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村口送別
“大冒，你和撿子晚上到我家來吃，你嫂子做好菜了，咱們鄰居住了這麽多年？就當送行了，”
“張大哥，謝謝你，晚上我和撿子一定到。”
夜色風輕雲淡，月亮也剛剛冒頭，不冷不熱的天氣非常適合喝酒。飯桌上擺滿了飯菜：大白菜、胡蘿卜、秋菠菜，香菜拌小辣椒，唯一的葷菜就是鹹魚，這是他家的特色菜，貼的玉米麵餅子上看不到一點的油星。
張大哥、王大嫂、大冒、撿子四個人圍坐在桌前，四個狼崽子沒讓上桌？怕不顧一切把菜都吃了？家國氣得直瞪眼珠子，家裏好不容易做點好吃的還不讓上桌？這比殺了他都難受？
“大哥，讓孩子們都上桌吧！咱們在一起吃個團圓飯。”高大冒心裏有點過意不去？多年的鄰居還整的這麽客氣？
“大冒兄弟，來，咱們喝，一會兒讓他媽盛點過去？村長和‘大喇叭’那裏你都說清楚了嗎？”
“說清楚了，我和村長說土地的事了，他沒同意給撿子？可以原諒，他隻是一個村官，上麵還有領導呢？不想這個了？我目前隻能顧高撿子上學的問題了？還不知D縣城的學校要他嗎？”
“按理說撿子沒有戶口不太好辦？你去求求校長，讓他收了孩子？”
“我去試試吧！張大哥，我敬你一杯，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五十多年的老感情嘍！”高大冒說話間眼淚濕了眼眶。
“誒？大冒兄弟，咋還要掉眼淚了呢？我們都是男人，哭是女人的事情？隻有女人有點事情才會哭哭啼啼的。你這次走也不是不回來了？想大家了可以回來看看？”張大哥嘴上這麽說？聲音是哽咽的。
王嫂子看兩人這樣子？知道他倆的感情在村裏是最深的？為了調解一下氣氛，她端起酒杯勸道：“我來敬你倆三杯酒：一杯祝你倆的感情長久擁有；二杯祝大冒兄弟到新地方一切順利；三杯祝大家的身體健健康康、孩子們學業有成，幹。你倆慢慢喝，我去給孩子整點飯？他們也餓了？”
張大哥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老伴，過了這麽多年今天才發現她這麽會說？以前真小看她了：“大冒，明天就分開了？我還以為咱倆能一起到閻王爺報到呢？”
“大哥，你說啥呢？你的身體這麽好？活一百歲不成問題？等四個小子長大了，你還跟著享清福呢？”
“哈哈哈……大冒，活一百歲的那是驢？你學會罵人了？不帶這樣的啊？我爭取活個一百零一歲？躲過驢的歲數？唉呀！四個小子現在看著還行？誰知道長大能成什麽樣？大冒，你就一個孩子？不用操那麽多的心？你都不知道？四個小子真累人啊？家保成天不想著學習好好學習？非要到縣城去打工？說是要給弟弟們買紅燒肉吃？家衛這孩子挺懂事的，知道學習的重要性，每天除了看書就是寫作業，這一點挺讓我感到欣慰的。家國是最讓人頭疼的孩子？眼睛從不在學習上使勁？就盯吃的？今天想吃這個？明天想吃那個？現在家裏就這條件？哪來的好吃的？我擔心這孩子長大了也就是個吃貨？沒多大出息？家家啊！膽子太小，也成不了大氣候？不是幹事業的人？”
“大哥，小孩子看不出來？長大了才知道？你不要太武斷了。”
“三歲就能看到老？大冒，咱倆不說孩子了，說說你吧！還記得你的胳膊咋整的嗎？都是因為我啊？現在想想都慚愧？是我對不起你啊！”
“張大哥，這麽多年都過去了咋還想呢？你對我是實心實意的好？這麽多年幸虧有你的幫助我才活到今天？來，大哥，我借花獻佛了，拿你家的酒敬你一杯，感謝你對我的照顧。”
兩人連喝了三杯，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就連王大嫂在旁邊看得都跟著直抹眼淚。
“大冒，去了縣城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因為孩子活得太累？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要是自己不爭氣？就算替他們打下江山也不一定能坐穩？日子要是過的好一點了？想吃啥就買點？千萬不要嫌貴？大半輩子都是青菜、餅子的？連紅燒肉都沒吃過吧！我都知道你那次買回來的紅燒肉都給孩子們吃了？你是不會舍得吃一塊的？等以後咱們有錢了？就做上一大鍋？兩家還像今天這樣？美美地吃上一頓？你看咋樣？哈哈哈……。”
“張大哥，你說的話我都記住了？等我和撿子在外麵混出點名堂？就回來看你們？咱哥倆還喝酒，喝他個不醉不歸？”
夜已深了，孩子都睡著了，高大冒也是醉意朦朧地回到這個生活五十多年的茅草屋，這裏有太多的回憶？春夏秋冬、冷暖自知。唉！明天就要離開了，還真有點舍不得？
撿子睡的很踏實，完全沒有前幾天愁眉苦臉的表情，顯然對這次搬家是心甘情願的？
第二天，高大冒一輛破舊的單輪車就載著全部的家當，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憐，一床被褥卷成一團放在車的一邊，另一邊就是一口鍋和幾件換洗的衣服？
張大哥過來一把抱住了高大冒，許久說不出話來？高大冒心裏明白這一抱的意義？有多少心裏話都在這裏，千言萬語都不能表達現在的心情了？？
王大嫂哭的稀裏嘩啦的？拿了點餅子塞在撿子手裏，一再囑咐餓了就吃？別餓壞了身體？撿子是她眼瞅著長大的？跟自己孩子差不多？
“撿子，過來，大爺有話和你說？到了外麵聽你爸的話？不管他說啥都是為了你好知道嗎？換了新環境就應該有新麵貌，不要老是沉溺在過去的生活裏？人活一輩子難免會遇到各種各樣的挫折？別太過在意別人的看法和說法？不論你做的再好？都會有人指指點點的？他們巴不得你生活的不好呢？記住大爺的話：隻要你自己不倒下？就沒人能讓你倒下？隻要你自己不認輸，就沒人能打敗你？風雨過後就是彩紅，雨過天晴終有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