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閻爺：墨上筠，你不要臉
“我隻需要能活下來的。”
斬釘截鐵的聲音，字字飄落於墨上筠耳中。
墨上筠微頓，探究轉變成趣味和試探，眼睛直直地盯著對麵的閻邢。
眼角眉梢輕輕揚起，眉目間雖有那麽點慵懶閑散，可眼神卻很認真，深沉的眸子愈發的琢磨不透。
看得出，閻邢並沒有敷衍她的意思。
片刻，墨上筠微微勾唇，“恭喜你，在某個方麵服了我。”
閻邢笑了，毫不意外地問：“所以，哪個方麵沒服你？”
“不是每個人都能進特種部隊。”墨上筠聳了聳肩，“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當一輩子的兵。”
對於任何事的觀點，隻要是合理的，她都能接受。
如果在最初討論的時候，墨上筠隻局限於兩個選擇，可閻邢一回答，就理所當然地將範圍擴大化了。
是的，他可以隻需要能活下來的軍人。
因為他身處那樣的位置，他在特種部隊，也有出實戰任務的機會，他會以他那個環境來衡量他所需要的人才。
作戰技能或指揮能力，隻不過個門檻，不管他帶的兵有那方麵的才能，他都不會去在意，因為他隻需要“活著回來”這個結果。
當然，這是以閻邢的身份和所處環境而定的標準。
但墨上筠並沒有接觸過他那樣的環境，她在偵察營，接觸到的是比尋常軍人稍稍厲害那麽一點的，他們那些人都很平凡，一個連隊上百人裏，也就隻有少數幾個才能有進特種部隊的機會，甚至也隻是有那麽一個機會。
所以墨上筠考慮的跟閻邢必須不一樣。
她接觸的兵都很年輕，有些比她還要三四歲，多數觀念都是不成熟的，而軍營也不過是他們大多數人的一場人生曆程，有的不過兩年便會結束。
所以，她希望在那些人在部隊裏，學到的不僅僅是軍事技能，享受的不是兩年熱血的軍旅生涯，還能學到一些思考問題的方式，意識到他們想要什麽，他們應當是自己設定目標而前進的，而非他人給他們一個目標，強行讓他們衝著那個目標往前衝。
畢竟，離開部隊後，不會有人給他們定目標，他們的人生得由他們自己規劃，生活事業都得由他們自己負責。
“你不需要對他們的未來負責。”閻邢明白她的意思，平靜的語調裏沒有半分否定，隻有些許提醒。
墨上筠坦然道：“我不對任何人的未來負責。”
她隻是在可以的前提下，做自己能做到的事，並非給自己定了絕對要完成的目標。
歸根究底，一個人如何選擇自己的未來，都是他們自己的事。
隻不過，如果能讓他們去思考問題、確定目標、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墨上筠還是很樂意幫他們一把的。
閻邢勾了勾唇，“請你吃飯。”
“行。”
墨上筠爽快地應聲。
話題順其自然地結束。
因為身處環境不同，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想法在短期內是不可能統一的，所以他們隻能對自己的觀點進行表達、對對方的觀點表示理解，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們的行為和想法。
所以，僅限於討論的地步，無需得到最終的結果。
浪費這麽多時間跟閻邢扯這些問題，墨上筠還真的餓了，跟著閻邢去食堂開灶的時候，毫不客氣地訛詐了閻邢一把。
三葷兩素一湯。
當然，才上了一葷一素，墨上筠就已經將飯吃完了。
“這麽客氣？”
將炊事班班長剛做好的湯端上來時，閻邢看到墨上筠剛剛放下的空碗，嘴角止不住地抽了抽。
“好養活。”
墨上筠隨口應付一聲，打算起身走人。
然，閻邢手一抬，便摁住了墨上筠的肩膀，製止了她起身的動作。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拿著湯碗，將湯放到了桌上。
“還有事？”
墨上筠坐回去，抬頭朝閻邢問道。
