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冥王星
阿斯特麗德一雙碧綠色的眸子盯著信箋,頁眉處有一頭爪握三叉戟與橄欖枝的白頭鷹,象征著波塞冬與雅典娜。前者是聯席會議的武力組織,後者為南部灣基地圈的文官組織。紅藍鉛筆在她指尖打著旋,盡管戰爭科技發展到了今天地步,早已不需要軍官們趴在引擎蓋上比劃著地圖,標定進攻路線,再抹一把額發表示憂愁或是得意情緒。她突然想起了西點軍校的少女時代。晚餐後一有空她就會沿著林蔭道散布,俗話說吃完不動,屁股長肉。
說實話,軍校生一般都很帥,好幾個英俊迷人到連阿斯特麗德都動過心,不過戰爭嘛,同學成了日後的同僚,她沒空參加葬禮,所以應該沒人舉辦畢業七十周年八十周年聚會。再說了,肉體與精神的兩者愉悅,她又不是沒享受過。她向來是個維京女海盜,而不是貴族小姐。即便是貴族小姐也會私奔啊。
她的思緒飄回到林蔭道旁的禮堂,夜深人靜時她偶爾會逐個仰視端詳著人類戰爭史上著名的將帥們,漢尼拔·巴卡翻越阿爾卑斯的油畫,羅伯特·李將軍……她會夾著本傳記,要麽是一朵隨手摘的無名野花,覺得那個統帥比較中意就送給他。她專門做過統計,麥克阿瑟上將得到了少女最多的芳心,倒不是將軍的戰績,主要是因為花花公子實在是相當帥氣……
提起這方麵,阿斯特麗德微微臉紅,大概是有人發現了她類似於獨行山貓的習性,於是連著一個月隔壁班的德克薩斯牛仔也開始名義敬仰先輩,直到某一天牛仔大聲讚美格列奇科元帥,恰巧那天阿斯特麗德在讀約翰·哈克特將軍寫的《第三次世界大戰》然後在一眾將帥的注視下,阿斯特麗德第一次小碎步跑回了宿舍。
某種力量的指引下,從少女變成一個女人,再到雅典娜。她想到。“少校?你怎麽認為技術官?”對麵的禿頭參謀詢問著她,猛然把她從回憶裏拽出來,為了掩飾剛才無聊到走神的尷尬,她當即肅殺著臉龐,雙手一扣,說道:“技術官僚?隻要不擋著槍口就行。”
參謀們竊笑著,一旁的馬尾辮不動聲色地戳了阿斯特麗德一下,提醒道:“將軍想配組戰鬥工兵,逐層推進,免得無意義的傷亡。”
早說啊。阿斯特麗地腹誹道。但還是得表示出感謝的姿態,說道:“首尾攻擊,我帶著我的人,戰鬥工兵一組。”看來漫長的會議不止讓她感到枯燥,奧蘭德將軍不耐煩地擺擺手,說道:“既然如此,康威少校帶一組戰鬥工兵協助,一條十萬噸的鯨魚擱淺了可沒漁民去切割。”
“散會。”
阿斯特麗德看了看腕表,電子屏上跳動著阿拉伯數字,11.38。午飯時間,她束了束表帶。這是AATS腕表,算是威廉姆斯中將送給她的禮物。X-W項目的結晶便是AATS,裝配於第三代單兵機甲的量子計算芯片內,提供全方位的智能戰鬥引導,微縮後減配成了被動邏輯係統。也就是AATS腕表。數天的休養時間,她都在適應著過載的應激反應,外骨骼框架內的塔羅斯-X係統已經很好地緩解了腦力突然波動的眩暈。但一二三階的特殊強化她仍難以輕鬆掌握,尤其是二階的弱點針對,三階的最佳預判。一旦開啟額外增強,阿斯特麗德操著合金大劍一分鍾內就撂倒三個同等裝備的機甲戰士。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路徑回轉,時分秒三根針都處在靜止狀態,除去機甲艙膜,或者帶有神經元觸點的沉浸式外骨骼,否則必須像操作普通電子表一樣操作AATS腕表。可愛的設計。食指順時針亂撥。AATS係統製造費時,需要消耗極其龐大的電路元件,以波塞冬目前的工業能力,空有技術儲備而缺少變現手段,據說腕表唯一一條待投產流水線在緬因州避難所,但終究是太遠了,通訊中斷了數十年,南北的科技開發劃定了嚴格的界限,南方軟實驗,北方硬實驗。總而言之,南部灣基地的AATS腕表存量頂多裝備一個特戰排。
