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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協查

  防個盜,半小時後改掉。


  炎炎夏日,茶大光頭正靠坐在涼亭藤椅上看盜版小說,包幕媚捧著紅薯條啃得正開心。


  “碗爺,你為什麽還在看盜版?”


  “因為窮!”大光頭哼哼一聲,“這貨居然還防盜,麻蛋,我舉報他!”


  “碗爺,舉報章節你也要付費才能舉報呢!”


  “不要緊,我舉報他發的章節感言!看他還敢防盜不讓我看!”


  “碗爺好有想法!”


  忽然聽到朱瓷娘一聲歡呼。


  “耶,茶大,好消息,社區關懷,免費體檢!”


  “這算什麽好事!”大光頭嗤笑一聲,“給我查出一身毛病,愛誰誰去!”


  “碗爺,你這個觀點就叫畏病忌醫!”包幕媚笑道。


  大光頭瞄了她一眼,沒說話。


  “免費的就去下吧!”


  “天下無免費的體檢,後麵必然跟著賬單!我才不去!”


  “可這裏還說,體檢還送免費早餐!”


  “嗯?”大光頭興趣來了,“免費早餐,點單的嗎?”


  “自助的早餐,對了,這裏說,腦力勞動者有加項!”


  “加分項?”


  “不是,是增加精神心理項目的檢查。”


  大光頭陷入沉思,許久抬頭:“國家對寫手們開始關心起來了啊!”


  ….……

  開個別致的單章防個盜,尼瑪昨天訂閱不過百!!而且章節感言都被舉報屏掉了!

  這特麽什麽世道!……

  擼鎮鎮口閑者酒吧的格局,是和別處相同的:都是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櫃台,櫃裏麵預備著製冰機,可以隨時調雞尾酒。


  做工的人傍午傍晚散了工,每每花十塊,買一杯酒,——這是八百多年前的事,現在每杯還是十塊,卻已經全是冰了——靠櫃外站著,爽爽地喝了休息,放鬆身心,從容地度過一段賢者時間。


  倘肯多花五塊,便可以買一碟虎皮花生,或者炒瓜子,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幾塊,那就能買一樣葷菜,油炸魚幹或是囟雞爪子。


  但這些顧客,多是窮逼寫手,連個lv都沒有,有也是隻一個,大抵沒有這樣闊綽。


  隻有級別高的,才踱進店麵隔壁的包間裏,要酒要菜要妹子,聽著交響樂玩著大寶劍慢慢地享受。


  掌櫃的也喜歡看書,又不想給起點送錢,便想了個辦法,便是讓這些寫手也可拿新章來換酒喝,若是沒錢,也可以欠上。


  我從十二歲起,便在這裏當夥計,掌櫃說,我顏值太低,怕侍候不了高級主顧,就在外麵做點事罷。


  外麵的普通主顧,雖然容易說話,但嘮嘮叨叨纏夾不清的也很不少。


  他們往往要親眼看著我倒酒,看杯裏原本有水沒有,又親看你加冰,然後放心——這些人,個個都是摻水的行家!


  在這嚴重監督下,想多摻水也很為難。


  每回我都想罵mmp,你們寫書時天天摻水,到我這就不行了?

  所以過了幾天,掌櫃又說我幹不了這事。幸虧薦頭的情麵大,辭退不得,便改為專門簽到的一種無聊職務了。


  我從此便整天的站在櫃台裏,專管我的職務。雖然沒有什麽失職,但總覺得有些單調,有些無聊。掌櫃是一副凶臉孔,主顧也沒有好聲氣,教人活潑不得;隻有孔.布魯斯到店,才可以笑幾聲,所以至今還記得。


  孔.布魯斯身材很高大;青白臉色,皺紋間時常夾些滄傷;一臉參差不齊的胡渣子。


  穿的雖然是衣服,可是又花又破,似乎又是老被單改成的。


  他對人說話,總是滿口節奏劇情正能量,叫人半懂不懂的。


  因為他姓孔,別人便從小說裏常用的恐怖如斯中得到了靈感,替他取下一個綽號,叫作孔.布魯斯。


  孔.布魯斯一到店,所有喝酒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孔.布魯斯,你特麽又被讀者噴了!”


  他不回答,對櫃裏說:“雞尾酒,鹹魚幹。記賬!”


  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你一定又想切了!”


  孔.布魯斯睜大眼睛說,“你怎麽這樣憑空汙人清白……我是有節操的!”


