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十五章 無理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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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堂堂衛尉,看不好這宮禁,出了如今之亂,朕自然要罰!今日,若睿王醒不過來,朕拿你是問!”魏帝冷怒低吼道,令常玉再次激顫磕頭道,“陛下息怒。”
天子龍顏大怒,使得整個金麟閣的人皆跪地大拜,異口同聲道,“陛下息怒。”
屋內寂靜片刻,床榻邊輕輕飄來一聲虛弱呢喃,“皇兄.……息怒。”這聲音綿軟無力,令魏帝立即轉過了頭,向床榻上看了過去,見寧南憂睜開了雙眼被醫女扶著靠在床框上,滿麵蒼白的向他望過來,便疾步向他走了過去。
城皇後也跟著魏帝小步奔了過去。
“老六可還有不適?”魏帝坐於床沿,見寧南憂醒來,滿臉的疑慮也稍稍緩解了些。
“六弟,你總算醒了。陛下可被你嚇得不輕。”城皇後在一旁附和著關切道。
寧南憂慘淡一笑,低眉揖禮道,“皇兄費心了。”
魏帝滿眼探究的朝他看去,沉默片刻又道,“適才,孫卿與朕說,你中了媚毒,此毒難見,朕恐你傷勢加重,欲抓刺客,得到解藥,替你解毒。隻是這刺客狡猾至極,常玉雖已擒住,可他身上卻空無一物,也致死不肯言明幕後之人。老六可對這刺客有何印象,為何你也遭了這刺客襲擊?”
寧南憂低著眸,似有著什麽心事,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臣弟.……不知。臣弟被那刺客襲擊,之後一直神智不清,臣弟慚愧。”
魏帝便知不能從他口中套出什麽,也並未任何指望,於是淺歎一聲道,“好在,孫卿醫術了得,定能替你去除骨中媚毒。有他在,保你無事。”
這話語中沉甸甸地分量使得跪於一旁的孫齊猛地一顫,腦門上的冷汗不斷滲出,內心隻覺欲哭無淚,他此刻也不知被天子這般信任與賞識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寧南憂一直沉悶著不說話,似藏著什麽心事。
魏帝見他一直呆滯沉悶著,不由再次疑心起來,沉著聲詢問道,“老六可是有心事?”
寧南憂黑眸一動,劍眉緊蹙,掙紮了一番,忽然掀開了蓋在身上的綢被,滾下了床,伏拜在魏帝麵前。魏帝倏的一驚,眉頭緊鎖,麵色黑沉道,“你這是做甚?”
“陛下恕罪,臣弟犯了大罪,恐言明令陛下動怒,所以先行請罪。”寧南憂啞著聲音虛弱地說著。
“六弟犯了什麽大罪要如此向陛下請罪?你身上有傷,不若起來好好說?”城氏見魏帝的臉色愈加陰沉,屋內氣氛越來越怪異,上前一步委婉的打破了逐漸僵硬的局麵。
“陛下,臣弟懇請陛下賜婚臣弟與江氏呈佳。”寧南憂並未理會城皇後之言,伏地不起,語氣中充滿愧疚。
魏帝麵色一僵,黑眸沉冷了起來,“六弟何出此言?”
“臣弟身中媚毒,無法控製自己,神誌不清時與.……與江氏女……臣弟深知不應如此,卻……臣弟該死,辱沒了江氏清白,請陛下降罪責罰,但如今江氏因我受辱,臣弟實為愧對,求陛下賜婚,令她為我妻,讓臣彌補愧意。”
寧南憂不給眼前人喘息的機會,將此事說明,聲色沉穩至極,聽不出有任何緊張與懼意。
魏帝逐漸曲起手指,緊握成拳,手臂上清晰可見的青筋暴起。
“江氏女現如今在何處?”他咬著牙詢問,忍著滿牆怒意,眼神森寒而起。
“江氏女因臣弟辱沒清白,想要尋死,臣弟.……將其打暈……臣弟悔不當初。但臣弟不忍她因臣弟而徹底毀了一生,請陛下開恩賜婚!”
魏帝的眼神死死的釘住寧南憂看,一字一句道,“六弟不覺得今日的所有事顯得有些太巧了麽?”
寧南憂隻裝作聽不懂他話中之意,輕聲道,“臣弟也不明白,究竟是何人想害陛下與臣弟?”
“朕……需問過江卿與江氏女之意,方能答你。”魏帝閉上眼,半響隻能說出這一句話,心間怒意隻能完全吞下。今日寧南憂在眾目睽睽之下因救他而受重傷,若他尋不到合適的理由,便不能處置寧南憂。
江氏女之事,也隻有賜婚之法,魏帝知曉寧南憂定然做好一切準備,若他不肯賜婚,降罪責罰於其人。寧南憂定然會將江氏女被辱之事鬧得滿城皆知,令江氏女無顏存於世。女子失節是大事。江氏女若出了事,江呈軼以及水閣便自然會與他出現隔閡,那麽對他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正當寧南憂準備謝恩時,崔遷自門外疾步行來,揖禮稟報道,“陛下!江太傅攜妹請見.……太傅滿臉怒意……說要……質問睿王。不知陛下可否召見?”
