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轉變思路
第491章 轉變思路
歐洲核子研究中心。
如果是有心人去觀察這座堪稱世界粒子、高能物理研究核心的大型實驗室就會發現在這些天里，在這裡供職的物理學家們走路時的神色都凝重了許多。
每個人似乎都比平時更為忙碌。
兩個不同區域的食堂在用餐時間經常會聽到各種探討跟辯論的聲音，之後大家又步履匆匆的回到自己的實驗室或者辦公室。機器依然開啟著，整套網格系統的流量吞吐開始增加……
跟往常比起來氣氛是有些不同的，每個人身上似乎都有種逼著他們抓緊時間前進的緊迫感。甚至近期連以往直接面對遊客的觀光項目都被暫停了。
到不是研究中心樂意這樣做，而是許多科學家們不讓人省心，覺得開放日進來的遊客影響到了他們近期極為重要的工作。
的確是重要的工作。
在三月科學期刊官網首頁上推出了那篇聯名論文之後，主流物理學術界並沒有像安格斯想的那樣開始大範圍的爭論，恰好相反，在深受震撼的同時，各個實驗室都開始了緊張的驗證工作，沒空打嘴仗……
當然也有人開始心思浮動。
這一點CERN現任主管艾德溫·喬治大概是感受最深的。
比如……
「喬治先生，有時間嗎？我希望能跟你聊聊……」
「當然霍普金教授，我在這裡就是隨時準備著為大家服務的。茶還是咖啡？」
「謝謝，還是來一杯咖啡吧。」
「OK！稍等。」艾德溫·喬治按下了，辦公桌上的按鈕，吩咐了一聲，兩人聊著有的沒的話題，很快秘書送進來了一杯美式冰咖啡。
當美女秘書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出辦公室后，艾德溫·喬治這才收回了停留在女人背影上的目光，溫和的看向對面來自於伯克利物理學院的教授。
「好吧，霍普金教授，你找我是對這裡有什麼建議嗎？」艾德溫·喬治溫和的問道。
「不不不，喬治先生，其實我一直認為你成為主管之後，把這裡管理的很不錯，你是一位行政能力非常強的管理者。」
霍普金教授微笑著微微搖了搖頭，順嘴送上了一頂高帽子，然後思索了片刻才開口道：「其實這次找你是因為一些私事。華夏基礎物理實驗室這次的發現，很讓人震撼。羅尼是這篇論文的作者之一，同時他也是我的好朋友，很好的那種朋友，我為他感到自豪跟高興……」
「嗯……」
艾德溫·喬治的表情漸漸開始嚴肅，在對方還在猶豫著如何措辭時，乾脆的問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其實這裡許多學者之間都有著不錯的關係，不如讓我們坦誠些，霍普金教授，你到底想說什麼？」
「好吧，我聽羅尼說是你介紹他去的華夏，而且你跟那位寧教授的私交很不錯。所以我這次來是希望你能幫我推薦一下……」終究是搞學術的，不太會委婉的提出要求，便直接的說出了這次登門的目的。
……
這也讓艾德溫·喬治有些愕然。
事實上從露西·羅恩在社交媒體上開始炮轟那些學校限制教授們學術交流開始，艾德溫·喬治便對寧為的基礎實驗室搞出的一系列事情產生了不滿。
尤其是面向全球貼出的招聘啟事更讓他感覺被冒犯到。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經濟利益方面的受損。
那邊開始明目張胆的搶人，讓他在CERN的操作變得困難了許多。這也讓他沉寂了許久。甚至一度停下了私下裡接觸一些有想法的科學家。這種明顯的勢頭對他來說意味著中間人作用真的減少跟風險的增加。
錢當然是不會嫌多的，但在這種環境下，他得謹慎，觀望風向。
當然作為一個聰明人，艾德溫·喬治再不滿也並沒有打電話去跟寧為理論，這一點他拿捏的很清楚。事實上說他是有把柄在寧為手中的。
理論上來說，雙方都給對方留有把柄。畢竟寧為赤果果的拜託他在CERN挖牆腳如果曝光出去對寧為的名譽也是一種打擊。但問題的關鍵在於，艾德溫·喬治心裡很清楚如果兩人鬧掰了，有什麼事情曝光出來，倒霉的只有他。