閻邢順手將她的作訓帽給拉歪了，隨後將那一大碗湯推到墨上筠麵前，“把湯喝了。”
一看到那起碼一公升的湯，墨上筠眉頭一陣抽搐，也懶得理閻邢弄歪她帽子的事兒，非常客氣地道：“飽了。”
“誰點的？”
閻邢好笑地將手放到她頭頂，揉了揉。
墨上筠伸手打開他的手，繼而微微眯眼，打量了閻邢片刻。
半響，她指了指右手邊的座位，“坐。”
閻邢微愣，繼而坐下。
這時，墨上筠慢條斯理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
然後，將勺子放下。
她偏頭，一本正經地朝閻邢道：“喝了。”
閻邢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確定這無恥不要臉的連半點心虛愧疚感都沒有，低頭掃了眼自己親手做的湯。
最後，閻邢陰森森地吐出三個字，“趕緊滾。”
“再會。”
墨上筠勾唇站起身，兩手一抬，將連接著雨衣的雨帽給戴在頭上。
敲得她那坦然自若的模樣，連個起身的動作都毫無留戀之意，閻邢神情愈發地陰沉。
“對了——”
走出兩步，墨上筠特地停了下來，轉過身看向閻邢，左手抬起來扶正帽簷，“手藝退步，湯太鹹了。”
閻邢：“……”
*
下午，一點還差五分鍾。
仲皓提前抵達訓練場。
然而，迎接他的——
卻讓他頗感意外。
所有女學員，全部整齊劃一地排列站好，四個助教，外加墨上筠和季若楠，都已經事先抵達隊伍前麵。
淅瀝的雨水中，這一群人筆直而立，狂風大作之際，也未曾見分毫的動搖。
見此架勢，仲皓特地低頭看了眼腕表，確定時間還沒到一點的集合時間後，心裏不僅沒有半分欣喜，反倒是憂心忡忡。
早上和上午，墨上筠和季若楠都沒怎麽插手他的訓練——這情況本來就不對勁。畢竟昨這兩人沒少跟他起過衝突。
按理來，應該會跟他大鬧一場才對。
對此，他也事先做好了準備，打起精神準備迎接墨上筠和季若楠的反擊。
看樣子，反擊是要來了。
輕輕擰眉，仲皓沉著臉走過去。
他倒是想看看，這兩個女人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仲皓走近，距離季若楠和墨上筠大概五米左右距離時，兩人似乎是發現了他的靠近，皆是默契地回過頭來。
“仲教官，B組的人我就先帶走了。”
停頓幾秒，等仲皓走得更近了些，墨上筠直截了當地開了口。
冷不丁聽到墨上筠的話，仲皓竟是一時沒有回過神來，稍有錯愕地看著墨上筠，疑惑問：“帶去哪兒？”
“閻教官沒跟你嗎，”墨上筠似是訝然地感慨一聲，不遺餘力地將閻邢推上火坑，隨後慢悠悠解釋道，“下午訓練計劃有變，B組學員有特殊訓練。”
“什麽特殊訓練？”仲皓緊緊皺眉，語氣倏地加重，“我什麽都不知道！”
訓練計劃臨時修改？
一個中午的時間，竟然沒有通知到位？
這總教官也忒不靠譜了！
“閻教官應該會有詳細的解釋。”
墨上筠打著太極，繼續將黑鍋丟給閻邢。
仲皓頓了頓，口吻強硬道：“我需要知道B組詳細的訓練——”
“嗶——嗶——嗶——”
仲皓的話還未完，就被墨上筠連續吹響的哨聲給打斷。
那聲音，震耳欲聾，仲皓被聲響震得一愣，片刻後，才算是勉強回過神來。
而，這個時候，墨上筠已經拎著哨子走至隊伍前麵，開始發布口令，讓B組學員迅速集合。
媽的！
故意裝聾子，忽略他的話！
心裏止不住的惱火，仲皓腳步微動，想要繞過去，麵對麵跟墨上筠討論個清楚，可是，剛走了一步，前方忽然多出一個人，阻攔了他的去路。
“仲教官，A組下午的訓練也做了調整，如果你想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季若楠笑容可掬地看著仲皓，“墨教官那邊，她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也就不勞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