  “什麽清白?狗屁節操!我前天親眼見你在群裏說要切,被群友吊著打。”


  孔.布魯斯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是更新不穩定,不是要切,更不能算太監……開新書……很正常的事,.……”


  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麽“訂閱不好”,什麽“沒人打賞”,什麽“均定下降”,“都看盜版”之類,引得眾人都哄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聽人家背地裏談論,孔.布魯斯原來也做過生意,但終於沒有發財,又不會修仙;於是愈過愈窮,弄到將要討飯了。


  幸而還會寫字,便開始寫網絡小說,換一碗飯吃。


  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便是喜歡往書裏塞私貨,寫不到幾章,便開始和讀者對罵,如是幾次,看書的人也沒有了。


  孔.布魯斯沒有法,便免不了重開新書。


  但他在這些寫手裏,品行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拖欠章節;雖然間或沒有更新,暫時記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還清,從粉板上拭去了孔.布魯斯的名字。


  孔.布魯斯喝過半杯酒,漲紅的臉色漸漸複了原,旁人便又問道,“孔.布魯斯,你當真會寫書麽?怎麽那麽水!”


  孔.布魯斯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


  他們便接著說道,“你特麽怎的連二級也撈不到呢?”


  孔.布魯斯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裏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mmpmmpmmp之類,.……一點文明都不講究了!


  在這時候,眾人也都哄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這些時候,我可以附和著笑,掌櫃是決不責備的。


  而且掌櫃見了孔.布魯斯,也每每這樣問他,引人發笑。


  孔.布魯斯自己知道不能和他們談天,便隻好向孩子說話。有一回對我說道,“你想寫小說麽?”


  文學夢?我略略點一點頭:“做夢的時候.……”


  他馬上開口:“想寫,……我便考你一考。網文裏怎樣摻水別人才看不出來?”


  我想,討飯一樣的人,也配考我麽?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


  孔.布魯斯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會寫罷?……我教給你,記著!這些寫法應該記著。將來活不下去的時候,寫書要用。”


  我暗想我離想死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我一個月還可以拿一千塊,你一個月能拿六百就不錯了!


  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掌櫃都有教我,就是把水弄成冰,這不就是幹貨了?”


  孔.布魯斯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櫃台,點頭說,“對呀對呀!……但製冰是有十萬種講究的,你知道麽?”


  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孔.布魯斯剛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櫃上寫字,見我毫不熱心,便又歎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拿水做冰,賣的還不是水價,你要是拿二氧化碳,那就是汽泡酒的價格了,……”他嘀咕著說道。


  有幾回,鄰居孩子聽得笑聲,也趕熱鬧,圍住了孔.布魯斯。


  他便給他們一人一顆冰:“幹貨哦!”


  孩子吃完冰,仍然不散,眼睛都望著杯子。


  孔.布魯斯著了慌,伸開五指將杯子罩住,彎腰下去說道,“不多了,我的存稿已經不多了。”


  直起身又看一看杯子裏,自己搖頭說,“尼瑪,這一捂,又成水了。”


  於是這一群孩子都在笑聲裏走散了。


  孔.布魯斯是這樣的使人快活,可是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麽過。


  有一天,大約是中秋前的兩三天,掌櫃正在慢慢的結賬,取下粉板,忽然說,“孔.布魯斯好久沒來了。他那書還欠著十九章呢!”


  我才也覺得他的確長久沒有來了。


  一個喝酒的人說道,“他怎麽會來?……他太監了。”


  掌櫃說,“哦!”


  “他總仍舊是水。這一回,是自己發昏,一天時間劇情竟水了一個月。這尼瑪是人寫的書嗎?”


  “後來怎麽樣?”


  “怎麽樣?先寫感言,後來是單章,然後被吊打了大半夜,再切了***。”


  “後來呢?”


  “切了***了。”


  “切了之後怎樣呢?”


  “怎樣?……誰曉得?也許換馬甲了。”


  掌櫃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中秋過後,秋風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我整天的靠著電暖器,也須穿上毛褲了。


  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個顧客,我正合了眼坐著。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雞尾酒加冰。”


  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孔.布魯斯便在櫃台下對了門檻坐著。


  他臉上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盤著兩腿,下麵墊一個蒲包,用草繩在肩上掛住;見了我,又說道,“雞尾酒少加冰。”


  掌櫃也伸出頭去,一麵說,“孔.布魯斯麽?你之前那本還寫嗎?!”


