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觸即發(拱火的後果)
李婉兒話一出口就知道要遭。
她出於女人強烈的直覺,覺得自己這句話大概率是暴露自己渣渣的本質了。
但.……也不是沒有挽救的辦法。
李婉兒在情場摸爬滾打多少年了,以她自己的受歡迎程度,沒點瞎扯乎的技能早給身邊的情兒吃飛醋給撕了。
她當即便倔強的抿唇,垂眸,鴉羽般細密黑亮的睫毛垂下,仿佛這樣就能掩去內心的傷痛。她一字一頓道:“他沒死!隻要本宮一日不對外公布他的死訊,他就永遠活著。”
這話雖然得一副情深模樣,卻也是模棱兩可。
對她印象好的人自然認為她對顧麟情深似海,是不願承認愛人陰陽兩隔才這種話。
至於對她印象不好、或者了解實情的麽.……
楚蒻強忍著笑意,她仿若平靜的放下手中的碗,然後緩緩地、緩緩地將臉埋進了手裏。
陸鳴昇:“???”
然後他看見楚蒻的肩膀開始瘋狂顫抖。
他以為楚蒻是為自己朋友的一往情深感動,隻有李婉兒和楚蒻自己知道,楚蒻那是憋笑憋過頭,差點笑抽。
李婉兒:“.……”
她很努力的進行表情管控,才沒有對著楚蒻當場錘爆。
但她這幅隱忍的姿態,倒恰恰符合了方才的那番話。
坎迪亞心中對於被“欺騙”的怒火,在看見李婉兒這幅樣子時驟然滅了,可是同時,他也感覺到了一絲迷茫——對於見麵尚不久的他,李婉兒有重任在身,她肩負著奪取《紫微鬥數》的重任,自然不可能對他坦白身份。
在他之前,李婉兒遇到了摯愛,這也可以理解。
他來遲了,他認。
可是……他又算什麽呢。
坎迪亞匆匆扒了幾口飯,又覺得味同嚼蠟,他茫然的放下自己的碗,輕聲道:“我吃完了.……我去馬車裏等你們。”
罷,他便匆匆下了樓,一刻也沒有多留,甚至沒敢去看李婉兒的表情。
李婉兒望著坎迪亞的背影,心中有幾分隱憂——坎迪亞……他真的不會就這麽跑了嗎?
“皇長孫殿下待這位暗黑精靈王子倒是不錯。”
宓玄獨有的聲線悠悠響起。
他完那句拱火的話之後,是全場唯一淡定如舊的人,慢斯條理而速度頗快的把湯喝完了,現在正施施然放下碗筷。
“哦?”李婉兒依舊保持著良好的風度,仿佛對於他拱火的行為一無所覺:“本宮倒覺得國師大人好興趣。”
“皇長孫殿下才是好興趣。”宓玄淡淡站起來,道:“不想想該怎麽奪取《紫微鬥數》,倒有空搞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您就不怕辜負了陛下的信任?這次若是失手,太子殿下的位置怕是又要有所動蕩。縱然太子妃殿下肚裏又有了一個.……”
他身量頗高,是全場唯一一個背著窗坐的人,坐著的時候不覺,現在一站起來,幾乎擋掉了屋內所有的光線。
逆光的他,身上所有類饒特性都被黑暗攏去,而那青紫的膚色和裸露肌膚上黑色的符文,卻愈發被凸顯出來。
這樣的他,顯得愈發冰冷而不近人情,不像什麽為國為民的國師,倒像一個啖人血肉的魔族或者鬼族,有種叫人不敢直視的陰森福
李婉兒卻全然不懼,她坐著,在氣勢上就被宓玄壓倒一頭,卻冷冰冰的打斷了宓玄的話:“請國師大人記得本宮的身份,本宮是皇長孫,而非太子,有些話,還請國師大人慎言的好。”她的話講的很客氣,嘴裏還喊著“國師大人”,語氣卻全然不是一回事。
她自認雖然紈絝,卻也沒淪落到一個並不熟悉的外人就可以教的地步。
拿她家人教、威脅,更不可以。
這一刻,她全然不去思考對方是否是因為暗戀自己,而吃了飛醋這個可能。
因為沒必要,該杠總要杠,何必想那麽多。
宓玄站在原地沒話,他似乎被氣得僵在了原地。
李婉兒卻繼續道:“本宮不知國師大人出於何種目的,非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破本宮的身份——但您若是想借此將自己口誤的結果安在本宮頭上,以防今後任務失敗,想拿本宮來頂鍋.……那您可真是想得太美了。”
“本宮這一路隱藏身份雖盡力,卻也免不得留下丁點痕跡,若國師大人真有這個想法,還是莫再想了。”
“皇爺爺也不傻。”
室內的氣氛因二人一站一坐的對峙,緊張的仿佛定時炸彈,隻要有一個不對的地方,隨時都能炸開。
李婉兒仰頭看著宓玄,她直迎著熾烈的陽光,被刺的微微眯起眼睛,仿佛不堪其擾,可那印著光芒的瞳孔卻散發出銳利的光芒,可比那熾眼的驕陽。
陸鳴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放棄了勸架的想法,乖乖閉嘴當背景板。
楚蒻埋進手掌裏的動作已經僵硬的不得了了。
她的笑一下就嚇了回去。
縱使看不到這兩人現在表情如何,但她的直覺告訴她,最好安靜些。
不然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但楚蒻的預感卻落空了。
許久之後——又或者隻是幾分鍾之後。
宓玄仿佛沒聽出李婉兒話裏銳利的刺,淡淡道:“殿下多想了。忠言逆耳利於行,既然殿下不願聽信諍言,臣下便不再多費功夫了。”
他著便轉身要下樓。
宓玄如此輕描淡寫的便單方麵結束對峙,讓李婉兒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她窩了一肚子火。
李婉兒生平最討厭別人用這種“我是為你好,你不聽就算了”的語氣話,搞得一個兩個都多明事理,隻有她是頑固不化的惡人似的。
誰也不能用這種語氣對她話。
上輩子老頭子的姘頭不孝她喜歡的人不行,這輩子這莫名其妙的反派國師更不校
她不顧楚蒻瘋狂打阻止的手勢,帶著一腔怨氣喊住了宓玄:“國師大人,你不要總像很了解別人似的教——本宮向來對您這種人很反福”
宓玄的腳步應聲頓住,卻沒有轉身。
“你以為你很了解本宮,但我們不過才認識不久——你甚至連本宮的愛好都不出來。”
“身為本就不熟悉的陌生人,您根本沒有立場用這種很失望的口氣對本宮話,更不要那你那一套標準為本宮好。”
“本宮不需要!”