寧為太強大了，尤其是這傢伙身在華夏的時候。在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把寧為這種人釘死之前，那些大人物已經不會嘗試去專門針對這種會以舉國之力保護的科學家。但他這個CERN主管就不一樣了，甚至不需要跟寧為對線，如果他的一些所作所為真的被曝光出來，盯著他位置的人都不會讓他好過。
所以即便心頭在不忿與寧為的不講武德，但他不但沒有任何怨言，還一直保持著跟寧為相對不錯的關係。比如沒事就會發一封郵件，讚揚一下雙方上次合作取得的成果，表達希望雙方能再次合作的態度，最後從私人角度表達一下兩人之間的友誼地久天長。
這種郵件是不怕被監控到的，這就跟一個高級客戶經理維護大客戶沒什麼兩樣。畢竟上次合作，CERN是賺到了真金白銀的。工程師們的獎金都比往年多了起碼百分之十。可以說每個人都從中得到了好處。
當然私下裡終究是有腹誹的。
有些生活沒有窺見過，會想的很簡單，但真的看了一眼，就會發現世人皆難。
維繫富豪的生活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就好像一次性買一艘游輪，並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但是游輪這玩意兒每年保養維護的費用簡直跟鬧著玩一樣……
當然現在還不至於說完全養不起了，但未來已經出現了不確定性，他現在已經不得不懷著不舍的心情將游輪掛靠在了一家旅遊公司名下，這樣在閑置的時候還有可能租出去，起碼能賺回些保養的費用。
生活已經如此拮据，如果再找不到開源的法子，艾德溫·喬治覺得他這輩子就完了……
有些東西如果這輩子從來沒見過也就罷了，但既然已經見識過了，曾經的生活便很難回去了。這種感受大抵便是節衣縮食，不如去死。
這些日子他一直為此而苦惱著。
CERN那點工資已經根本不放在他的眼中了，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把這些科學家都給綁起來，打包送到華夏去，一次性賺夠一筆錢，然後大家從此相忘於江湖。
可惜這顯然行不通。
人生畢竟不是電影，如果某個大盜能安全苟且在世界某個角落，一定是因為那些真正的大佬並沒有將視線落到他身上而已。
干一票大的，對面可能沒事，遷怒之下，他一定死，姿勢都沒得選。
此時再看到有人找上門來，他突然覺得可能有什麼轉機……
……
「霍普金教授……嗯，你是有什麼疑慮嗎？我之前看到過華夏基礎物理實驗室給出了很多崗位招聘，我不太明白如果你真的想跳槽到華夏的話，當然在你已經考慮清楚的前提下，為什麼還要來問我的意見？你知道的，最近我們這裡人才的流失問題已經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站在我的角度，是希望儘可能挽留大家的。」
艾德溫·喬治皺著眉頭，字斟句酌的說著。
對面的教授推了推眼鏡，話說開了，整個人似乎也變得輕鬆了些，再開口時，也流利了許多：「情況不一樣了，喬治先生。你可能對羅尼跟他的同事們公布的成果，或者說論文並沒有太多想法，但實際上，他們的這些研究即將改變世界。」
說到這裡，霍普·金又頓了頓，似乎在考慮打個什麼比方：「如果說寧教授提出理論的時候，我們覺得這些理論超前了這個時代一個世紀，那麼這次他們公布的成功，應該足以讓世界學術界意識到科技迸發的時代已經來臨。在之前沒人想到過當我們能將微觀跟宏觀統一后，會有如此大的發現。」
「在此之前我們都將強人工智慧平台看的太簡單了。它不止是能模仿語言跟情感那麼簡單，跟阿法狗之類的程序更有本質的區別，理論上來說我相信其對於信息處理速度的躍進是無上限的。目前我了解的信息並不多，對其是否具備創造力只能持保守態度，但通過平日里的溝通有一點我能肯定，三月是未來，華夏的基礎實驗室更是未來。」
