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先給你一板磚【15更】

  依舊是破敗的紅磚屋前。


  空氣又悶又熱,連這夜裏刮的風都帶著燥熱,夜空中懸掛的月亮不知何時消失,抬眼看去隻剩零星的幾顆星子。


  男人穿過長長的田埂,來到了紅磚屋外的牆下。


  夜間的蛙聲此起彼伏,呱呱叫的青蛙到處都是,一隻蹲在牆角的叢生的角落裏,鳴叫個沒停,但當男人悄無聲息地接近時,青蛙都感覺到了危險,一蹦一跳地從草叢裏跳出來,轉眼消失在旁邊的稻田裏。


  男人從柴房走到廚房,繞了一路,最後抵達到大門前。


  左邊是客廳,右邊是廚房,中間供著祖宗佛像,門開著,裏麵卻沒有亮燈,隻是左右兩側房間的門都打開,亮著燈的房間裏光線投射出來,隱隱照亮了中間的大廳。


  有種請君入甕的意思。


  客廳裏還有四個男人,在裏麵走來走去,用英語議論著怎麽處置那個女人。


  他視線迅速掃過,見到裏麵一隻白色運動鞋——是她穿著的。


  手裏的槍拉開保險,他悄無聲息地繞過門口,來到客廳處的窗戶旁。


  但——


  他幾乎剛在窗邊站定,左側忽然閃現出一抹人影,一把槍的槍口對準了他的腦門。


  “來了?”


  懶洋洋的一道聲音,無比熟悉,但清揚的聲調裏隻有清冷。


  話音一落,男人通過窗戶看清了裏麵的情況。


  確實是有四個男人,身形和裝扮都跟那幾個男人一模一樣,可此時此刻,那幾個男人卻被捆綁住手腳塞住嘴巴丟到了連同客廳的臥室裏,一個女人穿著墨上筠的衣服坐在地上,帶著帽子和墨鏡,身形跟墨上筠相似,但絕不是墨上筠。


  嘴裏叼著幾張撲克牌,像是在跟那幾個男人玩牌。


  但,在聽到外麵的動靜後,她就將手裏撲克牌丟了,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男人微微偏過頭,看向那個抬手拿著槍,一步步朝他靠近的女人。


  墨上筠換上了司笙的長袖恤,不過沒有戴帽子,短發下是一張精致漂亮的臉,隻是此刻這精致的容貌上染著冰霜,沒有半分柔軟溫和。


  手持槍,恤衣擺微微抬高,露出兩條常年隱藏在軍褲、牛仔褲下的細長美腿,白得跟這暗夜形成鮮明對比,她從窗前走過,屋內的白熾燈光線落到她身上,她的皮膚白得近乎透明。


  在他打量自己的時候,墨上筠也在打量著他。


  頭發稍長,遮住了額頭,往下眉目俊朗,挺鼻薄唇,看著她的時候,神情總是不正經,壞壞的,幾分痞氣,隻是無論氣質還是相貌都成熟很多,依舊壞,卻更多的內斂。


  沒上次見麵時的冷傲陰沉,反倒是有點接近於記憶中的模樣。


  “給。”


  他主動將手裏的槍遞過來。


  眼底含笑,神情輕鬆,似乎是認了命。


  墨上筠緊緊盯著他,短槍的手很平穩,隨時能讓他的腦袋炸開花,她微微凝眸,將他的手槍接了過來。


  這時,窗戶內有個臉圓乎乎的男人冒出頭來,亮出了一副手銬,在光線裏晃了晃,最後朝男人呲牙一笑,“兄弟,雖然咱們素未謀麵,但對不住了哈。”


  著,這男人跟動作毫無話語中的客氣,直截了當地將男人給銬了起來。


  “進去。”


  墨上筠依舊用槍抵著他的腦袋。


  男人倒也聽話,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聽了墨上筠的話轉過身,從大門走了進去。


  那架勢,不像是被銬住手和被指著腦袋的俘虜,而是被主人恭恭敬敬請進門的尊貴客人。


  隨了一路,墨上筠感覺自己倒是像個隨從,心有不爽,直接從窗戶上抽出一塊廢磚來。


  男人聞聲轉過頭來,見到她手裏多出來的磚,微微抿唇,唇線成一條直線,她有些遲疑地問:“不是吧?”


