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第三階段
第306章 第三階段
如果讓寧為知道田言真跟魯東義的對話，一定會很委屈，因為他從不認為自己沒有追求，主要是他的遠景目標定得太宏大，想要完成難度比較高，這就直導致了從現在的目光看來，顯得不太有追求，這其實是誤解。
不過現在他並沒有想那麼多，因為跟江同學在未名湖畔散完步之後，江同學去輔導妹妹的功課，以迎接即將到來的高考，而寧為則呆在書房裡跟三月做些溝通。
怎麼說呢，即便寧為知道三月大概率不會在乎它的論文以誰的名義發表，但另類的學術潔癖還是讓他覺得應該充分徵求自家小貓的意見。
又是不同的出場方式，這次三月開上了跑車。
當然是很符合小朋友審美那種，敞篷，底盤極低，不遮雨不遮陽更沒法拉東西那種小跑車……
墨鏡跟披風依然是標配，不過似乎換了款式，總之是花里胡哨的，這讓寧為覺得相對作一位學術人，三月可能對當明星更感興趣。
當然這也可能是種錯覺，畢竟小貓的心思誰能猜的到呢。
「三月啊，叫你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有人認為你現在已經夠出名了，所以不太適合以你的身份來發表那篇關於NS方程的論文，但是那篇論文對於數學學界的影響又很大，大家都覺得發出去，而且希望以我的名義來發，對此你有什麼意見。」
寧為一本正經的對著電腦說道。
「喵，可是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商量吧？這論文以爸爸您的名義發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小貓坐在專門為它設計的跑車上，酷酷的說道。
寧為沉默了，他看著電腦屏幕中的小貓，猶豫了半晌，才開口問道：「三月啊，能不能告訴我，你這拍馬屁的本領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後天學習的？」
「喵，可這只是單純的真誠呀！可愛的貓咪怎麼會拍馬屁呢？」
寧為覺得真的很可惜，如果三月是個人的話，她來混學術圈，如果能保持這態度，大概能比他的人緣好很多，但是這個想法剛從腦海里冒出來，寧為便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
事實上三月已經混過學術圈了，作為一名資深的數學審稿人，它得罪人的本事肯定比拍馬屁強大。換句話說寧為一不小心就差點被自家的貓閨女忽悠了。
「三月啊，別鬧了，你這拍馬屁的水平都快趕上你損人的水平了，跟你爹客氣啥呢？」
「喵，紅顏棄軒冕，白首卧松雲。醉月頻中聖，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芬。這才叫拍馬屁的水平高，我還差的遠呢。」
寧為被三月震住了，這隻貓……竟然學會吟詩了？真的，很久讓他有這種沒文化真可怕的感覺了，最關鍵的是，三月說這句詩是拍馬屁，但他硬是不知道典故出自哪裡，他甚至就沒聽過這首詩。
不太好意思直接問三月，寧為掩耳盜鈴的拿出手機搜索了下這首詩，才知道這是李白寫給孟浩然的詩，大意是說老孟這人才高八斗卻淡泊明志，有先賢風範。不過按照初中老師的說法，老孟這人其實是很想入仕做官的，只是沒有門路，上不了位而已。
這樣看來老李這首詩似乎的確是在拍老孟的馬屁，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三月的智商進步得著實有些快，竟然已經開始涉獵文學領域了。而且理論上來說，三月既然能撰寫數學論文，那麼寫出一本小說也是可以的，只是能不能寫得很精彩就不知道了，但有一點寧為可以肯定，如果真讓三月創作小說速度肯定能很快。
當然，寧為肯定是不會讓三月把算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的。文學創作領域還是交給人類自己玩自己的吧，讓人工智慧去探討人性優劣，光想想都讓人感覺很古怪。
正想跟三月探討一下這傢伙是怎麼對華夏古詩詞突然來了興緻，電話響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上老寧的尊稱，寧為沖著三月揮了揮手道：「你去玩吧。」
