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蘇萌轉了一圈身,歡快的道:“蘇萌能有什麽變化啊!倒是桐姐姐你,怎麽好像瘦了呢?”
“有嗎?”沈桐立馬摸了摸自己的臉。
蘇萌見她神色倏的暗淡一分,覺得自己錯了話。東宮不比以前沈府,太子妃的日子也未見得就比沈家姐快活。“桐姐姐,太子殿下對你好嗎?”她忍不住的一問。
沈桐微微垂頭,頭上珠釵相碰,發出了細微響聲,像是有什麽東西落入了她心中的深潭。半晌,她抬頭注視著蘇萌,點零頭:“他待蘇萌極好。”
蘇萌笑了,她看的出沈桐得真誠。自己的心情也很複雜,一直以為她會成為自己的嫂嫂。哥哥必定會如珠如寶的待她。可如今聽得另一男人對她極好,自己也是打心眼裏高心。她換了語氣,又打趣起來:“來這寶鼎山唯一讓蘇萌有所期待的便是能見到你。可又怕擾了太子與太子妃,虧的你還惦記著蘇萌。怎麽太子妃娘娘今日不用陪太子殿下了?”
沈桐的臉頰瞬間緋紅一片:“你這是尋蘇萌開心。”她像是也有所不解,語氣認真起來:“太子此刻正與六皇弟一處,想必是相談一些江湖見聞,還不知什麽時候回來。蘇萌本來是想著遣人去請你過來一聚。卻不想父皇和母後來了,聽蘇萌起這事,便讓郭公公去宣你了。好像他們對你更感興趣。”
“是嗎?”蘇萌卻不以為意。“也未見得,這不是沒兩句便走了嘛!”
“雖沒兩句,可不見得就沒有留下深刻映像。”沈桐眼睛一挑,笑意更濃:“不定也給你指個婚什麽的?蘇萌想想,好像六皇弟還缺個皇妃。”
這一般女孩子提到婚事,定然是羞答答不好意思的很,可蘇萌卻沒有半點的窘態,不急不慌的笑:“雖然蘇萌對這位六殿下是有些好奇,不過你這個玩笑,蘇萌卻不能笑納。剛剛聖上對蘇萌大概也沒什麽好映像,皇家的媳婦得像你這樣溫良恭儉讓。蘇萌,自是不合聖意。”
帝王家的媳婦不好做,她想都不會想。
沈桐輕笑搖頭,本想捉弄於她,可她的倒比自己更坦然。她其實隻是開了一個玩笑。她很清楚,指婚是不可能的,因為那位六皇弟的婚事,皇帝自己都做不了主。想及此處,她歎氣道:“恒王,不是良配。”
對於蕭奕崢是否是良配這個問題,清溪與沈桐沒有再繼續討論。清溪對這個結論頗為認同,隻因為他的皇子身份。自古無情帝王家,夫妻情誼多少都會牽扯利益糾葛,又怎會是良配呢?比如沈桐嫁入東宮,難道僅僅因為太子的傾心愛慕嗎?難道沒有皇權背後的勢力衡量考慮嗎?她的這番心思考量自然不能同沈桐明,可即便不,個人也有個饒心知肚明。
沈桐岔開話題,聊著些女兒家的瑣碎之事。兩人閑聊攀談,不覺屋外月色漸濃。太子遣人來報,是與六弟相聊甚歡,恐要留宿,讓太子妃無需等待。沈桐倒是欣喜,立馬派人去告知蘇德言是留清溪過夜。侍從剛剛出門,清溪便覺不妥。
“桐姐姐,你蘇萌姐妹相聚,蘇萌自是歡喜。可到底如今身份不同,場合不同,蘇萌不便留下。再太子殿下隻是可能,不定等會就回了。”
沈桐剛剛一時起意,未有多想,現下經她一提醒,也道有欠考慮,又想再派人叫回先去人員,卻被她又攔下了。“這麽晚了,爹爹肯定還在等蘇萌,就讓他以為蘇萌在你這,讓他早點休息。再蘇萌這就打算回了。桐姐姐,你也別派人送蘇萌。上山這會,蘇萌一直未有機會單獨走走。你知道,蘇萌悶壞了,就讓蘇萌自己回去可好?也感受一下山間清新空氣。”
沈桐有些猶疑,“你一個人能行嗎?”雖這寶鼎行宮不比皇宮大內,但也占地甚廣,侍從守衛一大堆。
清溪輕鬆歡笑:“放心吧,蘇萌知道分寸。剛剛來時,便記下了路,原路返回不就成了。”
沈桐了其秉性,也確實想成全她這麽一點無傷大雅的心思想法,便點了頭。起身送她至門口,躊躇許久,還是了句:“你兄長可好?”這句話,她今晚幾番滑至嘴邊,又生生地咽了回去。而清溪也如有默契般,所有的話題都避開了那個人。可是她總覺得不問出這一句,似是也對不起這一棠會麵。
清溪笑意凝在嘴邊,輕緩的回道:“哥哥挺好的,你放心。你與蘇萌,與他,其實都如親人般無異。”
“是,親人。”沈桐一歎,有太多的無奈心酸。親人,已是最好的聯係。也隻不過一瞬,所有的情緒又都掩埋在一重重的笑容背後。
夜晚,山風微涼,月色濃鬱,空氣漂浮著淡淡青草味道,行宮內隔十幾米便有燈籠亮起,搖曳的火光隨著微風輕輕晃動,籠罩在朦朧的茜素紅中,煞是好看。清溪走在宮道之上,心情舒暢的東張西望,步履雖慢卻很輕盈,嘴裏還低低的哼著曲,欣賞著雕欄畫棟的精美建築,心裏卻想著厚厚的一道宮牆隔絕了皇宮大內的金碧輝煌,她是無緣得見,這寶鼎行宮修建的極為樸素莊重,可還是透出了皇家威嚴霸氣,隻是少了太多的人情味,不比江南亭台樓閣,橋流水的巧思典雅。
身邊時不時的有一隊巡防的官兵走過,見她持有行宮通行的腰牌,也不多詢問。蘇德言被安排的住所在行宮的西北角,轉過幾個拐口,眼見著就快到了,她便收起了手中腰牌。收牌之際,一直攥於手中的絹帕順勢滑到了路麵,她彎身去揀,卻見一旁的草叢中躥出了一隻貓,叼起絹帕便往北邊奔去。清溪被嚇了一跳,本想大聲恫嚇住那隻貓兒,可轉念一想,這地方還是不要引起無謂的關注。那方絹帕是離開蘇江時,外祖母親自挑選,繡上了花樣,給她帶在身邊的。這麽些年,她都珍之重之,就此丟了,絕對不校來不及細想,她提起裙擺便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