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鋃鐺入獄
鐵網環繞的高牆內，操場上空無一人，隻聽見車間裏傳來轟隆隆的機床聲。
“高撿子，接見。”
獄警嚴厲的聲音傳來，嚇得高撿子渾身一哆嗦，剛剛開了個小差，差點沒把他手上的工具給扔了。
“報告警官，我不去，我還要抓緊時間搶任務。”
“高撿子，你父親大老遠的跑來看你？你為什麽不去？趕緊停下機床接見去。”
實在是躲避不了，隻好無奈地關上機器，低頭用餘光環視了一下四周的同犯，才緩慢地跟在警官身後。
“高撿子，快點走，像你這個速度什麽時候能走到接見室？你父親該等著急了？”警官催促道。
“著急了他就走，上次我都告訴他以後別來了，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還不夠麻煩的呢？”
高撿子嘴上雖然這麽說，實際上是不想看見父親，覺得父親來就是給他丟臉的。
接見室內，父親還是和以前一個樣，灰頭土臉，頭戴一頂舊的發黑的草帽。雖然不是衣衫襤褸，可是身上的衣服是補丁摞補丁，光是腳上那雙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和旁邊接見的家屬有天壤之別。
“撿子，爹來看你了，你在裏麵還好嗎？中午吃的啥啊？”父親說話都漏風，嘴裏隻剩下一顆門牙。
“不是告訴你別來了嗎？我在這裏挺好的，吃得飽、穿的暖，用不著你操心。”高撿子的語氣生硬而帶有情緒化。
“誒！好，隻要你能吃飽穿暖我就放心了。我啊！這輩子什麽都不圖？就圖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行。”
高撿子一臉的嫌棄，自己都倒黴透頂了？生在這麽一個人家裏？沒有一間像樣的房屋？沒有一頓可口的飯菜？兜裏那更別提了？比臉還要幹淨？
“哦！對了，我給你帶了點東西。這一小包是曬的蘿卜幹，這一小包是煮熟的大豆，等餓的時候吃幾粒，你從小胃就不好，不能餓著，一餓就會疼。還有鄰居王大娘給了點小魚幹，爹用油都拌好了，就著饅頭吃可香了，你可以多飯。”
看著老人哆哆嗦嗦拿出的這幾樣東西？高撿子一股無名之火直往腦門上竄，可礙於警官在旁邊站著，他不敢發出來？如果是在家裏？他早就把這些東西扔門外了。
老人沉默了，高撿子直視的眼神讓他感到心慌，有什麽事情沒辦到嗎？還是這孩子哪裏不舒服？
直到高撿子的眼睛移到他的上衣兜上，老人才猛的一下想起來了，趕緊從上衣兜裏掏出五十元錢遞到獄警手中。
“警察同誌，給高撿子換成小票，缺什麽東西他自己買？”
“就存五十元錢？能買什麽？我說你每次來的時候就不能多帶點錢嗎？我現在很需要錢知不知道？沒有錢我怎麽生活？”高撿子低聲嗬斥父親。
“高撿子，怎麽和你父親說話呢？這些錢你還嫌少？你知道他每次來都不舍得坐車，都是走路來看你，不就是想省下幾毛錢的車費好給你嗎？可你這是什麽態度？回去好好反省一下，寫份檢查交到監區長辦公室。”
“警察同誌，不是孩子的錯，是我的錯。孩子上次都告訴我好幾遍了，可我給忘了。你別讓他寫檢查了，我寫一份行不行？”
“大爺，這和你沒關係，我們處理他也是為了能好好教育他。”
“哦！那就好、那就好。孩子，寫檢查的時候多認錯，求得人家的諒解，早一點放你出來，知道了嗎？我在家等你回來。”
高撿子一句話沒說，狠狠地瞪了父親一眼，轉身就要走。
“誒！誒！孩子，拿著，多吃身體好。”父親著急地拿著東西就喊。
無奈下接過包，回車間正好趕上如廁時間，犯人們都聚集在衛生間裏，高撿子沒有辦法？隨手把包扔進垃圾桶裏。
“呦！高撿子，接見回來了，咋樣？老爹帶什麽好吃的了？給大家嚐嚐唄？”外號叫‘小快嘴’的同犯嘴快、眼尖，一眼看到了高撿子，忙大聲喊起來，就是想讓其他人聽到。
“唉！不用看都知道，左一包鹹菜、右一包大豆的，最好的就是小鹹魚，怎麽樣？猜對了嗎？”
這幾句話像錐子一樣紮著高撿子的耳朵，剛才在接見室的火氣還沒消？到了車間還要聽他們的冷嘲熱諷。
一臉橫肉的‘疤眼張’笑嘻嘻地拍了拍高撿子的肩膀說：“別聽他們的，他們算什麽玩意？來，拍著胸脯告訴大家：你家今天送的紅燒肉、燒雞，饞死也不給你們吃。”
“快拉倒吧！他家送燒雞？我呂倒著寫？你們看不吱聲了吧！我就是諸葛亮，一算一個準。”呂寶安在這裏的刑期最短，也是最勢利眼的一個。
‘小快嘴’從衛生間匆匆忙忙跑出來，手裏拿著剛才高撿子扔的包，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快看快看，這是高撿子剛扔的，我說這小子從接見室回來鬼鬼祟祟的鑽進衛生間，原來幹這個了？大家想不想看看裏麵裝的什麽東西啊？”
“嗷嗷。”其他人也都跟打雞血了一樣興奮？一窩蜂衝向‘小快嘴’，完全不顧犯人組長的製止。
“蘿卜幹、大豆、小鹹魚，猜對嘍！哈哈哈……。”
“老三樣啊！沒什麽新花樣？孩子，多吃點啊！對身體可有好處啦……”
‘噗通’一聲響，‘小快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高撿子一拳打翻在地，鼻血瞬間流出，其他人趕緊上前去拉，怕鬧出人命來。
組長早在他們看包的時候已經跑到監區辦公室去報告了，他從高撿子的眼神中預感到今天肯定會出事。
“住手，都讓開。”在高撿子還沒打出第二拳的時候？獄警們已經趕到了。。
打人的人滿眼充血、氣喘籲籲，被打的人滿臉是血、幸好剛才有人拉著，要不然還不知道能被打成啥樣？
“高撿子，你怎麽回事？剛才接見室的事情還沒處理完呢？現在你又聚眾打架？你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