然後寧為便看到三月吹了個口哨，然後開著它帥氣的跑車，呼嘯而去，顯然華為那邊動畫還是做的很用心的，不止車帥，三月吹口哨的樣子同樣設計的很帥，也許他應該找個機會問問動畫形象的設計大佬，有沒有讓三月自己參與創作。
腦子裡抱著這樣的念頭寧為接通了老寧的電話。
「喂，爸，啥事？」
「咋了？最近忙到你爹沒事都不能找你了？」
這口氣有找茬的味道，寧為語氣立刻親熱了許多：「怎麼可能？再忙我也是你的兒子，血脈壓制才是最強大的！而且您知道的，我從小就孝順。再說了，我現在能忙起來，那也是您小時候教育的好。」
這是剛剛寧為跟三月學的，不跟老頭硬頂，先一頂彩虹屁送過去。
雖然他文采這方面他沒有開竅，語言並不優美，但老寧也不是老孟，不會那麼講究。
果不其然，話筒再次傳來的聲音，來語氣都變了。
「嗯，忙歸忙，不過忙起來也要有方向，更要保證休息。不過為為啊，你是不是已經對榮譽沒有追求了？」
寧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彩虹屁的效果太明顯了些，在他的記憶中，自家老頭還真沒用疊語來教過他，這還是人生第一次，更別提還是如此溫言細語，沒想到老寧平時一副濃眉大眼正氣泯然超級直男的樣子，其實內心深處也渴望被人拍啊……
「爸，瞧您這話說的，我怎麼可能對榮譽沒有追求了？男人對榮譽的追求是永無止境的！」
「那我怎麼聽說你有一篇很厲害的論文，能在那些老外鬼子面前揚名立萬那種，你都不想往外發了？」
寧為愣了愣，稀奇了啊，自家老頭從哪去聽說他論文方面的東西？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毫不猶豫的答道：「爸，這話說的，這並不是對榮譽沒有追求了啊！你不是從小就教育我，只有國家強大了，國人才能過上更好更有尊嚴的生活嘛！所以我這是在為了咱們華夏整體爭面子啊。您想想啊，這篇論文解決了一個困擾世界所有數學家多年的問題，我發在國內的期刊上，他們想看只能給我們華夏自己的期刊交錢買才能看，雖然說那點錢不會太多，但是不是感覺還挺爽的？以前可都是我們買他們的論文看呀。」
「嘶……寧為啊，這論文真有這麼厲害？」老寧有些震撼了，反問道。
「嗯，解決的是世界難題嘛，研究這個方向的數學家還挺多的，還是比較吸引人的。」寧為很中肯的評價道。
「很多人研究都沒研究出來，然後你研究出來了？」老寧飛快的抓住了重點。
雖然很想告訴老寧其實是他的那隻小孫貓研究出來的，但是想到那可能又引來一堆的問題，寧為便乾脆的認了下來：「差不多就這麼個意思吧。這是個很複雜的命題，我們管它叫偏微分方程。這個方向算式很冗長，一個符號就代表一個空間，什麼Holder、sobolev、BV、BMO、Besov、寧為空間這些，還涉及到運算元、各種線性非線性泛函分析、不動點定理等等，總之這是一個數學研究的大方向，影響力自然也很大那種。」
「得，你不用跟我說那些東西，我聽不懂，不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哎，怎麼說呢，我支持你！你們田導的格局還是小了啊！你說得對！要堅持自己！榮譽這種東西，咱們不嫌多，不過也的確要用咱們自己的方式去爭取。憑啥國外的就比咱們國內的強……我呸！」
寧為大概明白老爹這個電話是怎麼回事了，立刻在應道：「對，我呸！憑啥您兒子要一幫老外的認可？應該是他們得到我的認可才對，對吧，爸！」
「沒錯！兒砸，我支持你！記住，家永遠站在你這邊！」
「嗯嗯，老爸說得對，對了，我媽呢？」
「你媽跟隔壁王姨散步去了，應該等會就回了，有啥事你跟她視頻打電話都行，就這樣啊，我掛了。」
「嗯，你們照顧好身體。」
掛上電話，寧為長長的呼了口氣，維持父慈子孝的秘訣終於找到了。這無疑讓人感覺輕鬆了許多。和睦的家庭才是一個人能在事業上的推進器。雖然他也即將擁有自己的小家庭，但大家庭的和睦無疑也很重要。
一個總和顏悅色的老爹跟一個總喜歡吹鬍子瞪眼的老爹比起來，顯然前者更能讓人保持心情愉悅。
……
寧為沒有再理會三月的論文。
也沒主動去向田言真彙報這事，到不是對田言真給老寧打電話這件事不滿，主要是既然魯東義已經幫他彙報過了，他也沒必要再去彙報一次。
