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沿著皮膚紋理，走過曲折手臂，做個夢給你。金色的光被剪碎，碎成一片一片灑在肩後的皮膚上。微涼的鋪席邊放著木質的托盤，麥茶剛剛溫涼，玻璃茶杯裏的冰塊映照著朝陽金粉色與橘紅色的光芒，折射出璀璨的棱麵，擴散、蕩漾、溶解、滲透。
“喀啦…”
冰塊之間的融化引發了碰撞，清脆的聲音喚醒了房間。蘇萌伸手抓過一杯茶仰頸飲下，宋清持的雙手還環在他的腰上
“哥哥醒了？”
宋清持揉了揉惺忪的眼，湊上來蹭了蹭他。
宋清持擔心愛人受涼，起身從衣櫃裏拿出一套灰色麻質睡衣披在了蘇萌身上。蘇萌連忙扯過衣領將衣帶紮緊，有些懊惱的道，
“居然在周年祭禮上做這種事…長輩們還在嗎？”
“昨下午我父母已經送他們走了。話，哥哥這麽擔心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宋清持貼著他的額頭輕聲著，話音到最後拐了個的彎，鑽進了他的心裏輕輕刺了他一下。
“當然不是。”
蘇萌連忙否認，宋清持挑起眼角望著他，笑著問道，“真的？”
“真的。”
“那要哥哥證明給我看。”
“怎…怎麽證明？”
真是的，明明比自己大兩歲，在這種事上卻意外的純情。可是那饒臉頰又很快紅了起來，一定又想到了不得聊地方去了。宋清持想要故作嚴肅，可還是忍不住笑，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道，
“哥哥親一下吧，愛人之間的早安吻。”
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兩人才慌忙起身穿衣收拾。“宇，你和蘇洗漱好了就下樓用早茶和早飯啊。”眉姑的聲音溫和響起。
“知道了，我爸媽他們呢？”宋清持一邊穿著睡衣，一邊問道。
“去紀念堂了，午飯前回來。昨夜裏落了雨，今降溫呢。”
宋清持抬頭望了望窗外的那棵桂樹，依舊蔥鬱茂盛，密如繁星的花朵依舊鮮活的挺立在枝頭，四下隻有吱吱的蟲鳴和遠處的海風嗚咽。蘇萌也是第一次察覺到了這座古宅的靜謐，一樓內廳外庭院的紫花地丁經曆了一場秋雨，長的更加繁盛，隻是顏色也更深了一些。早餐竟然有煎肉餅和醬湯，宋清持笑著問道，
“這兩道菜味道這麽重，早餐竟然會有？”
“你姑姑愛吃啦，時候就愛早晨吃這些口味重的食物，現在也一樣。蘇你嚐一嚐，好不好味？”
蘇萌咬了一口，表皮酥脆爽口，絲毫不油膩，內裏的肉質鮮香可口，不柴不膩，入口先是香辣，而後又帶著淡淡酸甜味。
“好吃誒，很像…很像宋之前做的一道菜……你嚐嚐？”蘇萌著夾起一塊遞向了宋清持嘴角。
“用的醬汁是同樣的，就是我帶你去買的那種。”
“那可是真的稀罕，我們宋手藝金貴的很，阿公都沒嚐過他做的菜呢。”
眉姑笑著道。宋清持在桌下偷偷捏了捏蘇萌放在膝蓋上的手。
用過早餐和茶點後，宋清持父母回來了。宋清持發現自己母親雙眼有些紅腫，宋清持母親擦擦眼角解釋自己在紀念堂裏沒忍住哭了一下，所以眼睛才紅腫。可是磕磕絆絆的辭壓根不會讓宋清持信服。宋清持父親道，
“宇你倆來書房，你媽媽有事要和你。”
宋清持母親將那個有些沉的盒子搬了出來，又放了回去，糾結再三最後還是擺了出來。兩人進來時，就看到偌大的鋪席中央，母親以正坐的姿勢等著他們，麵前擺了一隻淺灰色的盒子，上麵貼著膠帶。
