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章24. 漫天黃沙1
“都查清楚了?!”
馬倫帕夏神色凝重,滿臉不可思議。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派人去白沙聚落調查的結果令人震驚,那個野蠻人一天一夜奔襲了白沙王酋,在聚落以北二十公裏處衝散了王酋的車隊,殺人而返,半點金銀未取。
也就是說,胡佛的目的隻有一個,白沙王酋的項上人頭。
馬倫活了半輩子,再怎麽笨也想明白了,一個白沙王酋根本不值錢,重要的是他主動攻擊了塔拉特帕夏,還差點殺死他,這在薩爾貢來說是非常可怕的事件。
本來這件事不該發生,極少有王酋鋌而走險試圖殺死帕夏,但塔拉特是個例外。
他是個棄子。
薩爾貢的王很不喜歡這個兒子,給的領地也在偏遠地區,而且還盤踞著馬匪,連護衛都是歪瓜裂棗,簡直就是在告訴沿途的領主,你們可以幹掉他。
很明顯,白沙王酋就是這麽想的,但他失敗了。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胡佛怎麽會貿然砍掉一個王酋的腦袋,莫非得到了誰的授意?
先不用管其他人的想法,馬倫覺得這裏麵應該有那個四先生的從中作梗,試問塔拉特初來乍到,四大馬匪各懷鬼胎,憑什麽讓最凶的那個為他辦事?
馬倫捏著胡須,他想塔拉特和胡佛之間的交易內容是什麽,雖說王酋沒有帕夏尊貴,但好歹也是一方長官,就這麽被馬匪殺掉,怎麽也說不過去,但有一個帕夏做背書,理由為複仇,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嗯,似乎是這個道理,塔拉特年輕氣盛,逃過刺殺後心有不甘,先是殺了白沙王酋一半的軍隊,再派人砍了他,完全說得通。
可胡佛憑什麽受塔拉特指揮?
錢?
胡佛的身家遠在塔拉特之上,少年帕夏想要獲取同等的財富,所需要的時間太長了,應該看不上。
地位?
笑話,四大馬匪頭目,坐擁幾條礦脈,從高盧到維多利亞,人脈之廣,胡佛根本不缺地位。
那還有什麽?
馬倫思前想後,一不小心將胡須拽斷了,疼的呲牙咧嘴。
外麵突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名屬下快跑進來,湊到馬倫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這位帕夏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屬下的臉。
“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消息已經傳開了,胡佛·班傑明準備將大本營從綠洲領地轉移到白沙聚落,他得到塔拉特帕夏的任命,暫時接管那塊地方!”
糊塗了,真的糊塗了,竟然沒想到這一點。
馬倫心中豁然開朗,難怪胡佛如此積極,原來他盯上了白沙聚落。
那地方沒有王酋後,就是一座空城,盡管不太富庶,但好歹也是一塊很大的領地。
塔拉特帕夏自然有權力接管,但他隻有一百多名護衛和八百領民,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更別說白沙聚落了。
但胡佛就不一樣了,那可是個大馬匪,控製聚落輕輕鬆鬆,麵對胡佛的要求,無能為力的塔拉特自然隻能答應。
馬倫急促問道:“高盧人和維多利亞人有反應嗎?”
“高盧公司那邊正在和塔拉特帕夏溝通,維多利亞人暫時沒有動作,帕夏大人,我們該怎麽辦?”
……
“帕夏大人,您是受到班傑明的威脅嗎?”
法蘭克林麵帶微笑,但語氣卻不怎麽尊敬,與其說是問,倒不如說在質問。
塔拉特搖頭:“不能說威脅,胡佛暫時替我接管白沙王酋,眾所周知,我暫時沒有能力控製哪裏。”
“您還是太善良了,這時候還在幫那個野蠻人說話,您被他的外表騙了,那是個真正的馬匪,他的礦隊大多都綁架的平民,強迫勞工工作,在沒有任何防護裝備的情況下工作,不少人都得了源石病,悲慘的死去,他根本就是個劊子手!”
法蘭克林越說越激動,絲毫看不出兩天前在宴會時彬彬有禮的模樣。
塔拉特沉默了,低著頭不說話。
這還是個孩子啊。
法蘭克林心裏想,不管再怎麽裝的成熟,缺少閱曆的弱點還是會暴露出來。
說實話,他也沒想到胡佛會玩的這麽大,公然擊殺一名王酋揚長而去,又借此接管這名王酋的領地,哪怕本周真的有塔拉特授意,但這種舉動簡直就是在挑戰統治者脆弱的神經。
現在越來越弄不明白眼前這名少年到底想幹什麽了,他似乎對自身的處境沒有概念,做出的決定更像是任性的表現。
總之,絕對不能放任胡佛這樣離去。
一個沒有根基的馬匪就已經對他們形成了如此之大的威脅,等他在白沙聚落站穩腳跟,自己這些人以後還怎麽做生意?
所以絕對不行!
“帕夏大人,您被胡佛那個卑鄙小人騙了,白沙聚落根本不能落在他的手裏,一個馬匪搖身一變成了地方長官,我想即便是薩爾貢王族,也無法忍受這種屈辱。”
塔拉特還是不說話,看起來像是嚇壞了。
法蘭克林得不到回應,隻好又說道:“我們會試圖阻止他,為了白沙聚落的領民不受迫害,也為了您的聲譽,希望您能理解。”
少年帕夏眼前一亮,又迅速黯淡下來,微微搖頭,緘默不言。
法蘭克林見狀,立即明白過來,塔拉特不敢再做決定,之前在胡佛的處理上已經出了問題,避免犯錯的最好辦法就是不做決定,做了可能會出錯,不做就不會出錯。
這是一種逃避行為,也符合一個少年的想法,歸根結底,不夠自信,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來源於家庭,也就是他的父親不喜歡他,得不到認可,久而久之,性格上出了問題。
法蘭克林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知道該怎麽拿捏,既然塔拉特不敢做決定,自己就幫他做決定,隻要能讓他認為錯誤得到糾正,自己就成為他心中那個可以依靠的對象。
哪怕他是帕夏,也是個少年。
目送高盧人離開,塔拉特坐在那裏沒動,目光幽幽,不知道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