼的模樣,心下便立即有些不忍,於是靠了過去,站在她的另一邊同千珊一起扶著她道:“早知.……便不帶你出來了.……”


  江呈佳默默瞧他一眼疑惑道:“為何?”


  “你這身上的傷未好全又起了炎,此刻費力行走,定然又要牽動傷口。”寧南憂歎了聲。


  江呈佳笑眯眯道:“心疼啦?”


  寧南憂不作聲。


  “千珊扶著呢,我沒廢多大力氣。隻是沒想到臨賀的坡路這麽難行。這樣難行的路……難民營那些流民平時是怎地上下坡的?你也說了,孟災派人送的那點吃食隻是糊弄。若他們自己想要下了山坡,去別的地方尋找食物.……豈不是難走的很?這坡又陡又高……雨天路滑一不小心便會摔下去……孟災是怎麽想的?將難民營安紮在這山坡山溝裏?”江呈佳忍不住擔憂起來。


  寧南憂麵色亦深重道:“我亦是沒料到,這坡路如此難行,前些日子,我一直忙著,便抽不出空閑來查探一番。如今得了閑來查探,對這裏的情況心裏總還是有些預備的,卻也沒料到1情況如此遭。我們這些人尚是吃飽喝足之人,前行亦艱難不易。更別說那些每日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難民了.……”


  江呈佳瞧著他愁鬱的神色,低下眸子細細想了一番,心裏頭有了個安放難民的主意,隻是揣著先不說,想先去山上瞧一瞧具體情況再論定。


  一行人步履艱難的往山上趕,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了山口,隱隱瞧見了難民營的帳子。


  江呈佳疲累的喘了幾口氣道:“路途這樣遙遠,便是連我們都熬不住.……這些難民半個月以來究竟是怎得在山中熬過來的?”


  見她額上出了細細的冷汗,一旁的千珊急忙替她擦去汗珠,將她嫌熱脫下來的披風又替她穿了上去。


  “姑娘,越往上走,便越冷了些,您還是將披風係好,莫要貪涼。”千珊嘮嘮叨叨的說著。


  江呈佳瞥了她一眼不作聲,隻是盯著山口的難民營,有些發愁。


  寧南憂害怕她累著,便溫聲道:“呂尋在前麵不遠處搭了兩頂鋪子,你不若去歇一歇,我同季叔先去看看情況?”


  小姑娘搖了搖頭道:“不要緊,你不是說營中已有多數人病倒?怕是孫齊與各位醫者忙不過來,恰好我略懂些醫術,能幫上忙。眼看著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吧。”


  寧南憂拗不過她,於是幹脆走到她麵前,蹲下身。


  小姑娘發愣道:“這是作甚?”


  玄衣青年沉沉說道:“上來,我背你。瞧你那臉色焦黃,一直抿唇咬牙的樣子,背後傷口定是又裂開了,在強忍著是不是?”


  江呈佳聽他低聲責怪,又見他真的蹲下要背她,便忍不住問道:“夫君不怕被君姐瞧見?”


  “瞧見也無妨。”寧南憂沉沉說著。


  江呈佳撇撇嘴,朝後麵瞥了一眼,李湘君與季先之跟在很後頭還沒追上來,都快瞧不見人影了。難怪寧南憂敢毫無顧忌的蹲下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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