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如此禮遇
半個小時後,我們麵前的虛空忽然蕩起水波紋,行成了一個圓形通道。過了一小會兒,從這通道裏走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小道童。
??那小道童身穿玄色道袍,道袍正中有著一道紅色火焰印記,和普通的道袍樣式差別很大,想來是南嶽鬥米派獨有的製式弟子服。
??“李師叔和這位大師請了,小道清月,尊掌門法旨,請兩位入門一敘。”道童躬身一禮,極有章法的說道。
??“有勞小道友,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給小道童回了一禮,便給莊無色使了個眼色,和他跟在了小道童的身後。
??這清月還未變聲,清脆的童聲聽上去倒是讓人心生好感,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白淨可愛的小臉蛋,透著一股靈秀之氣,不用說也知道他是一顆修道的好苗子。
??清月在我們身前引路,隻見他掐了一個奇特的手訣,右手拿著一塊令牌,對著虛空一引,空間波紋再次蕩漾開來。
??清月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側立一旁,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很是恭敬的讓我和我莊無色先行。
??我不由得對南嶽鬥米派升起一股崇敬之情,這麽小的孩子就能做到恭謙有禮。不愧是名門大派,教徒有方。再看清月那一手術法,赫然已經修到了陽神境。七八歲的陽神境高手啊,我回憶了一下自己八歲的時候,還在院子裏玩兒泥巴呢。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其實這也是我對清月的情況不甚了解,不知道清月乃是先天火靈之體,前期修煉速度極快,幾乎沒有什麽瓶頸,隻有在進階元神境界後才會放緩。
??而且清月在南嶽鬥米派也是一個獨特的存在,乃是掌門劉雲子的親傳弟子。得到劉掌門日夜傾囊相授,所以年紀尚小卻有這麽高的道行。
??心裏懷著對南嶽鬥米派的敬畏之情,我和莊無色邁步走進了通往山門的傳送波紋之中。
??一進傳送波紋,我就覺得這裏麵和“蟲洞”的原理差不多,五光十色的流彩,讓人炫目以極。
??大概過了三息,我和莊無色就從波紋裏走了出來,隻是眼前的架勢似乎有些不對。這是…我轉頭一看,小道童清月也沒有跟上來。
??這是啥意思啊,把我們當犯人了?隻見我們身處在一個空無一人的密閉房間內,周圍被結實的鐵柵欄,和柵欄上道道含有封禁之力的符籇,我和莊無色不禁愕然。
??“李琰,我們會不會中計了,這是陷阱吧?”我心裏的疑惑還沒有人給解答,莊無色就附在我的耳後向我小聲問到。
??我搖了搖頭,卻是讓莊無色小心戒備,自己也揮手招出熙劍,橫在胸前。
??“南嶽鬥米派就是這麽招呼客人的嗎?未免也太失禮了吧。”見沒有人進來給我們一個說法,我便大吼大叫起來。並且捏緊了手中的熙劍,如果再沒有人理會,我就準備和莊無色硬闖出去。
??這時,密室的門忽然開了,從外麵飄進兩團足球大小的烈火。那兩團烈火燃的通紅,二話沒說就向我和莊無色分別撲來。
??我側身閃過,反手一劍削過火球,火球便一分為二,繼續向我燒來。我看的眉頭一皺,又是幾劍下去,火球數量陡然增加到十個,而且和之前的火球大小沒什麽兩樣。