魏帝麵色又是一沉,問道,“江氏女……尋見了?”
崔遷應聲答道,“是。”
魏帝沉寂片刻道,“也好,你們三人同堂對峙,朕才得以定一定此事。”
崔遷得令,退出門外。
寧南憂伏跪不起,魏帝冷哼一聲道,“六弟還需做好準備,雖你為我大魏皇室血脈,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鑄下如此大錯,雖事出有因,情有可原,但朕也不得偏私於你,若江太傅討要說法,朕定會還他公道。”
“臣弟尊陛下之令,必當承此責,萬死猶不悔。”寧南憂磕頭謝恩,嘴角微微勾起,沉著答道。
對於江氏女,勢在必得。
寧南憂晃神間又想起江呈佳那張憤怒倔強的臉,不知為何心底竟泛出一股甜意。
江呈軼隨崔遷指引,入了金麟閣。一見魏帝便跪地伏拜道,“臣江呈軼拜見陛下。”
魏帝見他行大拜之禮,不由鎖眉,緩步走上前去躬身去扶江呈軼,“江卿不必多禮。”
江呈軼卻依舊跪地不起,低眸鎖眉,滿腔怒道,“陛下,臣需跪著才好,臣請陛下為臣討一個公道。”
魏帝頓了頓伸出去的手,略有些尷尬的收回,輕聲道,“令妹之事,朕已聽聞,太傅放心,朕定會替你討一個公道。”
“臣謝陛下!”江呈軼重重地磕了個頭,抬眼便瞧見寧南憂正一臉愧疚的盯著他看。
“睿王殿下此刻也恰好在此啊,想必陛下便是自睿王您這處聽聞舍妹遭遇不測之事的?”他憤然的盯著寧南憂,陰陽怪調,滿是嘲諷地說道。
“確是孤所說,令妹之事,孤悔猶不及。”寧南憂裝出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跪在地上,強撐著虛弱不堪的身體,病怏怏的依靠著床沿。
“殿下如今的悔又有何用?此事一出,豈是你一個悔字便可平息的。殿下毀了舍妹一生,這筆帳,如何也算不清楚!”江呈軼激憤不已,若不是魏帝在此,他顧著禮法,始終壓製著自己,否則隻怕早已衝上去,揮拳狠狠揍寧南憂一頓了。
魏帝於一旁默不作聲,待江呈軼說完才又問道,“江卿,令妹現於何處?此事她為當事人,不若聽一聽她之所想?”
“稟陛下,小妹自覺無顏見人,適才於殿外不肯入內,小妹實不能再受打擊,此刻正侯於側殿等臣替她要回一個公道!”江呈軼麵對魏帝的和顏相勸不予理會。
魏帝眼瞳微微一動,轉過身,默默地看了城氏一眼,
夫妻二人眼神交錯,心有靈犀似的衝著對方一同點了頭,緊接著屋內便傳來了城氏的聲音,“陛下,臣妾同為女子,願去勸慰江太傅小妹以解其苦,為陛下分憂。”
魏帝點了點頭,麵對城氏露出了旁人難得一見的溫柔道,“有勞皇後。”
城氏微揚唇角,淺淺一笑,便自金麟閣內退了出去。
魏帝跽坐於案幾前,平息了心中焦躁,同江呈軼心平氣和道,“江卿認為,睿王該如何才能彌補其所鑄下之禍?”
“陛下,王子犯法自然與庶民同罪!”江呈軼並手相揖,低頭懇求道。
魏帝見其並未有饒過寧南憂之意,心中疑慮不由放下許多。
“江卿可否聽朕言一計折中之法?”他凝眸看向江呈軼,語重心長道,“令妹之事就算殺了朕這不成器的六弟也無法挽回,與其此番兩敗俱傷,不若朕下旨賜婚,讓令妹做睿王嫡妻正妃,一生衣食無憂,如此,即可保全皇室顏麵,亦可全了令妹的顏麵?”
魏帝此刻心中又升起一計,既然事情至此地步,便隻有讓寧南憂與江夢蘿成婚一路可走。寧錚再如何同他相鬥,也終究是皇室之人。寧南憂如今做出此等醜事,若無法好好掩蓋過去,便是讓天下看他大魏皇室的小話。寧南憂既然想要與江氏結親,那麽他便成全他。
江呈軼早就料到魏帝會將計就計,卻還是裝作一副失望至極的模樣,大拜正言道,“陛下,恕臣失言,睿王是何脾性,這洛陽城上下皆知,他雖為皇親貴胄,卻無惡不作,淮王為保皇室顏麵,又替他遮掩了多少?這天下人或許不知其真脾性,但臣卻明了於心。臣理應替陛下分憂,以報皇族顏麵。可臣亦是小妹長兄,這血濃於水的親緣又叫臣如何能夠親眼見小妹嫁給一個品行不端之人毀了一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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