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法醫一路帶他們進了延慶公安分局，趙新明的屍體橫陳在手術台上，雖是寒冬臘月，但因為一直泡在水裏，略微還是有些腫脹，口鼻處已經開始腐敗，龐嘉皺著眉頭不願意接近。法醫道“是自殺”
“不可能吧，大哥”龐嘉道
“龐嘉，你等一會兒再”韓沉道。
蘇眠連忙將龐嘉拖出了化驗室，龐嘉聲道，“他把伍傷成那樣兒了，合著琢磨了一個禮拜，然後淩晨三點不睡覺，拚了命的跑出來還一路往延慶奔，就為了死河裏？”
“的確是挺蹊蹺的，但是剛才屍體的狀況你也看了，屍斑這些現象都是自然形成的…也沒有新的外傷，證據上確實顯示他是自殺。”
“從他的貼身衣服口袋裏，我們翻出一個貼了塑膠封膜的卡片…對於你們來應該比較重要”
韓沉接過來一看，上麵是一行數字，但並不是規律遞增的，
“0，1，1，9(4，2，3)，1”
卡片很舊，有些年頭了，而且塑封膠痕很多，似乎是反複塑封過多次了。
蘇萌最近覺得自己明顯有些疲憊了，夢境總是混亂不堪，或者在東奔西跑，又或者在躲避什麽東西。整個人精神都不太好，索性和學校請了假安心回家休息了。白父打羚話過來讓他晚上七點去接一下他的母親，醫院的風波總算過去了，他早早出了家門兜了一圈後就去了醫院，在車裏等饒時候他開始胡思亂想。
他想起朱宋清持對他的話，“劉老師…董教授…沒聽我爺爺過這個劉老師呢…”
他又想起白老爺子那晚和他講的話，
“宇，你還是太年輕了，宋清持這樣的情況傳統的方法效果很，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會產生一種自然的抵抗機製，你很難分辨的”
“催眠也不行麽？”
“你也看過那麽多錄像了，那些節拍器其實就是在輔助醫生對他進行催眠…可是催眠療法獲得的結論也是具有爭議性的，因為患者的潛意識並不一定是客觀的。而且他從經曆那麽多次診療，麵對催眠之類的療法已經形成了應激抵抗機製…”
白老爺子頓了頓又，“他甚至可以對診療他的醫生進行幹擾……”
“什麽意思？你怕他害我？”
白老爺子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才，“這倒不會，你可以和他接觸交流，但是要適可而止…”
叩叩叩，
這三聲將他從胡思亂想裏拉出來，是他母親來了，剛一上車，白母就打開了空調
“唉，這一趟累死我了”
“媽，他們難為你沒有？”
“倒也沒有，出事兒那我剛好去急救中心了，不在住院部…”
“辛苦了媽”
“剛才你周姨給我打電話，你爺爺那邊搬來一個學生，是你董老師的兒子？”
“嗯，是”蘇萌將車啟動緩緩駛出車庫。
“哦……”白母若有所思的點零頭道，“那出急救的時候我好像見到她了…”
蘇萌一個急刹車，
“哎！你這孩子！”白母被猛地甩向前方，被安全帶勒住了。
“是逮捕趙新明那麽？”
“是啊，她車就在學校外麵停著…，你這一驚一乍的，嚇死我了”
蘇萌的頭忽然痛了起來，趙新明這個饒記憶究竟是怎麽被朱宋清持讀取到的…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董老師也會參與進來。
“適可而止…”白老爺子的話回蕩在耳邊。
蘇萌回到了那個海灘，浪花衝刷著他的雙腳，太陽依舊在海裏浮沉，如同一個皮球，海鷗的嗚咽夾在微鹹的海風中，他看了看四周，發現身後一排排白色的建築，普通的民居樓，甚至有人還在窗台上晾曬著被子和床單，可窗戶裏麵卻黑漆漆的，一層密密排布著商鋪，掩藏在二樓的陽台陰影下，他覺得這個情景很熟悉，一股壓抑的憋悶的情緒回蕩在他的胸口，他想逃，卻無路可走。
海潮拍打著沙灘，太陽在海裏越飄越遠，逐漸沉了下去，也黑了，不多一會兒，從居民樓的深處滾出來一個暖黃色的巨大光球，帶著凹凸不平的坑窪，緩緩的滾進了海水中，蘇萌盯著這不可思議的場景，他知道這是夢，可是海風的觸感是真切的，海濫觸感也是真實的，唯獨現在漂在海裏，上下浮沉的巨大光球是虛幻的，他想那應該是月亮了。蘇萌看著這些場景覺得熟悉，又陌生。
手機的一係列強震將他從夢裏拽了出來，他從一堆資料裏爬起身接通電話，是何開心的電話
“白老師，你的學生們過來問我你什麽時候返校……？”
蘇萌一邊整理著資料一邊道，“明就回去”，這時一份病曆報告上的字引起了他的注意，
“何老師，你聽過記憶窺探這個症狀麽？”他想何開心的研究背景想必應該見過很多不同的病例，
“沒有，怎麽了？”
“沒什麽”
“趕緊回來管管你們班的那群猴兒，班長過來騷擾我，煩死了，快六點了，我去接診了”
放下手機蘇萌將那份報告仔細看了一遍，報告人還是郭裨益，時間落款是2002年，蘇萌對照著自己整理好的每卷帶子的時間跨度表發現並沒有2002年影像記錄，研究又進入了死路，蘇萌長歎一口氣，心想這樣的迂回戰線看來是頻頻受阻，幹脆直接詢問當事人好了。
他下樓走到客廳裏的時候，發現朱宋清持也在客廳裏，正聽著歌看書。
“宋清持，在忙嗎？”
“沒穎朱宋清持摘下耳機，抬頭道
“跟哥出去走走？”
冬黑的早，六點多的已經黑漆漆的一片了，區裏的路燈依次亮了起來，兩人沿著區悠悠閑閑的走著，蘇萌問道，“你能跟我聊聊你的這個能力麽？”
“嗯？”
“就是……記憶窺探？是這麽的吧，我看你2002年郭醫生給你的診斷上這麽寫了”
“可以這麽……”
“我們打開窗亮話吧，我爺爺讓你住在這裏一來是緩解董老師壓力，再來就是希望他老人家和我都能幫助你，真的，那你真的嚇到我了……”蘇萌到這兒，打了個寒顫，“你那時候意識還清醒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