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等陰曆十月的時候再去島上拜一次吧？一年總得拜三次，七月一次，十月一次，還有正月一次。哦，還有清明。”
宋清持母親認真的計算著時間，算好了時間又對宋清持父親道，
“記得叫宇的姑姑他們一家，爸爸的五年祭得認真準備。你上次問他們的時候，他們什麽時候回來？”
“二十九號趕回來，直接在南島匯合，到時電話聯係。”宋清持父親總是言簡意賅。
宋清持的母親轉而看向了蘇萌，“萌，宇有沒有和你聊過他的祖父？”
“…沒太多。”
蘇萌完，宋清持在桌子下麵輕輕握了握他的手。
“他的祖父以前是唱京劇的，在的戲曲圈還挺出名的，靜棠先生就是他阿公的名號。戲曲博物館裏還有他祖父以前用過的道具和穿過的戲服呢。”
“我見過一隻懷表。”蘇萌順著記憶脫口而出。
宋清持的母親僵了一下，隨後道，“那隻表不是他阿公的，是管家關叔的表。關叔是管家，還照顧他阿公的起居飲食。兩人還在胡同討生活的時候就結下過命的交情。”
“關叔？沒聽宋提過呢。”
蘇萌著看了宋清持一眼。宋清持將轉台上的菜轉到他麵前。
“關叔走的可就早了。宋還沒出生呢，他什麽都不知道。”
宋清持父親接過了話題，“，我父親和他大難不死”
宋清持父親剛提了個名字，就被宋清持母親打斷了話題，
“關叔一直沒結婚，他的孩子都是戰時收養的孤兒。對了，他有個女兒就在西安，現在是大學老師。”
宋清持應和著點點頭，其實直到阿誌離開，阿誌的這些姐姐和哥哥們才出現，他都不知道這些人是誰，也沒有出席阿誌的葬禮。隻是零星看過一些報道，大多是借阿誌這件事蹭個熱度，借機販賣都市焦慮的文章與報道。許多谘詢機構借機誇大抑試圖引起恐慌，而演藝圈裏一些獨立評論家為了給自己造勢，則不遺餘力的抨擊阿誌的作品，詆毀他的人格，推波助瀾，嘩眾取寵，他們榨幹了阿誌作為人最後的尊嚴，為自己帶來可恥的利益。
有些人甚至費盡心機找到了參演的演員開始了圍追堵截，狂轟濫炸式的騷擾，試圖撬出更多阿誌生前不為人知的事情來再次引爆大眾貪婪無底線的好奇心。
阿誌當初對他和其他演員的保護全都被擊的粉碎，宋清持不堪騷擾最終無聲的退出了這個圈子，不再參演任何劇本。
阿誌剛離開的時候，圈子裏的這些亂象蘇萌都清楚。他的第一部紀錄片也采用濃烈的色彩和個人特色鮮明的鏡頭語言，默默向他喜歡的導演獻上第一份致敬，同時也是一份哀悼。
這一餐相比之前的氣氛緩和了許多。宋清持母親的精神也放鬆了很多。散席後，宋母還在和宋清持父親確認五周年祭時要準備的物料，宋清持父親一直都是微笑著應允，全部聽從宋清持母親的安排。
“你就隻會答應，我這麽安排行不行啊？日程表什麽的你看看呢？”宋清持母親將手機遞了過去，宋清持父親笑著摟著妻子的肩，
“可以的，你安排的非常好，辛苦你了。”
蘇萌路過時，宋清持父親道，
“蘇，你到時候要是有空就和宋一起來吧。”
“我？我可以去嗎？”
蘇萌有些納悶，宋清持父親點點頭，
“是周年祭，其實更多是家人聚一聚聊聊而已。那個時候是南島的冬，景色也不一樣。就當旅遊散心了。宋和你聊得來，關係好，有時間就來吧。”
“謝謝。”蘇萌點點頭，又瞄了瞄宋清持母親，宋清持母親明顯有些驚訝，卻也沒有立刻反駁丈夫的提議。隻是兩人走遠後，蘇萌看到宋清持母親用力甩開了對方的手，有些生氣的上了車。
“我媽不是討厭你。她在害怕而已。”
宋清持走了過來，靠在了他身後輕聲道，”
“我知道，伯母擔心家裏的每個人，還真的挺辛苦的。”
“我媽以前可真的是個大姐脾氣，稍有不順心就要質問。遇到我父親和祖父才慢慢平和下來，她很敬重我祖父，所以祖父離世時她真的很難過。”
“你們這一家人啊，明明深愛彼此卻都不坦率。”
蘇萌笑著道，宋清持輕輕吻了吻他的側臉，
“我呢？我對你坦率嗎？”
蘇萌的臉頰又紅了，他稍微躲了躲。宋清持卻收緊了環抱他的手臂，湊在他耳邊認真道，
“我愛你，哥哥。”
宋清持麵對愛人像一隻大貓。溫柔有力的擁抱，纏綿熾熱的吻令蘇萌心思飄搖。宋清持總是雙手環著他的腰將他擁抱在身前，讓他整個身子與自己緊密相貼。宋倘若外麵下雨，兩人便會在酒店裏待著，待雨停了以後會一起出去走走。
“你有問過伯母為什麽不把箱子給你嗎？”
蘇萌捧著宋清持的臉頰認真問道，宋清持輕輕搖頭，
“沒有問，也沒必要。到時候了她會的，現在她不…可能是因為自己也沒想好怎麽告訴我吧。”
“那……你心裏不會急嗎？”
宋清持抬眼笑著看他。
“哥哥的好奇心太重哦。”
宋清持母親從書房的櫃子底層的暗格裏收拾出來一個貼著膠帶嚴密封死的紙箱，上麵貼著一張標簽紙，鋼筆字跡有些氧化褪色，工整的寫著［致宋］三個字，署名也很簡單，一個［誌］字。上麵落了一層淡淡的灰，宋清持母親用布子仔細擦抹了一遍後輕輕晃了晃箱子，裏麵發出了輕微的聲音，像是書脊碰撞的聲音。阿誌留給宋清持的興許是，宋清持母親這麽想著卻還是忍住了要扯掉封裝膠帶的好奇心，將箱子保持原樣放回去，隻是箱子有些重，暗格的位置有些靠下，箱子的邊沿卡在了邊角處推不進去。
“老宋，過來搭把手。”
宋清持母親試了幾次，怕損壞箱子隻好喊丈夫幫忙。宋清持父親放下書從外屋趕來，看到地上的箱子愣了一下，略有驚訝的問道，
“你怎麽把這個收拾出來了？這不是……”
“是啊，我在想要不要把這箱子給宇，這畢竟是阿誌給宇的東西，我一直扣著不好吧。”
宋清持母親一邊著，一邊輕輕撫摸著箱子的邊沿。
“是有幾年了，宇現在再看到這個應該會平靜許多吧。到時候帶上吧，反正大家都要回南島一次。”
宋清持母親一聽南島，有些埋怨地道，“上次你不和我商量就讓萌一起去，真是胡鬧。爸爸的周年祭和人家萌有什麽關係，你這話一人家是來還是不來啊？還是旅遊觀光…哪有去葬禮旅遊觀光的？”
宋清持父親笑著握著妻子的雙手安撫，他知道對方想什麽，隻是一直在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