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章59. 已經沒有未來
“那是我們的一點小秘密。”
周金儒明白其中原委,笑了笑就搪塞過去。
貝琳達很識相的沒有多問,現在誰也不能將這位神秘的阿光先生怎麽樣。
現在距離慶典還有一段時間,貝琳達原本還有工作,但周金儒既然已經到了,她也就順理成章的開始偷懶,將工作重心放在他的身上。
“你可以不用陪我。”
周金儒委婉的表示自己不需要人陪,但貝琳達卻說道:“我必須陪同,這是鑽石女王的命令,你也不希望我被懲罰吧?”
話已至此,周金儒也就沒有再拒絕的理由,他們一同在地下城市裏漫無目的的遊蕩著。
“我很好奇這座城市到底在什麽地方,畢竟它不像移動城市那樣可以帶著人跑。”
周金儒無視了路邊許多因為好奇而看過來的目光,他發現除了那些用於城市建設的大型車輛外,私人汽車大多都嚴重縮水,而且也都是公職人員在使用。
“在前敘拉古與萊塔尼亞的交界處,這裏原本是一座陸地城市,你知道的,即便是在起航時代,世界各國建造了許多移動城市,那也不見得每一個人都能上船,剩下的人就隻能在舊時代的城市裏生活,雖然有天災的威脅,但誰都不知道它什麽時候來臨。”
貝琳達說了很多,其實潛台詞也就一句話,既然不能上車,人總要活著,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事實上有很多移動城市在黑暗來臨時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造成巨大的傷亡,而陸地城市的生存率還在移動城市之上。”
她笑得十分勉強:“這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損失掉的那部分人口才是泰拉世界的精英,我們最終活下來也僅僅是苟延殘喘,如果沒有鑽石女王的存在,我們現在都已經是死人了。”
周金儒沒有說話,他從貝琳達的話語裏聽到的不僅僅對強者的崇拜,更多的是救命之恩。
塞雷婭的強大拯救了這裏的人,並且在之後的數年裏一直守護著這個地方,直到現在。
“今天的慶典也正是為了紀念在那個黑暗的年代,鑽石女王的出現,她宛若明亮溫暖的燈火,我們隻是圍攏在燈火四周求生的弱小生命。”
就在這時,一道強光閃過,吸引了周金儒的注意,而貝琳達卻不以為意:“這隻是在調試設備而已,我們的慶典必然是伴隨著歡聲笑語,燈光,音樂,以及美食和酒水,一年一度,不容錯失的美麗時光。”
空氣裏飄蕩著悠揚的音樂,讓壓抑的地下城市裏稍微緩解了少許緊張的氣氛,貝琳達挽著周金儒的手臂,她拉著他快步向前,來到最近的一處慶典聚集點,這裏已經占滿了人,正圍著一座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麵循環播放著藍天白雲,以及“耐心等待”的浮動字幕。
他們麵前的餐桌上擺放著一些食物,有周金儒熟悉的肉食,蛋糕,還有少許的糖果,飲料方麵也是簡單的酒水,度數不太高,有味道就行的那種。
貝琳達坐在他的身邊,仰起頭看著那寬大的電子屏幕,手中握著一隻水杯,裏麵漂浮著白色的泡沫,看上去應該是某種酒精飲料。
周金儒知道自己不能喝酒,也沒有人能勉強他,找了一杯清水放在麵前。
“你知道麽,我做夢都像成為鑽石女王那麽強大的人,但鑽石女王隻有一個人,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另外一個她了。”
不知何時,貝琳達輕輕靠在了周金儒的肩頭,低聲呢喃著:“我知道你不是我們這裏的人,甚至不屬於任何一座地下城市,你的身上有陽光的味道,別說話,讓我靠一會兒。”
陽光的味道?
周金儒保持沉默,對貝琳達的行為采取了默許的態度,沒過幾分鍾,他看到頭頂的電子屏幕上的藍天白雲與滾動播放的字幕逐漸散去,浮現出一張座椅,塞雷婭從屏幕之外走進來,當她坐下時,整座地下城市裏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山呼海嘯。
“鑽石女王!!!”
