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6章 章1. 後會無期
秋天。
拉特蘭的天空總是如此清澈,數著飄過的雲朵,躺在敞篷車廂裏,莫斯提馬很享受這樣的旅途,她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回來,但這一次有些特殊的意義。
車速放緩,漸漸停在路邊,駕駛員拉開車門跳下來,伸手敲了敲車廂:“尊貴的小姐,我們到休息區了。”
翹著腿的墮天使翻身起來,輕飄飄的落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辛苦你啦。”
“明明我才是客人,為什麽要我開車,你卻躺在後麵?”
“因為……”
莫斯提馬抬起手,她的兩根法杖從車廂裏飛下來落在手心,漫不經心道:“因為有人說我強壯到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墮天使轉過臉,瞳孔中倒映出男人略顯尷尬的笑容,對方爭辯道:“當時大騎士領的那個神父也說了。”
“他跟你不一樣,博士,你這麽說,讓我很傷心啊。”
莫斯提馬走進休息區的購物中心。
周金儒記得兩年前自己就提了一嘴,沒想到莫斯提馬一直記在心上,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墮天使卻這麽記仇,還是說她的本性裏有惡魔的一麵?
……
本應該和幹員們一起返回本艦的周金儒中途決定先來一趟拉特蘭,他有些東西寄存在公證所,與其讓信使送到羅德島,他更想親自來一趟,莫斯提馬便是最好的向導,兩人結伴同行。
大約十五分鍾後,他們重新上路,這一次墮天使選擇坐在周金儒的身邊,因為她抱著一堆零食和飲料。
周金儒將車開出休息區,掃了一眼,忍不住笑道:“我還以為隻有阿能喜歡這些。”
“小樂喜歡這些是因為她的源石技藝需要消耗大量熱量,不然你以為她經常吃蘋果派為什麽還能保持那麽好的身材?”
莫斯提馬拆開一包薯片,往嘴裏送了一片,牙齒咬得哢嚓哢嚓響。
她忽然問道:“你不喜歡阿能的本名嗎,沒聽你叫過。”
周金儒目視前方,雙手扶著方向盤,輕聲道:“蕾繆樂,念起來有點拗口,不如她的代號好記。”
“多念幾遍就習慣了,小樂的姐姐和她的名字差不多,叫蕾繆安。”
“我記得你說過她們不是親生姐妹。”
莫斯提馬點點頭:“是的,安安是小樂的父母領養的,取名字隨性,便讓小樂隨她姐姐了。”
周金儒失笑道:“拉特蘭的風氣還真是開放。”
他低下頭,發現墮天使撚著一片薯片遞到自己嘴邊。
男人張嘴一口咬住,他的動作有點浮誇,險些咬到莫斯提馬的手指。
“不許咬我的手。”
墮天使抿著雙唇。
她又遞了一片薯片。
周金儒好半天沒動,就在莫斯提馬以為他不想吃時,忽然一口咬上去,這一次,他不僅吃到薯片,還如願以償的咬住投喂者的手指。
捍衛者對力量的精準控製讓他的牙齒觸碰到女術師的手指,卻不傷害分毫,他用力吮吸了一口,心滿意足的鬆開嘴。
“唉,捍衛者的臉麵都沒了啊。”
周金儒咧開嘴哈哈大笑,若是莫斯提馬想躲,擁有主觀時緩的她總是能避開的,她偏偏將手伸過來挑釁,豈能輕易認輸?
旅途中的一點點小插曲就像午後的一份甜點,令人心情愉悅。
……
公證所的分部坐落在一座寧靜的小型移動城市,這裏沒有繁華的娛樂街,也沒有國際化商業圈,就連旅遊項目也不怎麽出名。
頂著光圈的天使們進出大門,有人路過時對兩位客人毫無興趣,也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
周金儒穿一身黑色長風衣,戴著一頂圓頂禮帽,站在公證所門口,身邊是換了一身拉特蘭禮裝的莫斯提馬。
“我第一次見你穿這麽正式。”
“那當然,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男人笑了笑,不再言語,他走進公證所,來到寄存提取櫃台,從口袋裏摸出錢包,將一張憑證推給櫃台對麵的天使。
對麵的天使仔細看著憑證,先後兩次抬頭看過來,周金儒都以微笑回應。
“請稍等。”
沒過多久,一隻精致的黑色金屬外殼手提箱由傳送帶送到櫃台前,天使拆下上麵的標簽。
“先生,這是你寄存在公證所的物品。”
“謝謝。”
周金儒點點頭,在單證上簽字後,拎起手提箱,起身離開。
很多年前,他把這隻箱子交給公證所,為的就是不讓重要的物品遺失,一百年時光,有很多值得紀念的東西,帶著沉甸甸的回憶。
而且,他要帶一個人回家。
走到公證所門口時,午後的陽光灑在墮天使身上,她那一身華貴的禮裝讓人忍不住駐足凝望。
“我的事情辦完了,如果你有什麽想做的,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莫斯提馬的精神不太集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嗯,我要去一個地方,一起來吧。”
……
同樣是這座城市,兩個人走在路邊,莫斯提馬在前麵,周金儒跟在後麵,誰也沒有先開口。
看得出來,她有心事。
不知不覺中,他們來到了一處公共墓地,穿過大門時,守門人向墮天使打了一聲招呼,她也回應了。
“你經常來這裏嗎?”
“嗯。”
“這裏有你很重要的人嗎?”
“……不,不完全是。”
莫斯提馬步調放緩,她停在一塊大理石墓碑前,慢慢彎下腰,手指觸碰著碑文。
她輕聲道:“睡在這裏的是安安的曾祖母,每年安安和小樂都會來這裏。”
背後的男人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道:“這是一位戰鬥天使對嗎?”
“對。”
“她曾經被外派到伊比利亞,源石技藝是雷電,對嗎?”
“對。”
周金儒凝視著墓碑上的名字,拉特蘭的戰鬥天使,虔誠者,蕾法。
……
“你跟我回拉特蘭吧,難道我還會害你?”
“當然不會,蕾法,你不用再勸我了,回去吧,記住我說的話,給我寫信就好。”
一百年前,他們分別在一個海風溫和的下午,從此再也沒有見過麵,隻有寥寥幾封書信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