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臨死安排

  天棄大陸，天棄帝國，扶南州府，河洛郡，河研縣。


  夜色彌漫下的河研縣城貧民窟裏，一聲聲咳嗽聲從一家破舊的棚房傳了出來，其中還伴隨著電器嘈雜的聲音。


  “終於修好了，明天應該能換點錢。”棚房裏十分擁擠，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房子內，角落裏一邊擺著床鋪，一邊還擺著桌子，鍋碗瓢盆等廚具。而中央的地麵上，堆放著一個個破爛的電器和七七八八的零部件，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就坐在這些電器之中，欣喜地對著麵前26寸的彩色電視機自言自語。


  這位少年身高隻有一米六零，臉上皺紋一道道，一條條褶子耷拉著，一點也不符合他的年紀，而且臉色蒼白無比，加上時不時的幾聲咳嗽，一看就是病秧子，整個人倒像是六七十歲的糟老頭。


  這位少年名叫張熙，年紀在16、17歲左右。之所以不能確定他的年紀，是因為張熙是被撿回來的孤兒。


  十年前的冬天，靠撿垃圾的糟老頭張天華，在雪地裏遇到了一個癡癡呆呆、抱著一個小女孩的小男孩，小男孩看樣子有六七歲，而小女孩比小男孩小了一兩歲。張老頭心善，收留了這一對兄妹，張老頭後來又找了這兩人的父母，不過得不到什麽消息，張老頭就給這兩個人取了名字，小男孩就是張熙，而小女孩就是他的妹妹張琪。


  張熙、張琪從小就身體不好，特別是張熙，從小到大，張老頭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大山，采摘藥草熬給他吃，奈何收效甚微。張老頭本來生活就拮據，又要供張熙兄妹生活，更是辛苦無比，好在張熙兄妹讀書的學費被學校減免了，張熙兄妹又爭氣，成績幾乎都是整個年級的第一，而且還連著跳了好幾個年級，總算沒有辜負張老頭的付出。


  不過張老頭也因此積勞成疾，兩年前終於翹了辮子，當時張熙正讀高二，張琪讀高一，張熙便輟學出來，學了個修理電器的手藝，專門供張琪讀書。


  現在的張熙剛剛修完了一個電器，心情舒暢之下，竟然發現自己不咳嗽了，臉上剛露出一個笑容，猛地一個抽搐，整個臉的皮膚緊緊地擠在一起，張熙猛地抱住頭，伏在地上，痛得一下下狠狠地捶打自己的頭部。


  一大滴一大滴汗水從張熙臉上滲出，足足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張熙才停止敲打自己的頭部，整個人癱在地上，身上大汗淋漓，衣服都濕透了。


  “從小時起，我就有了這個怪病。這個怪病發作起來，痛得要命，比拿刀子割還難受。小時候還好，幾個月才發作一次，時間也隻有幾分鍾。不過隨著年紀的增長，發作的頻率越來越快，時間也越來越長。現在更是三四天就發作一次。這怪病找也找不出病因，更別說治療了吧。也許當初我和小琪被父母遺棄，就是因為這個治不了的怪病。”


  張熙休息了一會兒，這才雙手撐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到角落裏的破舊硬木板床前，拿起了床頭的大枕頭，枕頭一拉開，從裏頭拿出一個鼓鼓的小包裹。


  “每一次這怪病發作完，我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虛弱了一些。應該撐不了多久了，我要死了……”


  張熙感受著自己身體傳來的巨大空虛感，似乎看見死亡在向自己招手，嘴角不由微微抿起，眼睛裏閃過一絲陰騖，打開小包裹，露出一卷卷綠油油的紙票子。


  張熙掏出紙票子細細地數了起來，數完了竟有3萬4千5塊天棄幣。


  要是被張熙的鄰居看到了這一幕，肯定吃驚無比。天棄幣是天棄帝國的法定紙幣，一塊天棄幣能買一斤大米。這3萬多的天棄幣在富人看來，也算不了什麽，但在河研縣遠近聞名的貧民窟裏，就算是稍微好一點的家庭，也算是一大筆錢，更別說是張熙兄妹這樣還不算是大人組成的家庭。