“鑽石女王!!!”
“鑽石女王!!!”
震耳欲聾,不斷衝擊著周金儒的耳膜,就連他身邊休憩的貝琳達也舉起了手,大聲歡呼。
“我的市民們,我宣布,慶典正式開始!”
塞雷婭的聲音從高懸在基座塔上的喇叭裏傳出來,她的聲音一如往昔的平靜與沉穩,輕而易舉的壓倒了市民們的歡呼聲,她僅僅是坐在那裏,仿佛一座巍峨綿延的山嶽!
這才是真正的山嶽!
周金儒發出一聲驚歎,而身邊的貝琳達已經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大口,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飲料,隻是喝了一口的貝琳達臉頰帶著醉人的酡紅,更是柔弱無骨的癱在他的身上。
“貝琳達!貝琳達!”
周金儒隻好抱著她,以免這姑娘直接睡在地上。
他抽空抓起那隻酒杯聞了聞,幾乎沒有酒味,寡淡如水的飲料,再看看如同八爪魚一樣的貝琳達,心說這難道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別緊張,一般的酒精飲料對我們這樣的作戰人員根本起不到作用,她喝的這一杯加了點東西,可以好好睡一覺的那種。”
DL編組第七作戰小隊的隊長天蠍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們的身側,有些好笑的看著尷尬不已的周金儒。
“我以為你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拒絕投懷送抱的女人。”
他玩味的笑著,仿佛貝琳達不是他的隊員。
周金儒沒法,又沒有地方安置一個喝趴下的女人,隻好暫時抱著她,慢慢挪出了擁擠的人群。
“說實話,這個玩笑不太好笑。”
周金儒誠懇道。
作為一名接受過專業教育的成年人,他有足夠的自製力來控製自己的行為。
什麽人能碰,什麽人不能碰,他的心中拎得一清二楚。
天蠍一歪頭:“我們找個地方讓貝琳達好好睡一覺。”
“我同意,讓她自己一個人睡。”
周金儒隻好又補了一句,他調整著姿勢,將這姑娘抱在懷裏。
不到兩百米的地方就有一處臨時休息場所,在一眾人怪異的目光中,周金儒將貝琳達放在單間裏,迅速走出來關上門,門口正站著天蠍,他背靠著牆,嘴裏叼著一根燒烤型香煙。
“我有一陣子沒見過燒烤型香煙了。”
天蠍隻是將它叼在嘴裏,並未點燃,咬著濾嘴道:“奢侈品,我們這裏沒有,要從別的地下城市進貨,非常稀有。”
“我享受不了,我不吸煙。”
周金儒的手按了幾下房門,發現門鎖很嚴實,總算放心下來。
天蠍惋惜道:“那真可惜。”
“你為什麽一開始不出現呢,難道不怕我假戲真做?”
天蠍一挑眉頭,笑道:“那貝琳達就太高興了,她原本就是這麽想的,你別看我,我僅僅隻是路過而已,而且,你應該答應她的要求,相信我。”
路過?
周金儒一個字都不信,他打著哈哈,岔開話題:“慶典正在進行,你為什麽不參與進去?”
“沒興趣。”
憂慮,擔心,悲傷,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恐懼。
周金儒辨析著天蠍的情緒,他竟然在慶典裏懷揣著如此悲觀心情,和外麵熱火朝天的市民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需要幫助?”
“我不需要。”
“真的?”
天蠍看了一眼周金儒,向外走去:“玩得開心點。”
玩得開心點?
這種情況怎麽可能玩得開心?
周金儒回頭看了一眼貝琳達的房間,他又按了兩下門板,發覺房門關得很死,隨後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當他追出了臨時休息點時,天蠍早已混入人群不見蹤跡。
“媽的!”
滿眼都是喜悅的情緒,周金儒根本分辨不出天蠍在哪裏,他惱怒的轉過身,正對上一雙充滿幽怨中帶著些許怒意的眸子。
貝琳達。
她沒醉。
衣衫不整地站在他的身後,胸口的拉鏈敞開著,展露出一點猙獰的刀疤,讓人忍不住想要一窺全貌。
“你看不上我?”