??不對!有古怪,我攔下了正要繼續向火球打去的莊無色,他那邊的火球也被分出了六七個的樣子。
??“無色,這火球越打越多,用不了多久就會把這裏填滿。到時我們連騰挪的空間都沒有,隻能被烈焰焚身。趕緊想個辦法,不能再任其分裂。”我一邊躲避火球,一邊對不遠處的莊無色說到。
??莊無色應了一聲,略略思考,便要求我為他爭取一點時間,不要讓火球幹擾到他。
??我沉聲應諾,又跑到莊無色身邊,將圍著他轉的火球吸引到我這邊。然後帶著這十幾團火球在密室裏左右騰挪,不讓它們對莊無色產生幹擾。
??莊無色擺脫火球後,立即盤膝在地,低聲念誦經文,喃喃細語中,我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聽清。
??陪著十幾團火球戲耍了三分鍾後,那些火球卻是不耐煩了,在空中相互交錯,叉織出一張大網,就要將我罩入網中。就在這危急關頭,莊無色那邊有了動靜。
??一尊璀璨五彩天王像出現在莊無色的背後,隻見這尊五彩天王手裏捧著一個類似燈罩一樣的東西。而那“燈罩”上麵雕有九天飛天火龍,個個栩栩如生。
??接著,莊無色掐了一個印訣,那五彩天王立刻有了動作。隻見它捧著“燈罩”的手高高舉起,那“燈罩”瞬間漲大,發出一股隻針對火球的巨大吸力。一眾火球不敵燈罩發出來的吸力,便被燈罩全部收了進去。
??剛才火球織成的大網離我也不過一尺之遙,我已經能感覺到那火焰不可抵抗的高溫。多虧莊無色及時出手,才讓我幸免於難。
??“辟火罩?”危機結束,我這才吃驚的看著莊無色,居然連這位廣目天王的法相都能召來,小喇嘛這證果境還真不是浪得虛名啊。
??隻是我沒有發覺,此刻莊無色並不太好受。他將全身的法力注入到廣目天王法相之中,卻是感覺“辟火罩”已經快要困不住火球了。
??五分鍾過去後,我終於發現莊無色有些不對,卻已經是晚了。隻見那廣目天王的辟火罩越來越紅,越來越亮,猶如剛剛從爐子裏抽出來的燒鍋一般。
??“嘎嘣~”一聲脆響,辟火罩由內而外出現了幾道裂紋。接著就是“嘭!”,炸裂開來,裏麵收攏的火球四射而出。
??莊無色受到術法反噬,吐了一口逆血,傷勢倒不是多麽厲害,隻是一下子緩不過氣,沒能躲開迎麵而來的火球。我眼見莊無色就要被火球擊中,趕緊施展禹步跳到他的身前,使出護身印。護身氣場張開,竟真的把火球擋住了。
??我見狀心中一喜,可還沒等我再催動元氣加強護身氣場,我就感覺我身上的元氣在劇烈的消耗。再看身前,護身氣場已經被火球點燃,元氣就是在這裏被火球消耗的。
??好家夥!這是什麽火,怎麽這麽厲害。我趕緊扶起莊無色,撐著護身氣場向鐵柵欄走去。
??待走到鐵柵欄附近,我運起鐵掌勁,揮劍狠狠向鐵柵欄看去。
??“叮!”的一聲脆響,那鐵柵欄被我砍出一道深深的痕跡,足有一厘米。不過我卻沒有絲毫喜色,因為這鐵柵欄實在是太粗了,說是柵欄,其實就是根根鐵柱,每一根都有碗口粗細。照剛才的速度砍下去,就算沒有累死,身上的元氣也擱不住火球消耗。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莊無色卻是緩過氣來。他立刻施展出羅漢真身,伸出兩手抓住柵欄上的鐵柱,用力向兩側一掰,鐵柱便被掰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但鐵柱也隻是稍稍彎曲了一點,根本無法讓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通過。
??見此情形,我不由大急,手中劍訣一引,將熙劍拋向半空,施展出巨劍術來。
??“天地無極,乾坤術法,巨象臨世,破殺鬼精!”