  誰知道，張熙竟然存了這麽一大筆錢。


  “在死之前，好歹要存夠讓小琪以後讀書的生活費。小琪現在都高三了，再過幾個月就要進行大學的入學考試。以她的水平，考上最好的美華大學肯定不成問題。美華大學所在的京都可不是河研縣這樣的小地方，消費高得很。我可不能讓她一邊上學一邊打工。”


  想起妹妹，張熙笑了笑，把紙票子放回小包裹裏，又把小包裹塞進枕頭裏，然後整個人無力地倒在床上，很快地沉沉進入睡眠。


  夜深了，在學校上晚自習的張琪也終於回來，叫醒了張熙，把用碗倒扣在桌子碟子上的飯菜熱了一下，張熙和張琪就要開始用飯。


  張琪非常的瘦，臉色雖然有些病態的蒼白，相對於張熙，可是好上了很多，容顏清秀美麗，有一種古典的美感，加上個子有一米六三，雖然由於年紀小，稍顯稚嫩，但可以看出來，以後肯定是一個禍國殃民的美女。張熙與她站在一起，簡直是兩個極端。


  “哥哥，昨天我們班級轉來了一個女同學，叫趙琳，和我非常合得來，才兩天，我們就很熟了。”張琪興衝衝地說道。


  “轉學？再過幾個月，全國大學的入學大考就要開始了。你那個同學不好好在原來的學校學習，怎麽轉學了，好奇怪啊。”張熙看到妹妹張琪興高采烈的模樣，心裏麵也有些高興。


  “我也感覺有點奇怪，今天問了她，她就偷偷地告訴我。哥哥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張琪的語氣放低，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據說是要舉辦什麽全國武術大賽，而河洛郡的選拔大賽就在我們河研縣舉行。趙琳他們家就是傳說中神秘的武術世家，他們家也要派人過來參加比賽。趙琳也會武功，她之所以轉學過來，就是為了方便觀看比賽。”


  “喔，她還會武功啊。很厲害啊。”張熙聽到“武術”這個詞，不由心中一動。


  “是啊，武功！她煉的可不是一般拳館、武館裏的花拳繡腿，而是古時流傳下來的拳術功法。聽她說，真正練武的人，就是高手，還分三六九等。像一般的人，就算是電視裏那些武打明星，都不能算是高手，最多隻能算是下三流高手。而上麵還有三流高手，二流高手，一流高手。”


  張琪忽然一下子聲音拔高：“最重要的是，趙琳告訴我。練武真的可以治病。據她說，有個人眼睛看不見，後來他練武功練成了一流高手，他的眼睛就不治而愈。以前又有一個人，他得了嚴重的動脈硬化，得了動脈硬化症的人很危險，一般壽命不長，他也去練成了一流高手，結果活到120歲，比一般人還活得長。”


  “哥哥你的怪病不要緊，等我和趙琳混熟了，再求她傳授拳術功法給你，你就好好練，一定可以治好這個怪病的。”張琪得意洋洋地說道，眼睛裏亮晶晶的，流光溢彩。


  “還是小琳厲害，好，等你套出了那個趙琳的拳術功法，到時候我們一起練，練成一流高手，什麽怪病都沒了。”


  聽了張琪的話，張熙以興奮的語氣說道，嘴裏卻是苦澀無比。


  先不說成為一流高手是否真的可以治療他的怪病，單單要成為一流高手，就是一個渺茫的事情。名震大江南北的武打明星都隻能算一個下三流高手，更何況是要成為一流高手。


  再說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張熙甚至可以隱隱感覺到，他的生命，伴隨著身體的不斷空虛，正一點點地流失，或者是半年，或者是三個月，他隨時都可能走到生命的盡頭。


  在很小的時候，張老頭因為自己的病，聽說練武能強身健體，一咬牙，費盡很大的力氣把自己送進了一家武館練武，練了一段時間，結果自己越練武，身體越差，把張老頭嚇得半死，以後就沒有提過一句練武的事情。。


  不過，也不忍擾亂張琪的美好心情，張熙繼續以開心愉快的語氣，和張琪興奮地討論怎樣練成一流高手，怎麽治愈身上怪病。


  這樣的美夢，能維持一天，就維持一天，隻要妹妹小琪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