  話音未落,墨上筠一板磚已經迎著他的額頭拍了上去。


  ——閻邢的額頭上就有傷。


  傷口不一定是一致的,但總歸也得有。


  至於到底是不是他從中作梗,那就時候再吧,反正她現在看他很不順眼,沒直接捅他兩刀就已經很不錯了。


  男人倒下。


  “來,幫個忙。”


  司笙倚在客廳門口看著這一切,墨鏡下不知是什麽神情,但她的勾起的唇角卻出賣了她。


  墨上筠斜了她一眼。


  司笙身後走出兩個男人,直接走了過來幫忙把人扶起來。


  “去二樓。”墨上筠朝他們道。


  完,墨上筠朝司笙吩咐道:“下麵幾個就交給你了。”


  “行。”


  司笙很是隨意地應了。


  在客廳裏,四個壯漢哼哼唧唧的,努力想要掙脫,但卻做著無用功。


  司笙動了動手指,骨節摩擦哢擦哢擦地響著,似乎是在為接下來的事情做準備。


  墨上筠收回視線,怕沒自己盯著,那個人就此溜走,很快便隨著另外兩人上了樓。


  ——在客廳裏演戲的四人都是司笙叫來的,身份職業司笙都沒有,但想必都不是什麽善茬。


  這場戲也是他們事先安排好。


  從窗簾被拉下來的那一瞬,這場戲就已經開始了。


  墨上筠跟司笙換好衣服,事先就在那個人極有可能會事先進行觀察的窗口旁邊等著,而跟那些個人打鬥的都是司笙。


  本來該去追查另一批人的司笙出現在這裏,自然也是早先就商量好的。


  雖然對那批人很感興趣,可墨上筠這次來的目的並不是他們,隻是順帶碰上的而已,為了讓原計劃順利進行,司笙是必不可少的因素,當然不能離開。


  但為了讓跟在後麵的人放鬆警惕,相信隻有她一個人,所以墨上筠讓司笙開出一段的距離,但在選好的一個拐彎處讓安逸代替司笙繼續開車、繼續追趕那批人,司笙則是沿著一條道先一步趕到這裏。


  有司笙的幫助,人手不是問題,而且一個比一個可靠,墨上筠基本不需要擔心,輕鬆便完成了計劃。


  當然,這所有的計劃都源於她的確定——


  那個人一定會來。就算他認為這是陷阱,也一定會來。


  上一次見麵他沒有殺了她,那麽,現在他也絕對不會讓她死。


  他確實了解她。


  但同樣的,她對他的了解也不少。


  *

  二樓。


  選了一條塵封已久滿是灰塵的凳子,墨上筠讓人把男子丟到椅子上,然後親自動手,將男人的手腳都綁在了椅子上,全部都是死結,而且力道一點都不輕,長時間的捆綁足以讓他接下來手腳上留下幾日的印記。


  墨上筠將他從頭搜到腳,連指甲縫都給搜查的一幹二淨,最後搜出一堆眼熟的防身物件,於是全部被她給沒收了。


  不到十分鍾,男人身上所有的外在武器都被墨上筠丟到一邊,唯一讓人防備的,就是他這個人。


  不過,墨上筠也沒太放在心上。


  雖然身手不錯,但有她在,他便跑不掉。


  收拾好一切,墨上筠擺擺手,讓兩個人下樓。


  很快,黑漆漆的二樓房間裏,就隻剩下墨上筠跟他兩人。


  跟收拾過後能住人的一樓不同,那些人並沒有收拾二樓,樓上連空氣都帶著一股黴味,怕他們帶了狙擊手,墨上筠連門窗都給關上了,唯一照明的光線就是墨上筠掛在男人頭頂的一個手電筒,倒掛的,手電筒正好打在了男人的頭頂,從上往下,影子垂直,陰影灑落一片。


  將軍刀往刀鞘裏一收,放到了長恤唯一的左邊口袋裏,跟一把手槍放在一起,墨上筠拿起一旁桌上擺放的礦泉水,慢條斯理地擰開,自己喝了一口。


  然後,朝男人走近。


  礦泉水瓶抬起,舉到了男人的頭頂。


  “哎——”


  感知到什麽,男人動了一下,出聲。


  但,沒等他完話,墨上筠的手一傾斜,剩下的礦泉水便從瓶口傾瀉而下,全部一股腦地砸在了男人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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