??熙劍瞬間化為一丈長短,上麵電弧流轉,煞是威風。
??“斬!”我又是一聲大喝,熙劍應聲而落,斬在其中一根鐵柱上。鏘鎯一聲,鐵柱應聲而斷。我精神一震,指揮熙劍再次向另一根鐵柱斬去。
??這時,柵欄上貼著的封禁之符忽然亮起,剛才被熙劍斬斷的鐵柱瞬間恢複原樣。而熙劍再砍下去,不過是砍出了一道淺淺的印痕。
??特麽的,這還怎麽整,火球打又打不滅,牢籠逃又逃不了。難道真要坐地等死嗎?我看了一眼周圍陰暗壓抑的環境,心道還不如當初迷失在幻市當中,今天也不用把這麽晦氣的地方當成埋骨之地了。
??“呸呸!大丈夫怎麽可以輕言生死,不如讓莊無色用靈感術聯係一下吉樸喇嘛,搬搬救兵。”我心思電轉,卻又是一條妙計湧上心頭。
??和莊無色快速交代了一下,莊無色一拍腦門,也想到了這個主意。於是,我加大元氣輸出,擴大了護身氣場,破開些許空間,好讓莊無色打坐施展靈感術。
??莊無色盤膝坐下,掐起法訣,眉心的光點就閃個不停。可等了好半天,他也沒能聯係上吉樸喇嘛。莊無色停下法訣,喪頭喪腦的站起身來。他告訴我這個地方有古怪,好像被封禁的嚴嚴實實,靈感術根本傳遞不出去。
??“臥槽,無情!”
??隻是來拜個山門而已,怎麽卻要致我們兩個於死地?想到這我就有些氣憤,怒氣衝衝將身後背著的拜山禮品扔向那堆火球。
??“既然他們要燒死大哥,那這些東西也不能給他們留下,通通燒了吧!”我恨恨的對莊無色說到,莊無色一聽也是將身後的包裹扔了過去。
??噫?眼尖的我發現有些不對,那兩個包裹沾上幾顆火球居然沒有被燒著。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這些火球是樣子貨?幻象?不,不會,那火球內傳出的高溫做不了假。
??這…我低頭沉思片刻,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撤去護身氣場,主動走向了那些火球。
??莊無色在我身後大喊,“李琰你是不是瘋了,快回來!”說著,他也向我這邊跑來,拉住我的胳膊。我將他的手掰開,幾步對著火球迎了上去。
??數十顆火球砰砰砸在我的身上,將我燒成了一個火人。莊無色無力的癱倒在地,已經是泣不成聲。
??“李琰你怎麽那麽傻,這讓小僧回去怎麽跟大家交代…啊!”
??“交代個屁,大哥沒事兒。這些火球還真是玄妙,無色你也來燒燒看。”說著我帶著滿身的火焰撲向莊無色。
??莊無色媽呀一聲躲開了,大驚失色的叫道:“李琰,你可不要害小僧啊,小僧上有百歲的師尊等著養老送終,下有美麗凍人的傾憐等著照顧,你可不要拉小僧一起送死啊!”
??“嗨,當初拜把子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來吧,無色,跟大哥一起共赴黃泉吧!”我見莊無色怕的要死,不由起了戲耍之心。
??於是密室之中,我和莊無色你追我趕,鬧了有十來分鍾。如此長的時間,莊無色也反應過來,他忽然氣喘籲籲的停住,問道:“李琰,這火是不是不燒人,不然怎麽這麽長時間你都沒有被燒死。”
??聽他這麽一問,我得意的哈哈大笑。剛才能把他弄的這麽狼狽,還真是舒爽啊。莊無色一見我這麽得意,便知道剛才是被我戲弄了,惱怒揮拳向我砸來。
??我隻好收住譏笑,閃身躲了過去。連說我錯了,不鬧了,不鬧了,莊無色這才收住手。
??他站在我身前,好奇的伸手碰了碰我身上燃著的火焰。那火焰順著他的手臂瞬間包裹了他的身體,嚇的他又原地蹦得老高。
??“嗨,無色,用不著大驚小怪,這火確實不燒人。你自己感覺一下試試?”莊無色冷靜下來,發現此火確實不燒人,便放下心來。