是該給小夥子們一些驚喜。阿斯特麗德看著她的特戰隊員窩在食堂娛樂區一邊喝人造咖啡一邊傻嗬嗬地看戰前喜劇片,以至於沒有忘乎所以到連長官站在背後老半天都沒發現。
“長官……”大概寒氣順著尾椎骨崇衝上了腦門,塞申斯一回頭,便遭了阿斯特麗德友情的撫摸:“三十分鍾後,還是這樣,你們遊回基地。”
軍官餐廳自然是正兒八經的南美咖啡豆,阿斯特麗德打了份番茄起司牛腩,戴上耳機,耳畔回響著《第七交響曲第二樂章》她剛咽下第一口。“可以麽?”不長眼的家夥過來蹭座。
“請便。”阿斯特麗德頭也不抬,自顧自著舀起番茄扔開,她細嚼慢咽著牛腩,感覺不太像是戰前口味,十有八九又是什麽海洋蛇頸龍,下次幹脆獵捕頭滄龍算了。她忿忿地想著。“出於明後天一道出海的尊重,我們之間應該提前深入交流。”不長眼的東西張嘴道。
“哪方麵?”阿斯特麗德瞥了一眼戰鬥工兵組的康威少校,這孩子也許有著異裝癖或是其他難言之隱,好端端地把一綹額發給染成了銀色,也不知道這頭豬怎麽逃過的軍紀官糾察。不過較寬厚的身材、較純淨的瞳色,相對圓潤的臉型,不容易判斷這是個戰前人還是戰後人。少校似乎會讀心術,說道:“我母親出生於2030年,蘇醒於2060年,我父親出生於2030年,所以我是混血種。”
“所以,和我有什麽關係?你打擾我用餐了。”阿斯特麗麵無表情,擱下了勺子,推開餐盤,雙手一扣,說道:“如果你要討論具體事宜,你可以在下午的例會上說。”
“我個人覺得現在比較恰當,說不定例會你就直接睡著了。”康威少校神秘兮兮地攤開掌心,揉成一團的信箋紙。“看來瓦爾基裏也有打盹的時候,讓我猜猜你寫了什麽?”
“請便。”阿斯特麗德端起餐盤離身。“嘿!”康威少校拽住了她的製服衣角,當即,她手腕一翻,扣住了男人的手:“注意坦克,軍官。”少校疼地齜牙咧嘴,被按住了脈搏。阿斯特麗德另一隻手仍穩穩地端著餐盤。
“他們扔給隱士的是不義與穢/物,但我的兄弟……”康威少校左手變戲法般兩指捏住另一張信箋,滿是阿斯特麗德秀氣的花體字,藍鉛筆一行,紅鉛筆一行。“如果你想做一顆星星,你必須不念舊惡地照耀他們。”康威念道,不長眼的眼睛狹長,有些韻味。
“《創造者的路》尼采。”他補充道。“不念舊惡啊,姐妹。”阿斯特麗德鬆開了手,離開之前,她用德語重複了一遍,輕蔑地揚起下巴,然而康威少校喊住了她:“你外祖母是瑞典人!”他也用德語回答道。
“Meine Großmutter ist Norwegerin(我外祖母是挪威人)”玻璃桌板令不鏽鋼餐盤微微滑動了一下,阿斯特麗德抱著雙臂說道:“Sie haben die wahre Bedeutung meines Großvaters nicht gelernt.(你泡妞伎倆沒學到我外公的真諦)”
非主流少校顯然沒那麽容易氣餒,賤兮兮地說道:“我是教師,不是學生。”他居然聽懂了,阿斯特麗德泛起了怒氣。
阿斯特麗德反身拿回大簷帽,夾在腋下,兩指並攏翻轉著貼額,:“就如同我是翼騎兵而非甲胄騎兵。”
“例會再見!女騎士!”
