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劍宗風雲 第二百一十章 蜃樓鋒芒
宛如來自無間煉獄般的殺意瞬時充斥整間密室,這方寸之地,秩序規則都在無聲無息中湮滅。
生死奧義比平時不知快了多少倍的速度在瘋狂蔓延,這裏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仿佛在刹那間失去了光澤。
心髒的跳動聲,宛如萬馬在草原上疾馳,每一次跳動,地之間的玄氣都在紊亂,就連近在咫尺的文煜都感覺到,自己胸膛也跟隨著這聲跳動而劇烈起伏。
死亡警兆在他的靈魂轟鳴,自從突破到劍聖以來,這幾十年間,從未感受過如此磅礴的殺氣,文煜不愧為劍聖級高手,他的反應、他的速度,在靈魂警兆出現的刹那,就鬆開司空浩然的脖頸急速的向後退去。
這一係列的變故,都隻不過發生在片刻之間,短到還遠遠不足半個呼吸的時間。
司空浩然的眉心,就像是被盤古巨斧劃開一道縫隙,一柄長劍就像是穿越萬古虛空橫渡而來。
一點嫣紅,在鋒芒下尤為刺眼,比血液還要鮮豔,比刀刃還要淩厲,它四周的空間,在瑟瑟發抖中不斷的褶皺、坍塌。
冷漠至極的聲音仿佛洪鍾一般在他的靈魂海洋轟鳴,沒有一絲感**彩,有的隻有無窮無盡的殺伐,文煜有那麽一刻,像是接到了來自道的邀請函,讓他迅速起身回歸大地的懷抱。
“哼”
眼窩凹陷,玄氣四溢,沒有絲毫的畏懼,仿佛像是期待很久一樣,劍聖初級巔峰的實力毫無保留的一掌拍出。
文煜現在才看清楚,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把劍,從劍尖到劍柄,中間有著一條猩紅血線,有那麽一瞬間,讓他感覺到,眼前不是一把劍,而是一位邪異淩然的虛影。
“轟”
玄氣餘波以碰撞點為中心震蕩開來,一股股毀滅浪潮讓整間密室都密布了縱橫交錯的裂痕,就連密室外的大陣都差一點崩潰。
文煜身為劍宗太上長老,所見所聞可謂是博古通今,他知道,這把劍就是劍辰和葉朝陽所的邪刃蜃樓,無論是氣息,還是形狀,都和印象中的記憶一模一樣。
“砰,砰,砰。”
一連後退三步文煜才堪堪停止住身形,右掌上傳來了一絲劇痛,一顆血珠從傷口滲出,那是被蜃樓劍氣所傷,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機被吞噬了一部分。
單單就這麽一交手,就奪走了他一年的生機,這一刻,仿佛臉上的皺紋都暗沉了不少。
生機對於任何一個人來,都至關重要,尤其是像他們這些活了幾百歲的老家夥,年齡越大,越是畏懼大限將至的恐懼。
“邪刃蜃樓果然名不虛傳,要是你在全盛時期,我或許還有些忌憚,但是現在的你,哼”
文煜心中泛起了驚濤駭浪,瞳孔在這一刻緊縮成針尖般大,消失的秩序規則,隨著文煜一步踏出,再次彌漫在這間密室之中,籠罩他的生死奧義之力,也在秩序規則之下排斥開來。
一柄柄無形的劍氣從文煜的身上迸發而出,他的氣勢發生了翻地覆的變化,仿佛他就是一柄劍,每一柄劍氣就是他,以身融於地,以身演變秩序規則。
蜃樓空間的黑影雙手負於身後,如深淵一般的眼眸,露出的是無盡的嘲諷。
斬斷規則的束縛,出現在文煜的咽喉,仿佛這些秩序規則在它的眼裏就是一個擺設,一無是處的花架子。
數道劍氣和蜃樓碰撞在一起,頃刻之間分離開來,咽喉部位的皮膚傳來了針紮般的刺痛。
“去”
文煜向前一踏,雙指成劍,道道劍氣在空中匯聚,幻化成一條劍氣長龍,刺破虛空,似要把蜃樓摧毀。
“螻蟻也敢捍,不自量力。”
隨著冰冷的話音落下,四個殺字像是四座屍山血海,整個密室都充斥著毀滅地般的殺意和濃稠的血腥味。
“嗷”
四個殺字化為一柄柄血色長劍,迎麵而來的劍氣長龍,在血色長劍下發出痛苦的哀嚎,繼而潰散開來。
石室在劍氣下寸寸崩裂,漫石屑肆意狂飆,一人一劍都沒有再次發動攻擊,煙塵逐漸散去,一道道毫無規則的劍氣劃痕和深坑布滿整間密室。
文煜花白的青絲淩亂的飄散在肩頭,他的嘴角溢出絲絲血跡,一雙陰沉的眼眸此刻略顯呆滯。
他看到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在數道黑衣人的圍攻下浴血奮戰,每一劍刺出,都會在黑衣人的身上留下一道劍痕,每一步邁出,都仿佛用盡全身的玄氣。
隨著黑衣人的不斷倒下,卻有著其他黑衣人陸續湧入,仿佛殺之不盡,斬之不絕。
少年身上的劍痕越來越多,鮮血也在無聲的流逝,劍不再那麽鋒利,手不再那麽快速,玄氣也逐漸的出現了枯竭的跡象,一道寒光朝著他的咽喉破空而至。
“噗嗤”
鮮血從咽喉湧出,呆滯的雙眸恢複神采,剛才他看到了自己潛藏在內心最深處的記憶,數道劍氣破空而出,而他則朝著後方遠遠退去。文煜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劍聖強者,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異狀,隻要再晚那麽一刻,蜃樓就足以讓他死在幻境中。