??就在我和莊無色討論這東西到底是什麽火時,密室中忽然傳來虛無縹緲的爽朗笑聲。
??“嗬嗬,李師侄,莊大師,受驚了。敝派招待不周,讓貴客受委屈了,還請二位不要介懷,劉某在這裏向二位賠禮了。”隨著這人話音一落,密室猶如揭開了塵封的大幕一般,鐵柵欄和四麵的牆壁都燃起火光,眨眼功夫就化成了飛灰。
??周圍的景象也驀然一變,這哪裏是什麽密室,分明是一座寬敞的會客堂。此刻我和莊無色正站在大堂中央,左右兩邊各有十把交椅,每把椅子上都有身穿離火道袍的男女道人,他們年齡各不相同,最年輕的卻也有四十來歲的樣子。
??而我們麵對著的大堂正中,有一把用奇木雕刻的火焰坐塌。那坐塌大概有一丈多寬,三丈多高。在這坐塌上,有一身穿赤色道袍老道,道袍上麵繡著明黃火焰紋路和朱雀禦火圖,卻是剛才和我們說話的那位。
??見此情形,我哪裏還不知道這是南嶽鬥米派給我和莊無色開的玩笑。而且掌門劉雲子親自和我們告罪,卻也是不好再追究下去。
??於是我圓場說道:“劉掌門客氣了,小道李琰和朋友莊無色,見過諸位前輩!”說著,我一杵身旁的莊無色。莊無色會意,和我一起向堂內的眾人行禮。
??眾人不敢托大,也紛紛起身還禮。一番客套過後,劉雲子說起了這場鬧劇的起因。
??原來這段時間神教不斷派探子向南嶽鬥米派中滲透,之前也有人冒充我的身份前來南嶽鬥米派,幾乎都要得手,將劉先生他們接走。幸虧劉雲子火眼金睛,識破了奸人詭計,在緊要關頭將劉先生他們保住。
??自那以後,凡是進入南嶽鬥米派的人,都要經過這辟邪靈火的考驗。若剛才我和莊無色身上帶有一絲邪氣,那可就不是現在這樣完好無損了,隻怕連神魂都要燒成飛灰。
??原來如此,我和莊無色徹底打消了心中的些許不滿。又交流一下神教在南嶽的活動情況,有沒有什麽異動,這才把話題轉到劉先生的身上。
??據劉掌門說,他和我師父劉半程算是本家兄弟。當年一同離開家鄉外出求道,一個來了南嶽鬥米派,一個卻是不知所蹤。若幹年後,兩人修為有成,遊曆江湖再次相逢。從此一直互有來往,相交甚密,就連當年收我為徒,劉掌門都是知道的。
??這次劉先生突然到訪,讓劉雲子有些搓手不及。因為劉先生趕到南嶽鬥米派的時候已經是昏迷不醒了,而陪他一起來的兩個人更是傷勢不輕。
??劉雲子趕緊將三人迎到觀中,一方麵全力醫治,一方麵派人去打探消息,看是什麽人竟然能夠傷到劉半程這個半仙,也好有個應付之策。
??話說劉先生的傷勢十分詭異,身上沒有一道可見的傷口,神魂卻是不翼而飛。而其他兩人在南嶽鬥米派的精心照料下,日見好轉,沒幾天的功夫就痊愈了。
??其中那位女子,也就是我的師娘阿金,向劉雲子道出前因後果。原來劉先生當年大鬧神教總壇,被神主分身打傷後神魂一直不能緊附其體,而且神魂日漸混沌。再加上一直有追兵相逼,劉先生的傷勢就這麽耽擱下來。
??直到阿金和林老找到劉先生的時候,他已經是不醒人事了。阿金知道劉先生和劉雲子有舊,便帶著他一路趕來。不料路上一直有神教的追兵,阿金和林老費盡千辛萬苦和滿身傷痕,才把劉先生送到南嶽鬥米派。
??劉雲子知道這各中原因,立即開壇做法,探查劉先生的狀況。發現劉先生神魂已經離體,去向不知。於是召集眾長老,以神火“大”法搜尋劉先生的神魂。
??終於,他們在陰間某處發現了劉先生神魂的蹤跡。阿金和林老當即決定,出神陰間,將劉先生的神魂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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