「羅尼在剛去的時候我們還經常聯繫，他跟我講述過一些在華夏的生活，雖然之後聯繫少了，但毫無疑問，他在華夏過的不錯，認識了許多新朋友，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獲得了在CERN一輩子無法獲得的成就。這篇論文已經奠定了他在物理學術界的地位。」
「喬治先生，我覺得並不比羅尼差，所以我希望能去一個更有前途的平台。而且我也看了你說的那個華夏基礎物理實驗室全球招聘簡章，裡面的確有適合我的項目。但我希望的能扛起這個項目，而不止是在那裡當一個籍籍無名的小人物。如果只是一個普通的研究員，我無法下定決心放棄現在的一切去到大洋彼岸。」
「羅尼並不是合適的說客。用他的說法，他跟那位寧教授並沒有什麼私交，甚至很少在實驗室里見到他。而且他現在也已經在一個很關鍵的時候，如果只是推薦我過去問題不大，但如果能讓我去負責那個項目，他沒有把握。但我需要一些確定性，這就是我這次來的目的。」
「喬治先生，我希望你能幫我開口說句話。按照羅尼的說法，你跟寧教授的私交不錯。也許你的介紹能夠幫我達成所願。當然，我也知道沒什麼能幫助到你，但我會記下這份情誼……」
說到這裡霍普·金顯得有些窘迫。真要說起來他跟艾德溫·喬治其實也並不是很熟悉，貿然找上門來提出要求其實是有些沒有道理的。但怎麼說呢，他覺得這位CERN主管應該會幫他，因為他知道了一些事情，哪怕只是抱著想封他嘴的想法，說不定就答應了呢？
當然他並不知道此時對面這位主管大人的心情比他更複雜，甚至並不在乎那一絲絲隱含著的威脅的意思。
所以，還沒有一絲絲準備……對面的蛻變就這樣開始了？
這不止是一位科學家心理歷程的轉變，更是地位的轉變。
要知道華夏的希格斯粒子工廠還沒有正式開啟測試，但在高能物理領域已經擁有了超越CERN的影響力，起碼現在已經有聰明人希望能儘早跳進對面的坑裡了。
一個項目主管的職位，能讓一位科學家放下尊嚴跟矜持做到他的對面，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不愧是物理學家啊……
當然，表面上艾德溫·喬治依然表現得極為淡定。多年的行政管理經驗讓他能比相對純粹的科學家擁有更深的城府。
「嗯……霍普金教授，沒錯，我跟寧保持著比較良好的私人關係，我也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我還是想問一句，如果，當然僅只是如果，有這樣一個機會的話，你真的願意放下現在所有的一切，到華夏去重新開始一段旅程？是的，羅尼很成功，但有時候成功可能並不是那麼容易被複制的。」
「是的，艾德溫，我已經想好了。成功過也許不能複製，但起碼我爭取過。」
這個回答讓艾德溫·喬治皺起了眉頭，問道：「所以現在的CERN讓你覺得可能永遠無法取得同樣的成就？」
「怎麼說呢？有時候承認已經落後了的確是很難，尤其是我們曾經遙遙領先的時候……我們有一句諺語，當你感覺一頂帽子很適合你，那麼，就戴上它吧。」霍普金聳了聳肩說道。
艾德溫·喬治沉默了片刻，隨後展顏一笑道：「好吧，霍普金教授，作為同事，我找不到理由拒絕你的要求。當然邀請函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而且我也不能保證能幫你爭取到那個職位，但我會儘力的。好嗎？」
「謝謝你，喬治先生，我當然能理解。如果你都幫不了我，也許這就是個錯誤的選擇呢？那麼我就不打擾您了。」
「嗯，你去吧！」
目送著霍普金的離去，艾德溫·喬治思考了片刻，然後拿起了電話：「HI，霍迪尼先生，是的，我想你已經聽到了一些消息，我覺得現在有必要向你做一次彙報……是的，關於華夏的最新成果……好的……」
掛上電話，這位CERN主管搖了搖頭，然後開始思考著他該如何轉變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