  孔.布魯斯很頹唐的仰麵答道,“這……有空再寫吧。趕緊給我酒。”


  掌櫃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孔.布魯斯,成績很差吧!”


  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成績好,怎麽會這個樣子?”


  孔.布魯斯低聲說道,“個性,性,性……”


  他的眼色,很像懇求掌櫃,不要再提。


  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便和掌櫃都笑了。


  “你要寫性?那你至於這麽慘嗎?”


  “和諧.……寫.……寫.……寫.……”


  我調了酒,端出去,放在門檻上。


  他從破衣袋裏摸出錢,放在我手裏,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走來的。


  不一會,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坐著用這手慢慢走去了。


  這麽大年紀,練出這新本事,倒也不容易,身殘誌堅呐。


  “其實直接就討飯也比寫書強!”有人直接說道。


  “就是!”


  “為何不去討飯呢?”


  “應該還是懶吧!”


  “倒也不是,主要還是競爭激烈,討飯的人也不少,我進的幾個群,曾經那些寫書的,現在也都改了行了!”


  “都去討飯了?”


  “街頭見過不少,……”


  “.……”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孔.布魯斯。


  到了年關,掌櫃取下粉板說,“孔.布魯斯還欠十九章更新呢!”


  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孔.布魯斯還欠十九章更新呢!”


  到中秋可是沒有說,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布魯斯的確死了。


  寫於二零一八年冬他臉上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盤著兩腿,下麵墊一個蒲包,用草繩在肩上掛住;見了我,又說道,“雞尾酒少加冰。”


  掌櫃也伸出頭去,一麵說,“孔.布魯斯麽?你之前那本還寫嗎?!”


  孔.布魯斯很頹唐的仰麵答道,“這……有空再寫吧。趕緊給我酒。”


  掌櫃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孔.布魯斯,成績很差吧!”


  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成績好,怎麽會這個樣子?”


  孔.布魯斯低聲說道,“個性,性,性……”


  他的眼色,很像懇求掌櫃,不要再提。


  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便和掌櫃都笑了。


  “你要寫性?那你至於這麽慘嗎?”


  “和諧.……寫.……寫.……寫.……”


  我調了酒,端出去,放在門檻上。


  他從破衣袋裏摸出錢,放在我手裏,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走來的。


  不一會,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坐著用這手慢慢走去了。


  這麽大年紀,練出這新本事,倒也不容易,身殘誌堅呐。


  “其實直接就討飯也比寫書強!”有人直接說道。


  “就是!”


  “為何不去討飯呢?”


  “應該還是懶吧!”


  “倒也不是,主要還是競爭激烈,討飯的人也不少,我進的幾個群,曾經那些寫書的,現在也都改了行了!”


  “都去討飯了?”


  “街頭見過不少,……”


  “.……”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孔.布魯斯。


  到了年關,掌櫃取下粉板說,“孔.布魯斯還欠十九章更新呢!”


  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孔.布魯斯還欠十九章更新呢!”


  到中秋可是沒有說,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孔.布魯斯的確死了。


  寫於二零一八年冬他臉上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穿一件破夾襖,盤著兩腿,下麵墊一個蒲包,用草繩在肩上掛住;見了我,又說道,“雞尾酒少加冰。”


  掌櫃也伸出頭去,一麵說,“孔.布魯斯麽?你之前那本還寫嗎?!”


  孔.布魯斯很頹唐的仰麵答道,“這……有空再寫吧。趕緊給我酒。”


  掌櫃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孔.布魯斯,成績很差吧!”


  但他這回卻不十分分辯,單說了一句“不要取笑!”


  “取笑?要是成績好,怎麽會這個樣子?”


  孔.布魯斯低聲說道,“個性,性,性……”


  他的眼色,很像懇求掌櫃,不要再提。


  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便和掌櫃都笑了。


  “你要寫性?那你至於這麽慘嗎?”


  “和諧.……寫.……寫.……寫.……”


  我調了酒,端出去,放在門檻上。


  他從破衣袋裏摸出錢,放在我手裏,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走來的。


  不一會,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坐著用這手慢慢走去了。


  這麽大年紀,練出這新本事,倒也不容易,身殘誌堅呐。


  “其實直接就討飯也比寫書強!”有人直接說道。


  “就是!”


  “為何不去討飯呢?”


  “應該還是懶吧!”


  “倒也不是,主要還是競爭激烈,討飯的人也不少,我進的幾個群,曾經那些寫書的,現在也都改了行了!”


  “都去討飯了?”


  “街頭見過不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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