本命劍被毀,劍靈被吞噬,反噬的傷還未完全的恢複,要是全盛時期的他,未必沒有實力和蜃樓一戰,就算不敵,也不會如此狼狽。
還好蜃樓也不是全盛狀態,還好蜃樓沒有真正想殺他,要不是有所顧忌,四個殺字和幻境足以讓他身死道消。
“不要再對他有任何企圖,這不是你能夠覬覦的!”冰冷的殺意在文煜的腦海中回響,那是一種警告,同時也是一道催命符。
蜃樓沒入司空浩然的眉心,彌漫整間密室的生死奧義也在這個時候銷聲匿跡,文煜陰沉著一張老臉,身子亦在微微哆嗦,不是因為害怕,也不是因為受傷,而是不甘。
栽在一把劍上,而且還是一把沒有恢複全盛狀態的劍,想他文煜,堂堂劍宗太上長老,走到哪裏不是地位尊崇,何嚐受過這樣的羞辱,看著躺在地上的司空浩然,雙拳上彌漫著的劍氣,似在憤怒和長嘯。
他能夠感受到蜃樓此時的狀態,他很想走向前去,但遲遲不敢邁步。
邪刃蜃樓的凶名他可是如雷貫耳,當年死在劍下的劍聖強者何其之多,那個人又是怎樣的風華絕代,睥睨蒼穹。
“對於劍宗來,是福還是禍?”目光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一聲長歎,無聲湮滅於虛空。
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出現在滿目瘡痍的
密室中,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兩道人影正是急速趕來的劍辰和葉朝陽,遠遠的就感受到了一股毀滅地般的殺意和劍氣,隻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連文煜這位太上長老都受傷了。
要不是蜃樓和文煜的戰鬥讓密室外的大陣有所鬆動和破損,他們二人此刻還真的進不來。
葉朝陽這一路可謂是心急如焚、膽戰心驚,他不是擔心文煜會被蜃樓所傷,而是擔心司空浩然遭到他的毒手。
本命劍是劍者的生命,劍靈可以就是他的孩子,它們被毀,就等於是要了他的老命,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絕對是不死不休的局麵。更何況司空浩然身上的秘密誘惑極大,就算殺了他,也有足夠的理由來辯解。
雖然和劍辰一再勸,但這些還是擔驚受怕,要是司空浩然真有個三長兩短,劍宗傳承五萬多年的基業就要毀在他的手中。
葉朝陽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那股肅殺之氣,因為他此前也被蜃樓所傷,手上的傷疤就是最好的證明。而且太上長老身上的氣息,似乎有些微弱,比幾前見時要蒼老了一些。
“太上長老,您您沒事吧。”
文煜聽到他的話,險些沒有再次噴出一口老血,我有沒有事,你看不出來嗎?
見太上長老文煜臉色不好看,於是來到司空浩然的身邊,見他的氣息平穩,隻是暫時昏迷了過去,不由鬆了一口氣。
除了身上有些狼狽以外,一點傷痕都沒有,於是把他從地上抱起,站在劍辰的身後。
“太上長老,我這裏有幾顆上好的療傷聖藥。”劍辰開口打破了此時的沉默,眼中含笑,一個藥瓶出現在了他的手心。
“哼你們是不是擔心我會殺了這個家夥,我隻是想看看,橫斷大陸三大邪刃之首的蜃樓是何模樣!”文煜到蜃樓二字的時候,嘴角不由抽搐了一下,那可是一年的生機啊,就這樣被它給奪走了。
“邪刃蜃樓想必你們二人都清楚,如今上古殺域重現世間,必定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他是命選之子,亦是曆劫之人,隻希望不會重蹈千年前的覆轍啊!”千年前的那次浩劫,文煜沒有經曆過,劍宗典籍也隻有寥寥數筆,但字裏行間卻籠罩著滔的殺伐之氣,仿佛地都被血色彌漫。
“太上長老您請放心,他是我的弟子,我這個做師傅的一定會嚴加管教,他心性純良,我相信他不會做出危害劍宗的事情。”葉朝陽看著懷中的司空浩然,雙手不由緊了緊。
文煜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司空浩然,繼而轉頭看向劍辰道:“君越那個老東西算計了我,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咳咳君越太上長老閑雲野鶴慣了,應該是流連於山水之間,此刻不定正在某個酒肆裏麵貪杯吧。”劍辰輕咳一聲,看著眼前狼狽模樣的文煜,想笑卻又不敢笑出來。
文煜雙手負於身後,“他身邊是不是跟著一個女娃娃?”
“正是他的親傳弟子,慕容映雪。”劍辰有些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問人家弟子做什麽,葫蘆裏賣的到底是什麽藥,雖不知其緣由,但還是一五一十的告知與他。
“哼他果然不安好心,你們走吧。”文煜再次看向司空浩然,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