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他說，讓你活著見他
古亦陌命機甲開炮，轟掉屁股後邊兒追得轟轟烈烈的卡車，帶隊往小巷裏亂繞，繞得追她的機械兵團找不著北。她常年受步長卿委托，喬裝成不良少女在地下城廝混，地下城的地圖全裝在她腦袋裏，熟得很！
將近地機甲隊送進密道，她讓隊友護送理想人先走，自己帶兩架機甲在隧道入口附近伏擊斷後。等局勢稍穩定一點，她又給鐸納發簡訊：“讓步先生安排幾名兄弟，再護送一批人馬過來。這邊安全！”
正巧步長卿在去航站的路上，召集到一批部下，讓他們搶了一個縱隊的卡車，護送近兩千流民過去。
巷戰打得緊，地下城又亂，還能送過去多少人？
跟古亦陌過來的狼族居民，沒進航站的，也差不多衝散了。他們大多知道該怎麽往二號航站方向過去，但是真正能到航站的又有多少，實在不好說。
步長卿一路撿流民，撿部下，也管不了那麽多。
送走兩千流民之後，他也不敢讓古亦陌再在密道入口強守，搞一個死人小號給她發密電：“車隊過來以後，你跟他們一起撤退，別再守了。我擔心地下城保不住！答應過我，活著來見我的。
軍令如山，不準食言！”
古亦陌收到步長卿最多的密電，是軍事指令，有那麽幾句帶感情色彩的，都能珍藏起來當古董。但眼下還不是寫言情劇的時候，她隻冷冰冰的回複步長卿一個字：“是！”沒讓他猜到早已熱淚盈眶、等著下次見他的古亦陌。
這次送過去的車隊，情況也沒那麽理想，路上幾次遭遇機械兵團攔截。加上卡車車鬥是敞篷的，遇上機械傭兵趴房頂上掃射就很可怕。
盡管車內平民都舉鋼材殘片當盾牌，撐起一個又一個鋼筋鐵骨的頂棚，也難免從空隙裏漏幾發流彈進去。再有手||雷什麽的紮進車鬥裏，更是死傷無數。
靠進密道的時候，他們還被好幾支整隊過來的機械傭兵開工程車圍堵。
最後還能勉強開進密道的卡車，早殘得半死不活的了，能開走都是萬幸。
古陌亦連開三炮轟掉追上來的工程車，給卡車車隊斷後，還想再守一守，等後邊兒的居民過來。步長卿說，地下城可能保不住了，她想為他守住最後一條退路，萬一航站那邊行不通呢。
見古亦陌不走，負責護送車隊過來的帕布洛，人都快瘋了。“你來開車！”他把那輛殘得隻能開的軍用卡車交給副駕，車上還有多少人活著，都懶得清點。
卡車進隧道還沒停穩，帕布諾就跳下車去，遠程進攻，奪過古亦陌的在近地機甲操縱網裏的主控權限。
他精神力彪悍得很，幾組破解碼過去，就把古亦陌撞下操縱網。
古亦陌腦仁兒一陣生痛，趴在操作台上，強行撞了幾次都沒撞進操縱網。
帕布洛拉開機甲艙門，從副駕位置上去，想接替她開炮把隧道入口炸塌。
這一搶，搶得機甲四麵打旋，從隱蔽的黑暗角落轉到隧道中央。
古亦陌曉得他要幹嘛，強撐住抬不起來的腦袋，控製操作台機關手動把機甲搞熄火，讓它就地停在隧道中央。
她這麽做的意圖，無非是“你下不下去？不下去，就一起在這裏等著機械兵團的過來，將你我一並轟成餅渣兒”。
“我口頭轉達步先生命令，他讓你活著去見他！”帕布洛就是執行步長卿命令來的，不管她想怎樣，徑直將人拽下主控操作台，鏈接動力係統就去點火。
古亦陌軍人出身，哪是尋常姑娘，掄拳就打。重拳過去，被帕布洛捉住雙拳，強行摁在機甲壁上。“我再說一遍，先生讓你活著去見他。”