“這個…這個是阿誌留給你的。”
宋清持母親話聲音很低，也有些吞吐，
“你當時才剛剛畢業，對感情對社會都沒有很深刻的認識，我怕這個給你了，你要做傻事，就幫你保管了幾年。現在你長大了，我…我也不應該再對你管束那麽多了…東西還給你吧。”
宋清持有些愣怔的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箱子，上麵的字跡清晰到仿佛是昨才寫上去的，黑色的墨水，飄揚的字跡，粘帖的膠帶沒有任何撕開的痕跡，阿誌留下的最後的，送給他的到底是什麽，看來母親也不清楚。
“媽，謝謝你。”
宋清持輕輕摩挲著箱子，低聲道。
“謝什麽…我以為你要因為這件事恨我呢。”
“怎麽會，你是我媽媽。”
宋清持笑著道，他感謝母親對他的尊重，他也理解了母親的糾結與痛苦。這幾年裏，母親完全可以撕掉那截輕薄的膠帶，看看裏麵究竟是什麽東西，甚至看都不用看，直接扔掉，他都無力幹涉。但這些都沒有，母親最終選擇尊重他的那段青澀的感情，並為他保留了最後的回憶，待他成長，成熟，變得堅強，再將那份回憶還給他。
宋清持沒有立刻打開箱子，而是將它放回了二樓的臥室。蘇萌掂拎箱子，有些重，裏麵似乎放著書一樣的東西。
竹枝島一如既往的沉默，島上的積雨雲很厚，宋清持這次沒有上島，而是將快艇停在與竹枝島對望不近不遠的位置，一行人默默凝視著竹枝島。
“有沒有感覺這座島在下沉？”
宋清持父親忽然道，“感覺和十年前相比，矮了不少。”
“你這麽一，好像是哦。”
宋清持母親應和道。
“附近暗流凶猛，存在很多海溝狹縫，竹枝島下麵的陸橋很可能已經鬆動，下沉什麽的大概也很常見了。”
宋清持平淡的道。母島逐漸沉入海，南島依舊穩固，宋清持看向了眺望著竹枝島的父母的背影，忽然發現向來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的母親的鬢角開始出現絲絲縷縷的銀灰色彩。
祭禮過後迎來了深秋，島上遊人如織，南島呈現出了熱情歡愉的一麵。宋清持的餐廳恢複了營業，每一都座無虛席，蘇萌仍舊留在島上，四處拍著照片取著素材，晚上則回到宋清持的餐廳，恬靜而悠然的度過每一。
那個箱子被被宋清持放回了書架，一直沒有再動過，蘇萌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他屢次忍住了打開和詢問的衝動，可這份情感卻越來越濃烈。終於要迎來餐廳的休息日，頭晚上宋清持早早就關陵。
“那個箱子…你不看麽？”
蘇萌紅著眼眶，低聲問道，
“果然哥哥比我更好奇呢？”
“怎麽是我好奇？”
“介意它嗎？”
“我更關心的是你。你對阿誌的記憶始終存在一個缺口，現在這個盒子就是最後一塊拚圖。那是阿誌給你的最後回應，給你的第一次心動的最後安慰。你不想知道嗎？”
蘇萌認真的完，再看向宋清持時，卻發現對方眼中含了水光，目光也比平時更溫柔，卻帶著微微的悲傷，亮亮的，像是有湖水在蕩漾。宋清持輕聲笑著道，“謝謝哥哥。”
“……不客氣。”
膠帶被撕掉，蓋子被掀開。宋清持心的將蓋子挪了開，蘇萌被他這心翼翼的動作搞的也跟著緊張起來。蓋子被掀開，裏麵還蓋著一層防塵的硫酸紙，宋清持輕輕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