出了一段小插曲,阿斯特麗德自然沒心情繼續吃飯。“調試裝備去,我要在出發前看見最良好的狀態。”阿斯特麗德命令著隊員們。塞申斯少尉戰戰兢兢地回道:“裝備在船上。”
“那就搬來,出不去就找那個賈古爾·沃古斯!”阿斯特麗德戴上軍帽,扔下了這些因為不服氣管教而被挨個揍趴下的毛頭小夥。
午休時間很短,光是以目前人手維持基地日常運行便已相當不易,每個文職人員身兼多職,純粹的行政管理人員恐怕隻有將軍的參謀團,就連統帥部都要參與假期勞動。至少他們算是擺脫了薪水小偷的稱號。阿斯特裏德換了間會議室繼續開會,臨時通知,聯席會議開遠程例會。
由於授權等級不同,軍情廳的到會人員比起上午的傳統會議室少了很多,一抹銀色閃過,“Hallo ritter.(你好騎士)”康威少校操著蹩腳的洋基口音,阿斯特麗德冰冷地掃了一眼幾乎是百分百可能要共同執行多達數天任務的白癡佬。踏進遠程端會議廳時,白癡背著雙手,表情比她還來的嚴肅。戰鬥工兵?這智障舍得穿防爆服?阿斯特麗德想到。
奧蘭德將軍拄著拐杖到場,見人齊了,將軍微微點頭,空白的會議廳彈出環繞儀,全息投影出虛擬會議桌。幾分鍾後,威廉姆斯中將的投影出現在會議桌次席,再依次為巴克斯達爾空軍基地的伯克少將,本寧堡遊騎兵總部的謝立少將。將軍們都是花白鬢角,蒼蒼老矣。阿斯特麗德朝威廉姆斯中將眨了眨眼,中將咳嗽一聲,說道:“泰蘭上將病休期間,由我執行聯席會議值勤主席一職,如無異議,開始此次例會議程。”
“第一項,快速反應部隊的U分隊早間回報,他們抵達了肯特堡避難所,並與當地土著發生了激烈交火。”中將手指一劃,從輪椅的iPad屏幕上飛出一條訊息,展開在全息投影中。
快速反應部隊顯然是親娘養的,一水兒的“突襲者”外骨骼裝備,他們剛執行完前一項任務,短暫休整後從本寧堡基地出發,乘著全地形車跨越了上千公裏,途中小規模廢土暴民襲擾無數,導致U分隊花了將近一月時間才到達了肯特堡避難所門外。從傳達的交火視頻看,他們與一支裝備精良的連級步兵交上了火。完全不像平常廢土暴民無組織的狂暴突擊,U分隊的對手有著明確指揮,甚至遭到壓製後精準地進行了反突擊,更驚訝的是同等擁有戰術無人機,到最後,寡不敵眾的U分隊被敵軍重型載具火力擊退,陣亡數人狼狽撤回了集結點。
“我說過,U分隊剛執行了震蕩波行動,按照輪休製度,他們處在不完全作戰狀態,現在可真好!我的遊騎兵陣亡了一半!盡皆負傷!巴斯托涅行動必須終止!我要派出營救小隊帶回U分隊!”本寧堡的謝立少將情緒激動,憋得滿臉病態酡紅,副官忙遞上藥片,侍奉著將軍溫水送服。
待謝立少將緩轉,威廉姆斯中將才慢悠悠說道:“我不讚同撤退。”話音剛落,遊騎兵將軍氣得“篤篤”敲著拐杖。“猶他(U)隊狀態已不適合繼續執行高強度交戰任務,以《臨時草案》賦予的權力,我命令U隊結束巴斯托涅行動,改為監視任何接近或探查肯特堡軍事避難所的人員動態,授權代號‘山脈綠光’。”
遊騎兵將軍麵色稍緩,但全息投影可是全景掃描了與會者的全部表情變化,伯克少將渾濁眼珠裏一閃而過的幸災樂禍。微微頓了頓,威廉姆斯中將又屈指彈出一份文件。淩空擴展成了冥王星行動目標—那艘貨輪的三維模型。