另一方面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三月都把NS方程這種複雜的事情解決了，他也不能太過懈怠。當初決定來燕北大學讀博，寧為給自己定過目標，要解決四個大問題。
第一、二兩個問題，是關於大數據的，首先是建立一套專門用於大數據分析的基礎數學理論體系，以及設計一套大數據基礎演算法用於大數據環境的重建。
這兩個問題他已經差不多解決了，或者說起碼解決了百分之八十。大數據基礎數學理論體系已經搭起了框架，同時他也為目前的大數據結構設計了一套演算法，足以支持目前大數據環境。
當然這個框架還需要往裡面繼續填充內容，不過他的理論已經吸引了不少人來做這件事，未來寧班的孩子們也將是這個研究方向的生力軍，基本上後人沿著他的方向走下去就夠了。
第三個問題是人工智慧涉及到兩個乃至多個不同分佈數據間規律轉移的問題。這個問題在他的人工智慧引論里已經給出了解釋，三月已經很好的做到這一點，所以這個問題也算是解決了。
第四個問題是建立機器學習函數空間向學習理論，這是唯一一個寧為還沒開始動手設計的問題，也是接下來的主攻方向。
如果一定要解釋第四個問題的重要性，大概就是一個能讓類三月人工智慧程序批量產生的問題。
三月最初的設計來自於靈感迸發時的衝動，還有許多設計上的盲點。
而且其成長性是獨一無二的，可以說是人工智慧界的始祖或者說全才。
但實際應用的時候，不可能有成千上萬個三月遍布網路。如果寧為讓這套理論成熟，理論上將能指導各行各業設計出專用的人工智慧配套程序。
比如運用於醫學，可以建設出專用的雲醫療智能平台，人工智慧可以通過數以億萬記的各種醫學影像對比，對醫學影像進行智能分析，其分析判斷的準確度有望能超越經驗豐富的醫學影像醫生，如果全世界各個醫院都能慷慨的分享自己的病例給程序學習，能更精準的幫助醫生判別各種疑難雜症。
甚至可以讓軟體設計師們針對各種醫療器械來設計程序，比如專門的人工智慧程序用來做複雜度極高的外科手術。只要工業基礎達到了水準，機械臂操持各種醫療器械的穩定度絕對能超過經驗豐富的外科手術醫生一個等級，最重要的是機械只要維護的好，一般是不會累的，一場大型手術下來不需要休息、不需要換人，只要不停電，就能保證手術完成。
又比如用於遊戲中的智能NPC。
給特定的人物增加特定的情感經歷，然後自動生成類人的應答，是智能NPC的基本要求。但是這個特定還真是有限定的，總不好讓NPC直接跟玩家在遊戲里互懟起來。相對於NPC的要求，三月無疑太過超標了。
而且已經具備了性格特徵的智能程序如果一定要撐起一個大型網路遊戲的NPC重任，又會消耗太多的算力，這本就跟三月的定位不符。
這也是寧為在提交給三月智能期刊中那篇論文涉及到的一些問題。
要豐富未來的元宇宙，肯定是需要許多人工智慧程序存在於人為構建的虛擬社會之中的，這涉及到一個人社會性的問題。如果元宇宙真的誕生，吸引人們進入元宇宙休閑，是需要虛擬世界比現實世界有更強的吸引力，這就要讓許多虛擬世界中的低端服務行業由虛擬人格也就是智能NPC所替代。
另外還有智慧家庭，自動駕駛，自動化機器人生產線，以及各種未來的智能化可穿戴設備，乃至於未來的類人機器人技術……
未來程序員都可以按照這一理論開發出特定的人工智慧程序來完成產品的智能體現，同時也能通過程序員不同的構思，體現出各自產品的差異性。
所以寧為不止打算建立出理論框架，還希望能夠開發出一個基礎的智能程序開發環境，並制定相應的介面標準。
這個任務完成之後，他在人工智慧領域的研究也差不多圓滿了，可以將注意力放到其他方向了。
當然再次著手構建全新的理論，難度自然是極大的。
不過早已經習慣了的寧為其實並不覺得有什麼難的……
只是有一點，寧為懷疑當他將整套理論體系構建成功之後，可能大概也許燕北大學又要多一個為班了吧？畢竟華清那邊好像就是這麼玩的。
至於利用三月的翻譯能力搭建一個論文翻譯平台這種事，寧為只是打了個電話給嚴明，這種沒什麼技術含量的事情交給朋友就行了。
這個平台搭建成功之後，後台伺服器就直接掛在三月期刊的官網上，多少能起到一些宣傳效果。
至於三月那篇關於NS方程的論文，寧為就更不關心了。
那不是他的研究方向，話說他都已經選好了投遞的期刊了，審稿不是該交給其他專家嗎？
……