“瞧你那一臉火煙灰，花裏胡哨的！搞成這樣了，還有臉來命令我？”古亦陌打不過就鬥嘴。
她跟帕布洛在地下狼城，差不多就同一職位。訓練場上，兩個人就經常鄙視對方任務沒完成幾個，還搞一臉花裏胡哨的火煙灰。
“這不是訓練場，外麵那些機械傭兵都是衝著什麽來的，你不知道嗎？”帕布洛平常不怎麽說話，此時還擊古亦陌也絲毫不肯留情。“你知不知道，我一路帶車隊過來，傷亡如何慘重？三十多輛卡車，就剩了十二輛，還打成這樣。你要是真的喜歡步先生，就別給他添亂，別讓他操心你！”
“我走的時候，他早打得一臉一身的火煙灰了，臉花得鼻子眼睛都瞧不見，還受了傷……”
“你有本事，拿你洗涮我的話質問布先生去！”
“他受傷了？”古亦陌一聽步長卿受傷，人都快炸了。
“小傷，左臉頰頰挨了刀。救我的時候槍沒能源了，跟機械傭兵硬拚三寸軍刀，被幾台破機器圍攻，掰住手腕往脖子上摁軍刀。刀是躲過去了，臉上卻硬挨了一下。”帕布洛三言兩語，將步長卿受傷時的凶險情景描述得淋漓盡致。“你現在不走，是想讓先生頂著炮火再來救你一回嗎？”
“不是……”古亦陌傻了，她最怕步長卿為了救他受傷啥的。
“所以，別讓她操心你！”帕布洛讓出一點權限給古亦陌，讓她能看見外麵什麽情形。
隧道外，被帕布洛炸成碎渣的工程車、擬人機器人擺了一地。硝煙未滅，又有兩隊卡車悾悾的朝這邊過來。
卡車車鬥裏架的，不是機槍，是火箭炮。
古亦陌神情一怔，傻傻的說不出話來。機械兵團發現了這個密道，讓步長卿過來，還能好嗎？他救帕布洛都受傷了……
“怎麽樣，要讓步先生親自來救你嗎？”帕布洛冰冷的眼神睨向古亦陌。
砰，砰，砰……
他話音未落，架卡車上的火箭炮就已無數枚出膛，朝這邊飛馳而來。
砰，砰！
古亦陌就著那百分之一的主控權限，給近地機甲點火、開炮，攔截火箭炮的同時，將靠近隧道的卡車也炸得飛起來。能毀掉多少不知道，總之沒讓那些卡車繼續往前。
卡車對近地機甲，本就是兩個量級的較量，沒什麽懸念，就怕他們再玩兒別的。
砰，砰！
再開兩炮，導彈轟向隧道入口頂端。
“轟、轟”兩枚導彈爆開，火球裹挾著碎石坍塌下來。
滾滾烈焰、碎渣和著爆炸後的煙塵，占據了隧道口有限的空間之後，往隧道裏猛撲進去。
隧道裏停留的兩架來不及開走，防護盾開到最大硬，擋住那一波火焰和衝擊波。
“趕緊走，不要回頭！”帕布洛在通訊裏大喊一聲，調轉機甲跑路。跑一段，再炮塔調回去，“砰砰砰”連開三炮，把隧道炸得挖都挖不開，堵死！
——徹底斷開了他們跟地下城的聯係。
他鬆開被摁在機甲壁上的古亦陌，座上主控位置，專心開機甲。
古亦陌癱軟的身體沿機甲壁滑落下來，傻坐在地板上，腦袋裏空空如也。
“步先生讓我轉告你……”他不想失去你這個妹妹。帕布洛在駕駛艙裏，扭頭望向那邊的古亦陌，見她沒動靜，懶得再說下文。
其實，他想說的話，本來就是他編的。步長卿沒那麽墨跡，該斷則斷，不打算招惹的，他不會多給一個字。
女人天生為情。有些傷，需要時間去平複，說多了反而累贅。
——這個道理，帕布洛也懂。見她這幅模樣，索性扭頭回去，閉嘴開機甲。
“他說什麽？”回過神來的古亦陌，始終還是問了。
“他說，讓你活著見他。”帕布洛將步長卿的命令重複一遍，算是給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