“該艘貨輪船名‘巴拉頓湖’,最早隸屬於戰前白洋星國際航運公司,隨後戰爭委員會購置了這條十萬噸級的集裝箱型貨輪,轉由海洋水文局……”中將說道。
“該艘貨輪極大可能性被改造成了實驗性船隻,注意,冥王星行動增添目標,查清可能存在的貨輪實驗室。”中將不經意地看了一眼例會上尚無資格發言的阿斯特麗德,時間已然不多,她必須快速適應新時代。老人想到
“消息來源是否可靠?”奧蘭德將軍提問道,威廉姆斯中將雙手平攤蓋著毛毯的膝蓋,平靜說道:“消息來自於北方特工組,按照規章,隻有聯席主席與值勤主席有權知曉,我隻能告訴在座諸位,消息來自於新澤西帝國內部,並且得到了大湖聯盟的雙重印證。”
帝國、聯盟。阿斯特麗德想到,站在她身旁的康威少校一絲不苟。就沒人覺得他的非主流銀發很礙眼?
“年輕人們。”謝立將軍把目光投向了宛如金童玉女一般的兩名少校,將軍脊背佝僂,生理上說,他已經一百餘歲高齡了,饒是如此,本寧堡將軍仍時在座將軍中最年輕的一位。“世界很快就是你們的了。”將軍說道。
投影儀關閉,例會結束。剩下的就是協調突擊事宜,軍情室彈出工作桌,阿斯特麗德執著紅藍鉛筆,在剛剛得到的貨輪剖麵圖裏來回觸擊。“紙!”她不太喜歡這類過於高科技的參謀輔助,在寒冷泥濘的東線,軍隊可沒有攜帶這麽多薪水小偷,戰爭無論進行得多麽恢弘,最終都要落到吉普車引擎蓋上的測繪圖。她幾乎聞到了通向莫斯羅斯的鐵路上的人血腥氣。
參謀們送來了一大疊A4白紙,她隨手扯過一張,簡略地畫出了貨輪實驗室的大致位置,再勾勒特戰隊與戰鬥工兵的進攻路線。她咬著紅鉛筆,藍鉛筆做了發髻,說道:“我會親自帶人從上層甲板突進,任何隱身迷彩都逃不過超光譜儀,在這裏,這裏。”她俯下身,指尖觸著白紙某幾處。渾然不覺風紀扣開了。“第一第二交匯點,確認攻擊通道敞開,繼續交叉,直到控製動力艙室,再用機甲強行突破實驗室閘門……”
敲定了計劃方案,已是下午三點。阿斯特麗德習慣性地去了訓練場,長期的戰爭生涯將她的身形鍛造成了標準的苗條身姿,但這副軀體裏蘊藏的力量非常人可禦,一對一的格鬥裏,阿斯特麗德從不需要漫長糾纏,每人三十秒,她一連擊倒了三個梅波特鎮暴部隊隊員。她全副武裝起來,繞著運動場跑了五公裏,直到白金短發濕漉漉地占著太陽穴。
痛快地洗了個涼水澡,阿斯特麗德穿回她的少校軍服,墨綠色上衣與黑馬褲,紅色褲線代表著她屬於波塞冬總部半月灣基地。她突然想起了下午製定的計劃似乎有個可以補充的地方,她擦幹了頭發,多省事,連發卡都不用,她想到。
大跨步走進軍情室,晚飯緣故,軍情室裏一個人都沒有,燈光昏暗。唯有被塗畫地紅藍交染的貨輪三維模型還在悠悠轉動,紅藍鉛筆在阿斯特麗德指尖跳著舞。“中軸線……”她支著下巴,盯著陸戰隊員遇襲處。突然,一陣刺耳的噪音,驚地她一個機靈,聲控式燈亮了,還能是誰,康威少校翹著個二郎腿坐在單人沙發裏,噪音便是從他手裏的六角手風琴發出。這白癡還順便“噢”了一聲
他媽是個藍色的人!?康威少校是藍色褲線,代表他是海軍的人。阿斯特麗德惱火地想到,於是她說:“你在這裏做什麽?”