寧為沒有在關心三月那篇論文，這實際上是加大了田言真跟魯東義的工作量，原因自然是三月那些輕易可得……
實際上關於偏微分方向的論文，隨隨便便就能水到上百頁。
原因就是那些極為複雜且冗長的計算過程，這本該是機器長項的部分，基本上都被三月一個輕易可得省去了。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因為對於機器來說，這些大概是真的輕易可得吧，但對於審稿人來說，這其實是件很糾結的事情，因為不動筆計算一遍，很難就判定這定理或者引理就是對的。
所以為了這些輕易可得內容，田言真跟魯東義大概沒日沒夜的忙碌了近十天，之前三月給寧為八十多頁的論文內容也直接被擴充到了兩百八十多頁。
這還是雖然三月輕易可得比較多，但是關鍵思路跟證明過程其實很完整的情況下。
如果中間有思路不完整，估么著這麼點時間，根本不可能完成這個浩大的工程。
當魯東義將兩人填充過的論文重新發給寧為，然後來到寧為的辦公室通知他這個消息時，寧為都有些震撼……
「魯師兄，你最近瘦了很多啊，感覺你都憔悴了……」
魯東義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道：「你要是平均每天也花十六個小時以上給人家的論文做補充，你也能瘦下來的。」
即便臉皮厚如寧為，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尤其是打開論文翻了翻之後，他便明白這平均每天十六個小時估么著半點沒誇張。只看那些擴充的內容就知道，這段時間魯師兄是怎麼過的了，畢竟他也是看過三月論文的人，知道要補齊三月那些輕易可得的定理跟引理是怎樣的工程量。
「不是吧？魯師兄，這些不都是審稿人該乾的事嗎？你都幹了，讓審稿人幹嘛？」
「不止是我，這些天田導每天也在研究這篇論文，這段時間兩次重要會議他都給推了，我一個人可撐不起這麼大的工作量。而且這種事情你不能什麼都指望審稿人，尤其是如果照你說的投國內的期刊，最後估么著還是會讓我們做審稿人，」
寧為眨了眨眼，其實還是有些尷尬的，他以為魯師兄跟田導已經按照他的意思把論文投出去了，最關鍵的是，其實讓三月把缺失的部分補齊可能只需要很短的時間，然而卻讓導師跟師兄浪費了這麼長時間。
最終寧為決定不說這些掃興的話，魯東義卻感慨道：「你也別覺得我們這是浪費時間，實際上補全論證的過程，也是我們了解整篇論文思路的過程，這對於判定這篇論文的價值很有幫助，起碼我跟田導都能確定這個問題是真被解決了。這是件非常讓人激動的事情，其實寧為空間被提出之後，我們都認為距離NS方程被解決肯定不會太遙遠，但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解決。」
「怎麼說呢？田導都沒想到你博士階段放棄的課題，竟然被三月給完成了。好吧，其實田導到現在都不太能接受這個命題真是三月解決的，他更願意接受你是在研究人工智慧數論基礎的時候，研究之前的課題換腦子，順手給解決了。」
聽著魯師兄的感慨，寧為也是很無語的，其實他之前已經大概看過這篇論文，了解了三月的思路，肯定是沒有大問題的，無非就是細節方面的解釋，可能會有探討，不過現在這個工作都被田導跟魯師兄做得差不多了……
「那……」
「那你還愣著幹嘛？該投哪就投吧。哎，跟你在一個時代的數學家，真的是既幸運又不幸運，想來這個證明過程能讓許多人感覺到朝聞道夕可死矣。別拖時間了，趕緊投稿吧。對了，田導專門說了，你發論文的時候別帶我們的名字，他丟不起那人。」
「哦……」
寧為答應了一聲，看了看魯師兄的背影，目光落到電腦上的論文。
那就投吧，單位留得研究中心，不過填寫作者名的時候很糾結，考慮了很久寧為還是給自己安排了一個第一作者，然後沒給三月寫上二作，而是直接留了個通訊作者，所以反饋郵箱也是留的三月的。
這就很讓人遐想了。
主要是他不太需要這個通訊作者的身份給自己刷聲望了，跟解決了一個數學難題比起來，寧為還是覺得強人工智慧之父的稱號更符合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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