“不是。”
周金儒真頭疼的一個有兩個大,拒絕時也沒用好的口氣。
他看向她:“如果你想強調這方麵的問題,現在這個時間點不行!”
“我哪點不好?!”
貝琳達緊逼一步。
周金儒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對,立即著手引導,雙手握住她的雙肩,大聲道:“聽著,我正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必須配合我!”
他的話語裏充滿了力量,音質雄渾,連周圍的嘈雜都壓倒了,灌入貝琳達的腦海裏。
這就是情緒的力量,人都是情緒的動物,除卻那些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他可以輕易達到控製他人情緒的地步。
但貝琳達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傻眼了。
“我想這一刻已經等待很久了,你為什麽不肯滿足我?”
事實證明,他隻能控製情緒,卻不能控製他人心中的想法。
“現在不是說這些時候,你知道天蠍的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麽?我看他的情緒不是很高,擔心他做什麽傻事。”
“他不會的,自從我們擔任地下城市的作戰人員那天起,我們的生命就隻屬於鑽石女王。”
貝琳達搖搖頭,拉好上衣拉鏈,雙眸中全是你剛剛不珍惜,現在已經沒機會的意味。
對此,周金儒隻能報以苦笑。
“帶我去找驚蟄。”
然而他的請求卻被拒絕了。
“現在是慶典時刻,到處都是歡聲笑語,不要談論工作。”
貝琳達拉著他的手,試圖混入人群。
她認真道:“你既然拒絕了我的一個請求,那麽現在就應該和我跳一支舞,好麽?”
麵對哀婉的美人,周金儒歎了口氣,一時心軟,跳一支舞便一支舞吧,能用多長時間?
手掌輕輕搭在貝琳達的腰間,他們加入到伴隨著音樂起舞的人群,成為歡樂海洋中的一員。
“沒想到你的跳舞也這麽優秀。”
貝琳達伏在周金儒的肩頭,雙唇輕輕咬著他的耳朵。
周金儒微微側過頭,讓開她的紅唇:“幸好這隻是一支舞。”
然而貝琳達接下來的話讓他的動作都變形了。
“我住在萊塔尼亞的叫做奧歐的陸地城市,你如果有興趣,可以去找我。”
周金儒的險些一個踉蹌摔倒,重複道:“奧歐?”
“我在奧歐一直呆到十八歲成年,在這之前從未離開過家鄉。”
貝琳達醉眼迷離,整個人都掛在了周金儒的身上,語氣音調裏充滿了哀怨:“你為什麽就不喜歡我呢,莫非你認為我是那種不幹不淨的女人?”
“我從未這麽想過。”
“那你為什麽要拒絕我?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就這一點點心願你都不能滿足我麽?”
周金儒歎息道:“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我就更不能害你了,一時之快後是綿綿無期的悔恨。”
貝琳達抱著周金儒,兩個人的舞步早已停止,他們慢慢走出各種舞姿的人群時,他才發現自己肩頭一片濕潤。
“你怎麽哭了?”
“阿光。”
周金儒應了一聲:“嗯?”
“阿光。”
“嗯。”
貝琳達的雙手捧著他的臉,眼圈泛紅,俏麗的臉蛋上掛著淚痕。
“我們做吧,我想做一次。”
“不合適。”
“就一次。”
“不行,你還有自己的未來,我在這裏沒有未來。”
貝琳達淒婉一笑:“不,阿光你錯了,我已經沒有未來了。”
“什麽?!”
周金儒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說,我已經沒有未來了!”
這一回,他聽得真切。
腳下的地麵輕微顫動起來,就連頭頂的光亮也開始閃爍,身後陷入狂歡的市民們卻不為所動,依舊不知疲倦的舞動著,宣泄著全身的精力。
“你說什麽,沒有未來了?”
貝琳達什麽都沒有說,她將周金儒抱得很緊很緊,並且試圖親吻他。
地麵的顫動越發厲害,連站立都變得極為困難。
在周金儒的視野裏,那些歡笑跳舞的市民們,仿佛狂風吹過麥田,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
“就是沒有未來了啊,你聽不懂麽,這是最後一場慶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