“休息……”少校側歪著頭看著一身戎裝的阿斯特麗德,“Warten auf eine Lily Marlene,Ich schätze.(等一個莉莉瑪蓮,我猜)”少校用純正的德語說道,他撥弄著手風琴,“嗚嗚啦啦~”
“Der Sound Ihrer Sachen ist wie eine Katze, die in Turin stirbt.(你那玩意發出的聲音就像隻都靈城裏垂死的貓)”阿斯特麗德無語地閉上眼睛,微微歎氣,三維模型圖的藍光,讓她因為長久休眠而顯得雪白的臉龐現出了毛細血管。
“好像說的你懂這玩意似的。”少校豎起了手風琴,正眼沒瞧她一眼。“它曾經屬於斯蒂芬·斯蒂爾。”現在他看過來了。
阿斯特麗德抖了抖肩膀,以看白癡的眼神對視,說道:“我有必要知道這些麽?”
少校低沉地笑了笑,拿起小桌的波本酒倒了一杯,酌了一口,輕拍著他的手風琴,說道:“你知道麽?你要是想找個男人上床,大可不必這麽裝著……”
阿斯特麗德一隻手撐著投影桌,一邊朽木不可雕地歎著氣。“然後假裝你對這條傻逼貨輪特別感興趣。”少校說完,喝幹了酒。“你可以直接說,嘿,我們上床吧。”
阿斯特麗德情不自禁地“哈”地笑出聲,抱著手臂擱在了投影桌上,滿是輕蔑的笑意,說道:“我當然可以這麽說,不是麽?”她看著一綹銀色額發格外耀眼,和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嬉皮士有的一拚的康威少校說道:“但如果我真的想找男人發泄發泄需求,為什麽大老遠跑到這裏來,與一個毛頭小子上床?”說罷,她挺起身,戴上大簷帽,挪步離去。
“Deine Mutter ist Deutsche, aber dein Vater ist ein Bundesstaat(你的母親是德國人,但你的父親是聯邦人)”康威少校衝著背影說道,阿斯特麗德停下腳步,頭也不回。“我的父親是德國人。”
“你的父親是聯邦人。”康威少校來回拋著手風琴,“你在說‘Turin’時押錯重音了,一個驕傲嚴謹的日耳曼父親不會允許女兒犯這種低級錯誤。”
“謝謝提醒。”阿斯特麗德邁開腳步。但康威少校叫起來:“嘿,阿斯特麗德,嘿,阿斯特麗德。”少校單手揣著手風琴站在她身後,擋住了幽幽藍光。
“我就是想問……”阿斯特麗德回頭看著半大小子。很容易理解,生理上來說,她26歲時休眠,現在已經86歲,加上些地球公轉自轉的偏差,87歲了都。
“你是機器人嗎?”少校反身靠坐著投影桌,以看待人工智能的態度說道。
阿斯特麗德的表情逐漸玩味了起來,康威少校不失時機地低斜著眼。終於是個成年人了。她想到。她呼了口氣,轉過身又轉回來,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我的房間,三十分鍾。”隨即,她的軍靴跟踏在昂貴的全息成像板上,“噠噠”作響猶如魯格手槍開火。
成功得手的少校唱起來:“如果愛的人不在你身邊,那就去愛個你身邊的人。”他彈奏著手風琴,軍情室裏響徹著悅耳的“嘟嘟聲。”
“愛一個你身邊的人。”少校拋著手風琴,跟著阿斯特麗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